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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承[GL] 作者:叁仟ML(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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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森柏伸手捏住咪宝的鼻子,倒也害怕把咪宝憋死,于是捏紧一会儿就要松开几秒,循环往复,咪宝很快被她弄醒过来,“别闹,”咪宝扯下她的爪子塞进被窝,后又因那爪子不住乱动,她干脆就把它和它的同类一道反剪到林森柏背后去,“外面连点人气儿都没有呢,我们起来干嘛?”说完,咪宝拉起被子,把林森柏蒙头罩脸地盖住,正打算像往常一样搂在一起睡个回笼,却不料怀中警报大作,没几秒,林森柏已经和被子一道站在了床边,脸上尽是硬憋出来的冷淡与女干诈,“哼哼,冻死你。”
  在这过去的几个月里,林森柏和咪宝并未经历哪些值得拿出来细说的苦难,生活堪称平静。但没有大的苦难就意味着没有大的快乐,两人终日的混吃等死,显然是活出了一番离退休老干部的光景。林森柏对此状况相当满足,好像上半年受了多大的伤害侮辱专等这下半年来休养生息。咪宝说自己嫁鸡随鸡,便也对鸡的意见表示了赞同。此时,鸡兴许是真饿了,弯腰驼背抱着团大被子,看起来愈发像只小母鸡。咪宝冲她招招手,她摇摇头,再招招手,她又摇摇头。咪宝揉揉眼睛,不招手了,只是坦然地摊平自己□□的身体,享受日光浴那般自在地闭上了眼睛。林森柏咽口唾沫,喉间咕嘟一声,正犹豫着要不要扑上去之时,肚子里一阵更为响亮的咕嘟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令她更加坚定地相信了温饱才能思□□的真理,一咬牙一跺脚,她抱着被子调头就往浴室方向奋力奔跑,咪宝没想到她还有这般坚定的意志,只得长吁短叹着放弃了夺回被子的计划,懒洋洋地靠坐起身,不一会儿便也走进浴室,大张旗鼓地跟她抢起浴缸来。
  约近一点,两人前后脚迈出房门,却发现客厅里照是一片缺乏生机的寂静无声。昨夜欢腾就像梦境里的事物,虚幻中带着点儿惋惜,可终究是过去了。
  师烨裳和郝君裔在一夜长聊之后双双挺尸于沙发之上,统一盖着厚鹅绒大被,统一蜷成蜗牛,统一蒙着头脸——林森柏得意洋洋地夸耀说自己能从几丝露在被面外的头发分辨出被中人物,咪宝却没有那么傻,拿手一指蹲在茶几旁边下棋的两坨人影,她告诉林森柏,“楚河汉界,一目了然,卒子下棋,将在营中。”林森柏仔细一瞧,可不是吗?端竹和汪顾正蹲在地上,一边给还在睡梦中的两人当着陪床,一边三心二意地跟铺在地毯上的一副麂皮棋盘较着劲儿。听闻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她们整齐划一地扭头摇手,既像是跟钱林二人打招呼,又像是要求钱林二人不要喧哗。
  林森柏饿狠了,蹑手蹑脚地去往餐厅觅食;咪宝不屑与她同流合污,径直走到茶几边,赤脚踩上地毯,半懂不懂地围观臭棋篓子下棋。林森柏在橱柜里找到一杯方便面,注水下料后便捧着热腾腾的面杯折了回来,赶巧汪顾正要飞象吃马,林森柏一瞧阵势不对,急忙黯着嗓音,仿佛声嘶力竭般地无声怒吼:“连环马!出将!出将!”结果,汪顾还没来得及出将,颈后就被上方泼洒出来的面汤烫了个激灵,好在流量不大,只有几滴,否则她很可能会受惊地跳起来,撞翻身后端面的林森柏,让林森柏坐到师烨裳肚子上,并且将面泼给咪宝,重心不稳之下咪宝定然会扑向端竹,端竹后仰压上郝君裔...那简直就是一桩飞象引起的连环血案了。
  “没事没事,林董不用这样,不用这样,”汪顾后衣领里掖着两张面巾纸,双手合十,抽风一样上下摆动,目的是回敬林森柏拜佛般地道歉手势,“我皮糙肉厚,几滴水烫不伤的。”
  林森柏平时跳跳闹闹,可一旦真做错了事就绝不会推卸责任,“对不起对不起,观棋不语真君子,我一激动就全忘了,你千万别告诉师烨裳是我伤了你,不然她能把我杀咯!”
