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小桃子,没空夫和她闹,推开管家就去了后园。
后园
苏域正烤着鱼喝着酒,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来看着我,依旧是懒洋洋的声音:
“呦!我道这是谁家的俊俏公子呢,原来是秦国未来的王君纵先生啊!这是怎么了?”苏域上下打量了一下湿透了的我,故做惊讶道: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刚从王宫里洗了鸳鸯浴了不成?湿成这样!”
我发誓,“湿”这个字她是故意重读的!
真想撕烂她的嘴!
我干笑了两声,对她行礼道:
“师叔......”
苏域急忙摆了摆手,语气惶恐道:
“别啊......我苏域何德何能敢做秦国王君的师叔啊,这可真是折煞了小女子了。”
“......”
再次想撕烂她的嘴!
还小女子呢!也真好意思说出口来!都二十八了好么?
想归想,但我还是摆着张笑脸道:
“师叔哪的话,纵再怎么有成就也是师叔教导的好......”
“可别这么说,”苏域认真道,“我可没教导你去洗鸳鸯浴湿成这样的来见人。”
“......”
又一次想撕烂她的嘴!
至于这么重读湿这个字吗?!
至于吗?!
“师叔我错了......”我干笑道。
“别别别别!您可没错,我还指望您高抬贵手呢!您可别往王上那吹吹枕边风,说我欺负了你才是,我错了啊王君陛下!”
多想撕烂她的嘴!
非得重读“陛下”这两个字吗?!
非得吗?!
“苏域师叔!”我瞪了一眼苏域,“还有完没完了?不就一夜没回来吗?!你至于这么冷嘲热讽的?”
苏域脖子一仰:
“至于!”
“......”
我对苏域是没什么话好说的了,目光一转瞧见苏域脚边的一堆鱼骨,气沉丹田大吼道:
“苏域!”
苏域白了我一眼:
“干什么干什么?!”
我指着那一堆鱼骨头,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
苏域目光闪了闪,没好气道:
“要死啊你?!只是几条鱼而已,至于吗你?!”
“至于!”我吼道。
几条鱼?!当我傻啊?!
怕是几十条鱼吧?!
苏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大不了我赔给你便是。”
后面看热闹的下人们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那些可都是王上从外邦那儿花了大半年才运回来的呢。”
苏域点了点头,赞同道:
“难怪味道那么好。”
我一听这话,再想到那睚眦必报的慕容白,眼睛一黑,就那么昏了过去。
要死了这下......
苏域啊苏域,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你是不是不弄死我你就心里不舒服啊?!我是你亲师侄啊!被你差点害死两次的亲师侄啊!你这么对我真的好吗?!
真的好吗?!
秦王宫
“微臣甘罗拜见王上!”一名年过五旬,两鬓斑白的老者在御书房里对着慕容白行大礼道。
“丞相大人快快请起。”慕容白放下手中的奏折,快步走到甘罗身前,扶着对方的手说道。
“谢王上!”甘罗起身道。
“爱卿所来何事?”
甘罗低下眉:
“罗,是为陛下的婚事而来。”
慕容白挑了挑眉:
“哦?爱卿不妨直言。”
“回王上,纵乃纵横家鬼谷派长弟子,相貌堂堂,生性和善,谦和诚信。虽年少却敢只身赴秦,可谓胆识过人。来秦不下数日就已博得太后所喜,可之谓为善。就连李武将军对他,也是关怀备加。而百姓听闻王上婚讯也是诸多赞美......”
慕容白背着身子,手指敲打着桌面,细细想起那人种种行为举止,虽无礼仪之言,倒也觉得可爱三分。她勾着嘴角,点了点头,对甘罗的话颇有认同:
“她倒是惹人喜爱......”
甘罗顿了顿,然后朝着慕容白的背影跪了下去:
“臣斗胆上言:王上将与之成婚,古来情场儿女小事多祸天下苍生大事!王上贵为一国之君,应以黎民苍生为已任!君王者,绝情也。发乎情,止乎礼!望王上,谨记先王遗命!横扫华夏中原,成我大秦霸业!”
