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起(GL) 作者:叁仟ML(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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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烨裳只不晓得此时的汪顾正在拍胸安抚她那颗因想到师烨裳的起床气而被吓得扑通扑通一气儿乱跳的小心脏,就连叶婕翎怀抱大摞文件,用尻尾顶门进来也没察觉。
“汪董,这是您要的资料,目录我已经发到您邮箱里了。”
噗通,叶婕翎好臂力地把文件往桌上一放,不放心地在两侧拍了拍,生怕它倒下来。
“发邮箱干嘛?打出来,两份,你一份我一份。”汪顾摆手,叶婕翎如飞而去。
确实,从效率角度讲,那些需要多次比对的文件都应该被打印出来,以方便阅读者理解掌握和记忆。汪顾在当小白领时总被吴穹吴老先生吴大电脑盲提出的无纸化办公理念欺压,害她打个表格都像贼一样。现在她终于有了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的权力,她不高唱着《让我一次打个够》叫打印机掏出它所有才怪。
一分钟后,叶婕翎把十几张A4纸交给汪顾,汪顾一边着手将散乱的商品资料按序号整理成列,一边嘱咐叶婕翎用自动铅笔在序号标签上标注国代对应商品在同类商品市场中所占份额。两人忙活了好一会儿总算将准备工作完成,叶婕翎擦着满头大汗不胜唏嘘:“汪董,老板可不能都像你这样。”汪顾问为何,叶婕翎接着道:“你把活儿都干了,我们干什么?”
汪顾闻言,呵呵一笑,叹口长气坐回椅间,“干什么呀……下楼帮我买三杯双份的浓缩咖啡如何?”接下来的整个上午汪顾都在研究资料,午饭是叶婕翎从外面带回来的两个巨无霸,饭后去了一趟洗手间,直到临近三点准备与市场部开会时她才想起忘了给家里那位害她玩命工作的罪魁祸首兼大慈大悲的南海大妖问安。
醒了没呢?她见四下无人便自在地挠了挠脖子,惬意得来心中又想,万一没醒却被我吵醒,她还不得上房揭瓦?唔……罢罢罢,反正她不是睡觉就是喝酒,总不会让自己闲着的,别闹她了……如此想着,汪顾又开始抓紧时间看资料——直到这会儿她也没发现,师烨裳自五一之后就再没碰过酒,即便在一连几日彻夜难眠的情况下。
忙碌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六点,会议随下班铃声暂时散去,汪顾拖着脚步回到办公室,累瘫了一样和衣躺进长沙发中,捂住干涩的眼睛捯两口气儿,随即扑腾坐起,再回桌前,取过电话,拨号,语气一转,浓浓疲惫无影无踪,她咧嘴笑道:“师烨裳,我被你害死,今晚要彻夜开会研究怎么对付你,不能回家了。”
师烨裳翘着二郎腿坐在电视机前,左手拎着话筒,右手揉一揉自己额前的小鼓包,再揉一揉自己脑后的大鼓包,“好好研究吧。别错漏了什么。”
“那你自己睡觉怕不怕黑呀?怕黑就说,我爬也得爬回去,你最重要了。”汪顾喝着冷咖啡,脸上笑眯眯。虽然不能回家很不爽,但师烨裳轻缓淡漠的声音就像一剂蓝瓶的浓缩鸡血,从耳朵里打进去,她立刻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爬楼也有劲儿了,简直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要不,我接你来这边睡好不好?我开会开一半还能上来看看你。”
师烨裳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揉包的手抓起遥控器,恨恨道:“我都变鹅了你还打算牵我四处溜?”
汪顾哈哈大笑,她完全可以想象师烨裳淡漠漠又气鼓鼓的样子,“那你好好休息,情况好的话,我明天就能回家了。不过我真是替你担心啊,突然出那么多货,你能调得过来吗?还是全国性的。”
“你顾好自己吧,别搞到最后被迫跟着国代全线降价,张氏大多数是接单直运,我担心你们的货源还差不多。”师烨裳用遥控器的拉丝钢面板锉指甲,锉着锉着又拿遥控器去按脑袋上的包。这两个包如今俨然成了她的心头刺,脑后那个能不能消掉关系不大,怕只怕额上这个又青又紫的包明日又幻化出更多色彩,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百色斗艳……她又不是调色板!“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们赶紧研究怎么对付我吧,熬夜多喝凉白开,别怕上厕所。明天或者后天见。”说完,她毫不迟疑地挂了电话,继续郁闷地揉包。
汪顾全没想到师烨裳还会说出那等类似关心的话来,一时激动得鹤舞白沙贼心飞翔,刚放下电话便捧起水杯无声傻笑,直笑了约有一刻钟才想起自己应该尽快想出办法扭转市场局面,否则不消几天销售终端便会被国代抢占,市场份额一旦缩小,想要再夺回可就不容易了。
可是应该怎么办呢……汪顾指戳鼻梁,愁眉不展。
正如师烨裳所说,张氏代理的商品大半是接单直运,它既没有囤货的必要,也没有国代那么强的囤货能力,由它主导的所有促销行动都必须在计划中进行,否则不出五天就得断货,所以就算它有降价的意愿有降价的能力也不能草率地依靠全线降价与国代竞争。当然,张氏自有一套应对恶意竞争的手段,但因其多年来一直在行业中保持龙头地位,使得那措施应用甚少,鲜有改进,章章道道陈旧得厉害,当下把它拿出去,撑死了是教科书级别,至于实践,那是万万不能的,同行们还得留牙吃饭,汪顾也不想把师烨裳笑得脑缺氧。
沉思半晌,会议时间又近,汪顾忘了自己没吃晚饭,岑礼杉却记得,打开饭盒,五个喷香的大肉包子往汪顾桌上一摆,猪肉大葱味骤然散了满屋子。
“你怎么来了?”汪顾抬起头,圆睁着眼睛看向岑礼杉。
岑礼杉指着办公室大门,笑道:“你没关门,我站门口敲了几下,你也没反应,我只好不请自入。汪董不会怪我失礼吧?如果是的话,我真诚道歉。”
汪顾摇头,看看墙上挂钟,原本拿捏油面纸的手转战向肉包,“我不是这意思,我是问你怎么还没下班,都快八点了。”
岑礼杉一把抓住汪顾手腕,取掉她手里的包子,不对问题作答,却盯着汪顾的鼻梁急急催促道:“喂喂喂,洗手去,一手油墨就抓东西吃,不怕中毒啊?”