  汪顾倒不认为自己在师烨裳心中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就算有,也不会像林森柏说的那么夸张,为了安慰林森柏她还想发声开解几句,但他们这一幕窸窸窣窣的默剧早已惊动师烨裳,沙发上的被子堆拱动几下,众人便见一具僵尸直挺挺地翻坐起来,眼睛还闭着,脸上却显出了山雨欲来的样子。汪顾知道师烨裳这是要生起床气了,赶紧的移到师烨裳身边,半跪在地上,拿过早早预备在桌上的一杯清水喂到她唇边,用哄小孩的语气拖着调子小声道:“哦哟,谁那么讨厌啊把我们弄醒了是不是?诶,醒了咱就先喝口水,润润喉再骂啊,润润喉,喝完水我告诉你是谁闹的,咱打她去。”
  师烨裳果然接过杯子喝水,一气儿到底,喝完之后她的表情渐渐舒缓下来,可眼睛还是固执地闭着,“几点了?”汪顾答说快要两点了。师烨裳低下脑袋想了想,又问:“下午什么安排?”汪顾回答元旦三天都由林森柏来安排节目,节目单她也不知道。
  林森柏这会儿正接着残局,打算跟端竹一较高下。端竹虽也是臭棋篓子一流,与棋艺高超的林森柏全然不在一个段位上,可无奈汪顾的棋技只比厨技好一点点,如今任凭林森柏如何地负隅顽抗,败局亦是无法逆转,不到两分钟,棋盘间尘埃落定,林森柏投子认输,转而拿起一旁的方便面大吞大嚼,“你们这些个女干商也该怡怡情养养性了。下午去渔场钓鱼,室内的,自己钓自己吃,没钓到的待边上看着别人吃但是不许偷吃,钓多了的允许把鱼倒掉,但不许分给没钓到的人,不然罚她下水摸王八,另外...”她还在滔滔不绝地边吃边说,可四周围群众面面相觑,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谣言。
  师烨裳在听见林森柏说钓鱼之后立刻张开眼睛,黑漆漆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一圈,她看着汪顾,很迟钝地吐出一个字,“啊?”
  紧接着,郝君裔也从被窝里顶出个乱蓬蓬的脑袋,然而一睁眼就是秃鹫般的炯炯有神。端竹基本可以认定郝君裔一直在装睡,可现在她倒是宁愿郝君裔成天成天的睡不醒了。“诶,丫头,林董刚说啥来着?”郝君裔假装没听见般地侧着耳朵问端竹。
  端竹想答,可林森柏及时地发现了问题,一抹嘴,她站起来,□□般地一手反插后腰,一手指点天下道:“你们这是不相信我今晚肯定不会饿肚子吗?”
  咪宝站在她身后,心中不由作想:我都不相信,别人就更不能了。但她转眼看到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上叠摞而起的四杯泡面,一时全想明白了:林森柏的H2上有一套可拆卸的野外生存组件。平时分为两只箱子放在后排座椅下面,用时只需简易接驳即可迅速组装成形。那一系列生存工具中有两件是林森柏常用的,一只速热水壶和一个微型烤箱,每当林森柏赶不及在家吃早餐时,这两样东西就得派上用场,前者热奶,后者烤面包,咪宝屡次劝她在M叔叔的汽车餐厅买一点吃就算了,可她坚持肥水不流外人田更不流外国田,一定要喝郊区产的鲜奶,一定要吃咪宝做的面包。咪宝深信,如果自己能够生产鲜奶的话,林森柏八成会更爱自己,因为如此这般,林森柏那点儿肥水就只会循环在她们两人之间了...咪宝想着想着,不禁有些跑题,林森柏还在哼哼唧唧地长篇大论,她却先行离开,打算到厨房找几个鸡蛋先藏在裤兜里——下午,林森柏肯定会胡搅蛮缠地让所有人都钓不到鱼,包括她和自己。泡面这种东西终究只是淀粉,耐不住消化,要是偷溜到车里填肚子的时候有几颗白水煮鸡蛋吃,那生活档次可就更上一层楼了。
  ......
