玻璃囚牢之承[GL] 作者:叁仟ML(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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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这房子新买的吧?零五年那会儿二期还在施工中,你至少得是去年才能入住。”
汪顾搬离旧屋已近两年。左边她住过的一期令她产生了故地重游的快意,右边她有闻没有见的二期则带给她新鲜猎奇的感觉,她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左看看右看看,岑礼杉却奇怪她怎么会对这个小区如此了解,便问:“你有朋友住这儿?我是上个月才搬过来的,才装修好,足足放了四个月风家里还是有味道。”
汪顾笑呵呵地一拍方向盘,“我原先就住这儿啊!房子都没动。就是窗户用密封条封起来了。你眼光不错呢,这边是咱小白领的金牌住宅区,户型都不大,一个人住刚刚好。早知道你有乔迁之喜,我就该给你买份礼物的。先欠着吧!一会儿看看你家缺什么,等我下回来拜访的时候送你!”
虽然有时间差,但两人也算是邻居了,岑礼杉绝想不到汪顾早先住这儿,不由得就感叹起巧合缘分云云——汪顾亦有同感,感叹完毕便将印象里有关二期的记忆都倒给了岑礼杉。“以前你住的这个楼底下有座小土包,我们总怀疑里面埋了人。后来施工队翻地我们特意跟着看,结果一铲子下去,挖出来的全是垃圾,把我们给失望的哟,连着骂了四五天呢。”
闻言,岑礼杉笑着在她肩上推了一把,回手时顺便摁下电梯楼层,“你们真够坏的啊,非把我们逼得住到坟包上你们才高兴是不是?”汪顾煞有介事地点头,满脸严肃道:“正有此意,谁让你们二期的花园比俺们的大,种的树比俺们的好,连垃圾桶都比俺们的多。”
“哦哟!你怎么不说俺们的房子比你们的贵呢?!”
“那你得去怪师烨裳!金狮的楼盘啊这是!我当年还眼看着她巡查二期来着!跟她爹!”
......
两人从电梯里一直闹进了家门,汪顾这才发现人家岑礼杉买的房子跟她那间小公寓不可同日而语——三室两厅,一厨两卫,目测约有一百四十几平方,阳台还是开放式的,上面晾着一床小毯子,小毯子遮出的阴影之下,一只漂亮的小黑猫正在玩叮当球。“够有生活情趣的你,还养猫。”汪顾边说边朝小猫走去。可小黑猫似乎很不待见她,她一来,它就跳上猫架子,躲进木窝里再不肯出来了。“唔...你不爱我...可我爱你就够了!”汪顾兴致勃勃地撩起袖子,硬是把猫掏出来抱着四处乱逛。
岑礼杉似乎是个崇尚简洁的人,屋子虽大,家具却不多,客厅里也没什么冗繁的摆设:一块圆毯一套沙发,茶几以活动矮柜代替,虽有若无地摆在沙发跟前。电视音响之类休闲家电干脆没有。汪顾觉得不可置信,一抬头却发现人家用的是投影仪,音箱全隐蔽在各个角落里。
“用鸡炖汤还是用排骨?”主人扎根厨房忙乎半天,直到问这话时方才想起自己在待客方面很不上道,连水也没给客人斟一杯,遂急忙补充说明:“东西都在餐厅的冰箱里!喝什么吃什么自便!反正我欠你一顿晚饭,这就算请了!”
汪顾对烹饪,概念永远停留在蒸鸡蛋煮鸡蛋炸鸡蛋的层次,根本分不清鸡肉和猪肉在药膳方面的功用,可她别的事情可以客观,唯独厨艺不肯露怯,扬声答完“随便”,她抱着猫开始参观岑礼杉那比客厅还要简洁的餐厅,“喂,你该不是买了房子就穷得置不起家具吧?餐厅里怎么除了饭桌就是冰箱,”开冰箱,瞪眼睛,摸猫,“哇...”
汪顾可算知道岑礼杉把钱都花哪儿了——满当当的一冰箱东西全是好货,光片状芝士和鹅肝酱鱼子酱之类的罐头就分门别类地摆了两层,下方所有新鲜蔬菜水果都贴着有机标签,一盒黑松茸没地方放,只好见缝插针地夹在两瓶红酒醋之间,更有许多食材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哎哟我的岑总,谁娶了你谁幸福啊!”汪顾轻抚猫头,由衷地喊了一嗓子,心想自己要是个男人的话,肯定已经忍不住向岑礼杉传授那职场潜规则了。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正室的位置绝对不能动摇,保密工作更要做好,否则一旦那位正室光起野火来...汪顾抓住猫尾巴,擦擦额间滚落的豆大汗珠,同时又为自己不是男人感到庆幸:不是男人就不怕被阉了。
“相比嫁人我还不如自己过一辈子呢,”岑礼杉套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挥挥手让汪顾从冰箱门前闪开,她也不用看,伸手一掏便从层层蔬果背后摸出一盒整鸡,“至少没人跟我抢床抢被子。”
她的这个论调令汪顾想起了从前的自己,但又觉得怪怪的,目送岑礼杉进入厨房之后,她与师烨裳的同类对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岑礼杉那句话,简直是在隐晦地出柜嘛!
