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承[GL] 作者:叁仟ML(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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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端竹无奈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诊所招牌,干脆一把揽紧郝君裔的细腰,虚张声势地瞪眼吓唬道:“郝君裔,马上就要进楼了,你要是不嫌丢人,我抱你进去也未尝不可。”换做师烨裳和林森柏,这句话必然要立竿见影地奏效,师烨裳会把对方推出去,林森柏会自己跳开来。而咱家这位太子爷吧,也真是个实诚人,一点儿不别扭,不等华端竹把话说完,她就用下巴在华端竹肩上磕了磕,反倒把华端竹吓到了,“郝君裔!你给我差不多点儿!”饶是她胆大心细情窦初开,可她这位初恋情人也委实太过惊悚,不符合一切梦中情人白马王子的模样就算了,要连个人样儿都没有,你让她可还怎么爱得下去?
她这厢正骑虎难下,诊所的自动玻璃门就善解人意地开了,一个异常娇小、大概连一米二都没有的人影,飘着白大褂,两手插兜背光而行,声音却十分稚嫩,“您好,这里是左敬言医生私人诊所,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二位效劳?”
郝君裔回头,只瞧了一眼,便又恢复到扒在华端竹身上的姿势,幽幽地在她耳边吐气道:“宝贝儿,你是有多恨我才会带我来让侏儒症患者瞧病啊...我虽然不是你亲娘,但是养育之恩你得想着报啊,不能光想我早死啊...”
在她成年以前,华端竹知道郝君裔绝不会给予她任何成人待遇,一切看似暧昧的动作,其实不过是无心之失。她若当真,便等于成全了郝君裔的恶趣味,譬如临出门前,郝君裔就指着她那张煮熟般的脸唧唧歪歪毫不嘴软地取笑了足有七分钟之久,要不是她从小历经磨难导致心如铁板难插刀,那么会儿功夫都足够她服毒、割脉、烧炭、上吊来个自杀一条龙了。“你可以选择不在这家瞧病,但不要人身攻击,回家百度了你别后悔就是。”
柔力卡住郝君裔的胳膊,华端竹使了几分力气把她往下扒拉,她原本也懒得挣扎,正要顺水推舟地自己站好,却听一个清越的声音带着几分光明正大的鄙夷,悠悠道:“哟~这是哪儿来的巨婴?还是...树懒?儿童诊所在楼上,宠物医院在右边,还请二位行个方便不要站在无障碍通道上,稍后我们有病人要送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兆的网速都刷不开晋江浓郁的哀愁...
☆、不顾
郝君裔虽然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但如果嘴够大,她也许是能含着非洲之星出生的。就算她多数时候刻意低调,可看在她长得一表祸水的份儿上,人生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是的,古老的哲人三千毫升,左括弧,毫升,谢谢,真的是毫升,古老的哲人很古老不知道什么叫英文更不会头字母简写乃们猥琐不要把哲人也带上请保护古老哲人的纯洁性和先进性,右括弧,就曾以她闷声作大死的经验无比苟同过一句话,“不要担心学习成绩不好,没关系的,那不是人生的全部,长相才是”——所以在郝君裔有生的三十几年里,除了极其有限的几颗大瓣儿蒜,还没有人敢,或者说还没有人在趋利避害嫌贫爱富的自然选择系统里觉悟到,不积口德、不带恻隐、不留生路地揶揄她,也是人生选项的一种,而且不是错误的一种。
树懒君原本都很有尊严很要脸地爬下树来了,闻得此言,眸光一闪,立刻就从也许还能动一动的动物变成一株誓与树干共存亡的蔓藤精,她也不看来人,只把双臂缠得更紧,光裸小腿蹭上华端竹烫得笔挺的裤管,同时还要大言不惭地对华端竹进行道德教育,“瞧瞧,我平时教你什么来着,彼道还彼身,路遇人身攻击,就要用嘴炮打回去。”
华端竹感觉到她身体打晃已经有些站不稳,赶紧将个老太爷拦腰抱紧一些,免得她真把自己摔了,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挖掘出真相:你平时明明教我的是人家打你左脸你要把右脸也伸出去让他打打完还要边说谢谢边感觉打我你手疼不疼反正我不疼我赚到两个巴掌好爽好爽好吗?“这才是左敬言医生,”华端竹当真是彼道还彼身,学她样子,有模有样地在她耳边呵着热气低声道:“风评如果靠谱,她应该是这一片最有名的内科大夫,而且长得很漂亮。”
即便没处过几个女朋友,也没太搞过一夜情,但郝君裔向来自认是一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久经沙场的老- yín -棍,华端竹这个段数的吹暖风呵热气至少从心理上对她来说不疼不痒,然而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就又烫又红地作起妖来,刚才仗着黑灯瞎火谁也瞧不着,这会儿都到人家灯火通明的店门前了怎么着也不能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说华端竹瞎了她鹰的眼睛,于是赶紧站直了身子,就坡下驴地转过身去看向那位医生,看完便眨巴着双眼一脸疑惑地回头,“端竹,你说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医生在哪儿呢?怎么连个人影儿都没有。”郝君裔绝不白长一张薄唇也不白生在一个耍嘴皮子世家,她要当真尖酸刻薄起来,摸了硫酸的剃头刀子都得让她三分,谁要跟她有过节,她就能把谁当节过,“你是带我来看医生啊?还是带我逛侏罗纪公园来了?”