  下午三点半,一条车龙浩浩荡荡地跟着林森柏的H2开进渔场停车坪。林森柏刻意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停好车,和咪宝一齐走向不远处的一棵树。
  树下,师烨裳正抻着脖子瞭望远方。
  “喂,看什么呐?”林森柏一手搭住师烨裳的肩,踮起脚尖也抻长了脖子去看。
  师烨裳目不转睛地盯着五十米开外的一辆银色轿车,朝逐渐走近的咪宝招招手,“钱总,就你眼睛最好。帮帮忙,看那边那辆是不是劳斯莱斯银天使。”
  咪宝一愣,立刻眯起眼睛,顺着师烨裳视线方向仔细地瞧。过了十几秒,她终于确定地回答:“是,应该就是那辆了。”
  
 
  ☆、大流氓
 
  林森柏推荐的渔场,其实是在B城小有名气的一间垂钓主题餐厅。它的前身不过是城内一处面积不大的水洼,后因城内地价上扬,地主舍不得草率出手,便由着性子将其改造成小型鱼塘,做了仓库式的封顶,并在其周边加设餐台厨房迎宾处等设施,使其成为一家颇具娱乐性质的饭馆,一边卖鱼,一边卖饭,生意虽不算火爆,但也并不惨淡。
  城中林森柏之流的暴发户们近年也知道高雅了,动不动就要怡情养性一回。钓鱼诚然是最不费体力的运动,自要引来附庸者无数。钓鱼属于户外运动,当然是面对青山绿水的好,然而室外渔场有室外渔场的局限性,但凡气温不在十六到二十五度这个范围里,暴发户们就不愿意受那番穷罪了,恰好这儿冬有暖气夏有空调,完全能够展现企业家们“运动之不运动”的运动理念,所以一到寒冬盛夏,这里的停车坪就会停满豪车,极其偶尔地出现一辆劳斯莱斯银天使固然算不得稀松平常,可也不至于叫人心率过速,尤其是不至于让师烨裳这种眼界几乎要高到云端之上的人呼吸困难般地将脸色憋得一阵红一阵白,好像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汪小姐,你来就好了,”咪宝叫了师烨裳几声,没有回应,此时刚好看见汪顾走来,她便将汪顾推到师烨裳身边,“她可能不舒服,你看看吧。”
  汪顾一听说师烨裳有恙,立刻欺身而上,将手臂环在师烨裳肩后,以防她突然晕倒,“师烨裳?”
  师烨裳还是没听清别人的话,但有人碰到她的身体,她还是能够察觉的。抬眼瞧了瞧汪顾,她很快将急促的呼吸平顺下来,面上恢复了雪白的颜色,开口仍是淡淡的,“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张鹏山还有能出门钓鱼的一天罢了。”
  原来,她之所以被气成这样,只是因为没想到被她辣手残害过的人还能有重回社会的一天罢了。
  张鹏山从青年时代起就一直热爱钓鱼,在中风的前一天,他还与张蕴矣一起游过河。这款劳斯莱斯的银天使,别说B城,即便放眼全国,新式老式全加起来也没有几辆,何况它还是银色的,换过原厂的镀金前脸,加过特制的古铜轮眉,内内外外皆是一派东南亚老绅士的气度。现在它就这么显眼地停在两辆大切诺基中间,师烨裳只要没有失忆就不会忽略它们——其中一辆尾号23的大切差点没把她撞死。
  不明真相的汪顾听了师烨裳的话,放开师烨裳就开始放心地大笑,“哈哈哈...我还当你多胆小呢,原来是自尊心受挫了呀?没事没事,他好了咱就祝他更好一点儿呗,记恨个老人家没意思的,咱一会儿比他多钓点儿鱼,再把他给气死一遭就是了。”
  汪顾除了有点儿怕黑,骨子里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她所爱的人之外,谁死谁活在她的情感上都造不成很大波澜。况且就她本心来讲,她也并不希望张鹏山一病到死,因为那样的话,师烨裳等于是造了杀孽,她可不想让师烨裳为此担上罪责。
  她的这种表现看起来就是老话里说的与人为善,但越是这种觉得世间美好的人心灵越是坚硬,或者说坚强,毕竟她被打倒之后再站起来的力量比任何人都强大,她并不会由于一次受创就对生活失去信心,所以她不怕张家老太爷——她连师烨裳都不怕,她还能怕谁?她连师烨裳都敢爱,她还不敢爱谁?
  “车钥匙给我。”师烨裳突然向汪顾伸出手来。汪顾不明所以,却还是赶紧去掏裤兜,可不等她把钥匙掏出来,师烨裳便有了新主意,“算了,还是林森柏的好些。”说着,师烨裳朝林森柏招招手,待林森柏走近,她重复道:“车钥匙给我。”林森柏问她要干什么,她勾起嘴角,笑而不答。
  这群人里,咪宝认识师烨裳的时间最长,此刻很轻易地看出了她的心思,随即轻声劝道:“老板,两排车子之间距离太小,侧面又是切诺基,你要撞几次才能把它撞烂啊?要不还是叫人来,手工把它砸了吧,我打电话?”
  汪顾闻言一惊,心料师烨裳还真是能干出这种混帐事儿来的人。师烨裳不要阿斯顿马丁,是因为阿斯顿马丁虽然加速快,却未必就比银天使硬,H2虽然加速慢,可车身钢板够厚,在两车都是防弹标准的情况下,H2短距离内全力加速,冲着银天使的正面多撞几次,就算撞不出个手风琴,也能撞出个风箱了。“师烨裳,君子动口不动手,咱还能不能想点儿别的招了?车子撞坏了不作数的,可要是把你撞出什么三长两短来,咱的损失就太大了。”汪顾边说边扯住了师烨裳的臂肘,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小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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