小白领时期的汪顾,断断不会在同事面前提及自己性向,当年是顾虑多,心思密,人在职场犹如身陷囹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工作。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在万人之上待足两年,沉稳的时候就与文旧颜一样八风不动,可但凡轻浮起来,又隐隐有了些林森柏的苗头——她抱着小黑猫走进厨房,站到岑礼杉左手边,也不管自己身份是否合适,张口就问:“岑总,难道你是歪的?”
岑礼杉一面跺鸡,一面看火,忙得根本没时间跟她扯谎,“不婚主义者,一会儿歪,一会儿直。”
汪顾心中觉得她这“主义”挺好,然嘴上还是要学老妈妈讲话:“你都BI了还不婚,多亏呀。”
岑礼杉闻言撇嘴,下意识地拨冗瞄了她一眼,心内十分怀疑她之所以会爱上师烨裳,全是因为对方的EQ跟她门当户对,“那跟您请教一下啊,要是婚了,我还怎么BI呢?”
汪顾听得这话,皱着眉心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到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转移话题给自己造台阶,“对了,我这次在芬兰,见着你堂妹岑礼朔了。她玻子打得不错,也是个好人。”话到这里,汪顾顿了一下,心里突然浮起个小小的坏念头,继而又道:“她喜欢张蕴然吗?我看她天天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她要是不喜欢,只是迫于职位权力之类的东西才跟张蕴然在一起的话,你跟她说,让她来当我的秘书吧,我保证不骚扰她。”
趁已鸡剁好,该下锅焯水的空挡,岑礼杉转过身来,主刀医生似地把两只淋漓的手架在面前,背靠流理台直视汪顾,严肃告知,“早先她喜欢张蕴兮,张蕴兮死了,她就转去喜欢张蕴然。而且她审美标准恰恰张家这一统的女性。你要把她放你身边,你不骚扰她,她也会来骚扰你的。那家伙,当秘书就是为了骚扰美女上司。千万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因误,昨日被错误地更新出来。请各位大人点击“上一章”查看昨天替换过的章节,否则顺序会出错...
☆、好,不好
经过这些天的卧床休养,郝君裔已经可以正常喝水并且吃一些流食了。但尿管,由于她实在娇惯柔嫩,动动身子就要疼得满头大汗,加之暑热,她一出汗就有昏迷之势——医生倒不怕她昏迷,只是她的伤口愈合效率十分之低,估计会是正常人愈合时间的二到四倍,医院也不想长久供奉着这位大太子,故而将治疗宗旨更改为尽量不让她挪动,如此,尿管拆除之期自然要无限延后。不过日久天长的,她也适应了,还觉得插着尿管挺好,这样不用下床尿尿,甚至连弓起身子垫盛器都不用,省了她许多力气,挺好,挺好。
灾难已经过去大半个月,眼看着就要到亡灵三七了,可道路时断时续,堵的时候比通的时候多,重灾区的物资便仍是紧张。米面等救命的东西倒有,家家户户都不缺,分发的方便面简直可以拿去外省批发,但她身为病人不能只靠粮食过活,所以郝耘摹暗地里运作,及时将各类救灾罐头送进她的病房,其中不乏牛腱子猪肘子之类的灾区奢侈品,可在列位名医和华端竹同志的联合阻挠之下,它们只能被剁成肉丁熬入粥里,绝没有让她大快朵颐的机会。这就把郝君裔弄得十分苦闷,一看到粥里的肉就要伤春悲秋,总说自己活到这把年岁却连块肉都吃不上,还不如死了呢。
端竹熟悉她这号人,没几句就听惯了,知道她只不过是嘴痒想说话,就任由她伤悲去——她一张口伤悲,她就把一勺子肉粥喂进去,她边嚼边伤悲,倒也不曾妨碍任何人的生活,包括她自己。
时间很快逼近六月,这就意味着儿童节要来了。郝君裔当过几年老师,条件反射地为儿童节兴奋,“小朋友们又可以放假了。”她说话时,嘴角带笑,眼睛却仍盯着端竹的袖子看。