她这厢不说人话的旅途一经开启就会刹不住车似地渐行渐远,华端竹预感不祥,十分头疼,还想着怎么才能替她把场子圆回来,却可惜,山外青山楼外青楼,左敬言也不是吃素的:
研究发现,名字是个反向指标,一般名字起什么,结果都会反着来,譬如叫帅的,一般都丑,叫俊的,一般都锉,叫杰的,一般都孬,叫安的,一般都爱作,叫成功的,一般都成了受,你看郑成功...左敬言也一样,她爹妈思来想去才一咬牙一跺脚不让她按着族谱的静字辈走,只意思意思地尊敬了前人,留着静字的音,给取了个“敬言”,旨在让她别不说话,而是要好好说话,说说好话,有话好好说,谁曾想,她打从会说话起...文明倒是很文明的,从来不吐脏字儿,但她爹妈真真恨不得她的自带技能低端一点儿,基础一点儿,哪怕她张嘴就骂娘呢,还能揪着裤腰撅起屁股揍她一顿不是?偏偏人家打娘胎里出来就透着那么一股子天真无邪童言无忌,自备各种高端洋气,话还没说利落呢就会损人了,损人还都不屑于当门照脸,一定要山路十八弯水路九连环地损,反应稍微慢一点儿都听不懂她那番“盛赞”...嗯,根据每个成年人和未成年人所拥有的珍藏之物被毁、被借、被□□的惨痛经历,料想,在左敬言还小的时候,应该是个挺讨人厌招人烦的熊孩子吧?
太上老君伸出一根手指头,告诉你,NONONO。
你以为熊孩子是那么好当的?
一个真正的熊孩子,需要具备两个基本条件,一要有一双熊父母,二要会主动攻击。
人家左敬言属于那种你不站到我面前招我骂你我才懒得骂你万一我不小心骂了你不凑巧你还听懂了那我爹妈还有比我更高级的段数把我骂你的话拐回来你要不比我爸能胡吹神侃身为一个男性卖安利都能卖出个百万富豪的能力和决心或者没有我妈那一百七的智商和二百五的情商以及敢于没在我刚会说话的时候就掐死我一边自认生颗茶叶蛋都比生我强一边愣是把我养到这么大的勇气和毅力你绝逼会以为我在夸你祖宗八辈连你家祖坟都要冒起阵阵青烟的好孩子,在她爹娘替她打圆场的时候,她从来都乖乖坐在一旁,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微笑着一张瓷娃娃般的小脸,只等爹娘说完,她跟个领导似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是的。没错,左敬言她爹娘之所以宁可数典忘祖抛弃族谱也要给她起这么个名字,就是因为天下之大,也大不过他俩缺的那块口德。既然心知肚明自己不是什么好货,提供不了多么优渥的人文环境和艺术修养,那么就只能寄希望于不要龙生龙凤生凤,更不要一龙一凤聚到一起,龙凤成翔。
今天,左敬言刚洗过澡,浑身沉浸在柠檬草和薄荷叶的香味中,心情很不错,对这俩挡了门的路人甲还真格外留了善意,放平时,就这种满大街秀恩爱的,她至少得提醒一句“秀恩爱,分得快,当街好,死得早”,怎么着不把俩人都骂进去才对得起她所承受的满目疮痍——只损郝君裔一个,这叫点射,损得再狠,顶多也就是三发点射,没开地图炮算她心慈手软。然而老天爷再一次印证了好心注定没好报。郝君裔居然敢反击?反击程度还有组织有预谋地加深?捱哟我去,她决不能忍受一颗子弹射出去,一颗导弹还回来——树懒至少长手长脚也就是脸难看一点,恐龙不但是个小短腿,还全身上下都难看好吗?!