甘罗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偌大的御书房里回荡着。
待他话音落地,慕容白那从容淡定,语气平静如水的声音才从沉默的主人口中发出声来:
“孤时刻谨记先王之命,爱卿多虑了。”
“吾王圣明!”甘罗俯首贴地行礼道。
“若无他事,爱卿就此退下吧。”
“诺。”
待甘罗走后,沉默了很久的慕容白才抬脚离开原地,走到窗前。
站在窗前,放眼望去是个不大的花园,因为是在御书房外,君王处理政务的地方附近,所以园中并无他人。
慕容白平静的目光扫到园中的一颗树时,目光便柔和了下来。
她忆起了从前:
——“阿文,你到这来。”三岁时长得肉嘟嘟的慕容白,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皇长女衣服显得十分可爱,站在御书房外花园中一颗树下,对着只有八岁的平阳王世子慕容文说道。
那时的她还不懂世间之事,只有天真浪漫,童言欢乐。
那时的她还不是世人口中的那个冷漠无情,杀人如麻,励精图治的君王。
那时的她,就只是她。
慕容白。
姓慕容,名白。
那时,世人称她还不是王上,她也不必说孤。
“做什么啊?”慕容文不情愿的走到她身边,抬头顺眼看到那个让所有人尊敬害怕的男人。心脏狂跳了两下:
“白......我们......”
我们回去好不好?慕容文如是想到,但在看见慕容白那充满希望的眸子后便自觉的将后面的话吞入腹中。
管他的呢!只要是慕容白想要的想做的,他便陪她就好了。
陪着就好,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你看,”慕容白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窗内正与大臣们商量政事的秦王,“父王好厉害的是不是?”
慕容文点点头。
慕容白立马就兴奋了:
“你也觉得是不是?我就说嘛,还是阿文最懂我了!我以后也要像父王一样!”慕容白得意道,但随即又想到什么后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可是母后不让......她说会很辛苦的......”
慕容文看着眼前这个快哭的小女孩,顿时慌了神:
“你别哭嘛!当王不辛苦的,真的不辛苦的!”
“真的吗?”慕容白扯着慕容文的衣角抽着鼻子问道,“阿文,你不能骗我......”
慕容文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不骗你的。我爹是平阳王,他手下有好多好多士兵的。你要是想当王上的话我就帮你!”
“阿文你真好!我最喜欢阿文了......”
“我,我也喜欢白......”小少年红了红脸,又看向兴高采烈的慕容白,顿了顿,稚嫩的声音认真道,“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要什么,我都送你......”
这样,你是不是就会喜欢上我了?慕容文想道。
而那时的他们,又怎会明了,年少时的话在多年之后竟然铸成如此之错。错到让她——不可一世的慕容白,愧疚一生。
“君王...者...绝...情...也......”慕容白惆然的声音飘出窗外,消散在风里。
思虑。
思虑。
思虑......
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
真的,一点也不。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利用你了?
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都会过的好一点?
还好,你不爱我。
如此,甚好。
纵府后园
“阿啾!阿啾!”我一连打了两个喷嚏,这本来是没什么,可是坐我对面的苏域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她皱起眉,一脸的嫌弃样:
“要死啊你?喷嚏不断的!当心我的鱼!”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我就怒从中来: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让我在那地上睡了一个多时辰,我会得了伤寒?”
真的是!想想就心寒啊!我被她气得半死,不道歉也就算了,居然都不把我从地上扶起来送到屋里去!
喂!好歹我也是鬼谷门下的吧?!
不扶我也就算了,她居然还不让别人来扶我!!
人性!
品德!
节操!
都去哪了?!
苏域白了我一眼:
“我让你往地上睡了吗?”
我:“......”
我瞧了瞧苏域那张惹人嫌的嘴脸,越瞧越揪心,让这厮出席主持我大婚典礼?啧啧啧啧......
慕容白能放心吗?
苏域横着看了我一眼,语气鄙视道:
“瞧你那窝囊样!看着就糟心!有话快放!”
即然苏域你都问了,我不说就还是我的不是了。于是乎,我一咬牙,一闭眼,开口道:
“我想请你主持我婚礼!”
因为闭上了双眼,自然,我也就错过了苏域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痛苦与不甘。
自然,我也就不会明了,我对她来说,是有多重要。
若我知晓,我定不会,如此负她。
往后的一生,我也不必如此愧疚。
我与慕容白,也就不会形同陌路。
若我知晓,若我知晓......
若我知晓,定会离苏域远远的。
不求与她笑看红尘俗世,不恋与她往日言笑晏晏。
她好,便好。
自别起,天涯海角,思卿深切。
可当时的我,未见痴人心。
一朝情深,许与他人。
等了半天苏域都没说话,我寻思着这厮该不是去拿刀了吧?但转念一想,也不对。苏域要是起了杀心的话还用得着去寻刀吗?她直接徒手就能拧断我的脖子......连气都不喘一下。
一阵微风袭来,脖子上泛来阵阵凉意。我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下去。于是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结果苏域这厮正坐那悠闲的啃着鱼呢!
我一口甜血差点没吐出来!
这人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啊?
光天化日的!这么无视我真的好吗?!
真的好吗?!
这是跟谁学的啊这是?!
“师叔?”我壮着胆子唤了唤苏域,直觉告诉我苏师叔的心情不是很好。
苏域烤鱼的手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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