端竹知道她看的是啥,所以不计高温酷暑,竟然换上长袖衬衫,以遮挡她的视线——听说唾沫咽得多了也会影响肠道功能。“你现在就放着假呢,不用羡慕。”端竹放下一只空掉的粥碗,俯身又从脸盆里捞起一条湿毛巾,拧干,将她的病床摇平,准备给她擦身子。天气委实太热,连带的湿气也很兴旺。端竹自己就是北方人,即便郝君裔不说她也晓得对方难耐周身黏糊,只好一天七八遍的给她擦身子,顺便烙饼似地将她翻动翻动,免得个青蛙肚皮刚长好,背上又开烂。“昨天你睡时医生来看过,说你尿管可以拔了,再不拔,久了怕会引起尿路感染。”擦擦擦。
湿毛巾在擦别处时,郝君裔都能挺放松地享受着,可它一到她下身,她就不由得要紧张地揪住床单——其实端竹的动作很规矩,并不会刻意在她腿根处流连,她怕,似乎没什么理由,问题是忍不住就要怕,害怕之中,掺和着的心情还很复杂。好在她懒,基本不去自寻烦恼地分析自己的情绪。对她来说,该来的总要来,不该来的永远不会来。在命运的大浪潮里,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那么自己的心情,就更应该不足挂齿了。“好好的,拔它干嘛,不拔不拔,拔了还得自己下床撒尿,肚皮疼肠子疼哪儿哪儿都疼。等实在该换的时候拔就成。我可不想再插一次。”
端竹也担心她疼,所以昨晚就跟医生商量着等她的伤口彻底长好后才考虑拔尿管的事。医生对郝君裔这位少年老成的小管家十分好奇,本想与她攀聊两句,但转念想到她是小矮个儿的熟人,从规则上讲就不该过多接触,便只好简单地答应下来,同时叮嘱端竹留意她那泌尿系统卫生,以免病从“口”入。端竹点头答应,面上木然,心中暗喜。
吃过午饭擦完身子,郝君裔又该睡她的大头觉了。由于湿热,端竹怕她皮肤沤汗,干脆降下窗帘,锁起房门,把她身上的被单尽数揭开,让她光溜溜地晾着睡,而自己就这么双臂环胸面目无情地坐在一旁,不眠不休地守着那横陈玉体,别说苍蝇蚊子,就是果蝇那种不惹眼的小东西都别妄想在郝君裔身上停留半秒——郝君裔的皮肤实在是亮泽健康,即便受了重创元气大损,也宛若镜子那般处处都能反光。哪怕是在阴暗中,她身上只要稍微落些异物便立刻呈现加倍放大的效果,端竹一心觉得郝君裔是自己的东西,这条纯洁的战线苦守了这么久哪儿有让昆虫先占便宜的道理,故而她对来犯者态度之强硬,简直到了皇军地步:在郝君裔身体附近抓到的虫子她绝不杀死,只把它们统一关在一个用废的补液瓶里,放上几根草让它们补充营养,在盖子上扎几个洞让它们呼吸氧气,却每隔几十分钟就把瓶底放到点燃的ZIPPO上烤一会儿,等瓶里空气约莫有个四五十度了她才肯熄火搁下。
昆虫虽然脑子小,却也是具有精神的,几次三番地遭受摧残后,它们一见端竹朝瓶子靠近便立刻精神病发,东奔西突地将玻璃瓶壁撞得咚咚有声。端竹并非促狭之人,她只是想将郝耘摹教导她的那套刑讯手段实践一番。如今收到成效,她也就有了大功告成既往不咎的意思。转而将塑料瓶塞换成橡胶瓶塞,找来一支上百毫升的大针管,三针管空气抽出来,先是两只母蚊子啪叽啪叽爆了肚皮,后是大小苍蝇争先恐后地腹泻呕吐。端竹发现苍蝇眼睛里的压力似乎比较大,因为等她抽到第四管,近九十毫升刻度时,内里最大的一只苍蝇爆了左眼,体内器官外冒,右眼正处于爆与不爆的边缘,皮都薄透了,可腿还在蹬,翅膀还在扑腾。
端竹看着这些,没感到快乐,不觉得残忍,更枉论恶心,倒是郝君裔刚在睡梦中哼了一声,她便立刻放下瓶子,六神无主地奔过去,结果发现郝君裔的鼻子上出了汗,又急忙洗手消毒给郝君裔把扇子——她这才觉得踏实愉悦了。除了郝君裔之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机械而麻木的。
“唉...”随着年龄增长,端竹逐渐发觉了自己的异样:这不是爱上一个人的表现,简直就是犯了魔怔才有的表现。否则无法解释她以伺候郝君裔为乐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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