“孩子,语无伦次说明你思维不清,我悲天悯人,同情你,但你要想开点儿,人傻不能复生,更不要仗着个儿高就欺负我们家小三儿,就算你能当根晾衣杆使,篮球架子也比你高很多,”左敬言往郝君裔肩后瞄了一眼,“就算你是棵参天大树,在我等食肉动物的眼里你也不比肉包子重要任何一毛钱。瞧你这一脸赤红橙绿青蓝紫,死都死不舒畅。孩子啊,听话,有病得治知道吗?没病就站远点儿,你挡着我的手机信号了,下回再让我...”左敬言静静观察华端竹几秒后,语气终于软下来,“小三,接待客户。”说完,她很认真地盯着华端竹道:“我看你倒像个好人,姑且信你一回,但说好了,我这儿虽然什么都治,但神经病和不把自己当大小姐会死病除外。”
郝君裔无辜地耸耸肩,张嘴刚要说些什么便被华端竹揪住了衣角,在她耳边低声细气,“少说两句,得罪医生你是皮痒想打针么?还用我提醒你郝家祖训?”老太爷这才恍惚想起郝家的一句祖训:无论家世再怎么显赫或者再怎么落魄,这世上有两种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他们分别为老师和医生。
老师是你的指路明灯,得罪他他会给你指一条错误的道路,例如你明明是个色盲他偏建议你去学艺术;你一家三口加一起都没有姚明高他偏建议你去打篮球;你五音都跟曾轶可似的五线谱下面垫五线谱上面摞五线谱在整整十五线谱都找不找调儿他非跟你爹娘说你有歌唱的天赋。你要是个女的嫁个好丈夫当个好小三或许还有重生的机会,你要是个男的...最好先把自己变成女的。而医生是能合法弄死你的人,得罪他他可以选择把你往死了医,或者不把你往活了医,反正让他治好你挺难的,医死反倒是捎带手的事儿。你以为好容易碰上个良心未泯的得罪他他还给你救活了的吧?转头一看,账户空了还背一身巨债还不顶直接来个不治身亡呢。由此可见郝家祖训诚不我欺,得罪此二者,足以毁掉你得罪他们之后的人生。也算郝君裔点儿正,左敬言恰巧是二者中的后者中的佼佼者。
她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把郝君裔折磨得生不如死。
夜里两点半,郝君裔还在接待室的椅子上坐着,期间除了华端竹和被她嘲笑过的小三,她再没看见一根人毛。左敬言不给她打针,但她现在宁可左敬言随便给她打一针然后放她回家睡觉。
“端竹,我好困...”郝君裔与华端竹并排而坐,脑袋就歪靠在华端竹肩上,一张轮廓分明得堪称锋利的脸上写满了违和的美丽与哀愁,“再这么下去,你就不怕我没事儿也熬出个事儿来?”她的左手和右手百无聊赖地搅合在一块正在拉勾勾玩儿,“要么咱们给她留一笔定金做个时段预约,然后明天再过来?她摆明了是嫉妒我比她长得有人样好吗?可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生出来就...”
“骂人不要骂爹娘。”华端竹赶紧拦停她,不然她这闸口一开,真不知道又会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刚才去外面逛了一圈,他们上下都在忙,好像是有个拾荒的老太太冠心病发作倒在路边被一辆摩托车给撞了,正在做急救。”
郝君裔闻言,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刚要吐点儿象牙出来,接待室的门就开了,一个明显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影扶着门框,缓慢道:“抱歉,今晚如果不是急症的话,我们不能再接诊了。但是耽搁你们到这么晚也不好意思,监护病房刚好空了一间,你们先住一晚方便明早检查,好吗?我就住在监护病房旁边,有情况按一下电铃我就会过去的。”
左敬言卸下一身螃蟹般的精气神儿后,就是一只软脚虾。郝君裔困得实在扛不到家,于是嘴炮也不打了,仇人也不杀了,点点头,就算答应了,却没曾想,她这一答应,竟答应出了一些叫她日后始料未及的事情来。
☆、此事不关风与月
再看见左敬言的时候,她变本加厉的龙精虎猛着,在为数不多的几间病房杀出杀入,步子快得像这年的物价,几乎都要飞起来,身后一溜小跑跟着五个统一高挑白净的小医生,有男有女,白袍笔挺,气质上流,捯饬的都跟投行小流氓比肩,绝不像公立医院里的实习医生那般灰头土脸蓬头垢面,一副已经被骂成狗的惨状,死不了也活不好的样子,即便有几个收拾得利索点儿的实习护士往主任跟前儿一站,那气度也不太像白衣天使,或许可以叫白衣小娘子,简称白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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