猛想起两年前那次食物中毒的经历,汪顾不由一个激灵,呵呵笑了笑,她起身去洗手,待得回来,岑礼杉已不见了踪影。
这位是神行太保还是土行孙啊?难道她还兼职送外卖?
汪顾疑惑地把包子往嘴里送,一咬满嘴油,再看那包子,皮是皮,馅是馅,中间一个环状空心里盛着一漾一漾的浓浓肉汤,勾人食指大动。之-梦-整-理
诶?整有整的好,零有零的好,国代用整,张氏可以用零啊!
250 多喝凉白开
二零零七年的六一儿童节,B城大雨倾盆,未到七点,天已全黑。
汪顾急急走进电话铃声雷动的市场部办公楼层,推开沉重的玻璃门,直奔部门经理办公室。部门经理是见她来了,立刻从座位上站起,刚准备与她打声招呼,却听她扶着门框语速飞快道:“通知各大区代理商,让他们马上把‘国代促销案’相关产品库存报上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晚上十点之前我要得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库存回馈。”部门经理被她来势汹汹的模样吓了一跳,眨眨眼,呃了一声,似有不解,又似有疑虑。汪顾皱起眉头走到他面前,隔着桌子与他对望,“有什么问题吗?”
部门经理面露为难之色,心虚地要别开视线,可又不敢不看汪顾,只好折中看着汪顾的额头答:“汪董,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明天又是双休日,大区代理倒是容易联络,可货都分散在下游经销商手里,要彻查库存的话,恐怕至少得等星期一才能得到基本反馈,十点……”
汪顾眯起眼睛,定定盯着他,做一个深呼吸,遂将中指指尖笃笃有声地磕在办公桌上,口气不善道:“你们周末想早点下班回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请不要晃点我说你们做不来。零三年国代与E城宝胜那个案子也发生在星期五,当晚的联络事宜是由我负责的。那时国代外产内销的部分还很不成熟,走货量不到张氏的三分之一,可就是因为不成熟,使得它的大区代理商并不比眼前的张氏少,联络难度也不比现在低,我记得那天的联络任务是夜里八点布置下来的,限时两个钟头,我们一组二十七人打了八百多个电话,提前一刻钟完成任务,事后证明,我们的回馈覆盖率有百分之八十三。刚才我统计过,本案相关产品共有四大类,一百二十九个品种,给你三小时足够了。终端囤货不用管。还有什么问题吗?”
部门经理原先从不把眼前这位不劳而获的野生二世祖当成是自己的同行,直到这会儿才木木然记起某些从别人嘴里传出的董事长八卦,恍然顿悟之外,亦心知要在工作效率这种事上骗过她,别说门,就连个窟窿眼儿也没有,只得垂下眼帘,悻悻答应:“那……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汪顾很不满意这样的答案,于是歪着头问:“你知道你手下有多少人想坐你的位置吗?”但她不等对方回答便径自继续,“他们当中一定有人能做到的,不仅仅是尽力而已。”稍停一下,汪顾抬起腕上的手表,指指表盘,“十点,十点开会时给我结果,如果你不给我结果,我就给你辞退信,至于胡副总那边,你自己去向他解释被辞退的原因,我不想在你走后抹你的黑。”
一听“胡副总”三字,部门经理登时被吓出了一脑门子冷汗——他确实受命于那位“张派”元老胡副总,准备尽量拖延召集时间以阻挠汪顾的下一步计划。就在一分钟前,他还很傻很天真地认为“胡副总”有能力在汪顾面前保住他,因为“胡副总”在张氏内部的人际网络可谓根深蒂固,在市场策略方面更有着说一不二的话语权。反观汪顾,一个被架空的董事长,一个还需要张蕴然督导的新人,一个被张慎绮砸了办公室的窝囊废……她从未正儿八经地参与过张氏的管理,哪儿敢说换人就换人呢?
可事到如今,他听得出汪顾的意思,也知道她看出了这背后的古怪。明摆着的,她不但敢,而且很敢,要是“胡副总”有种跟她搞对抗,她会连“胡副总”也一并拿下,到时,就算她不给他辞退信他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如东升旭日般崭新少壮的“汪派”一旦立起声威,“张派”便会一个不留地被后来者从重要岗位上顶开,等那时再表忠心,谁还相信呢……
经过一番纠结万分的审时度势,他不自知地抿起嘴角,随即握紧了藏在裤兜里的拳头,仿佛下决心般抬头面对汪顾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十点,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令您满意的结果。”汪顾闻言,不耐地长吸一口气,随便应一声好,甩手走人。部门经理隔着玻璃,紧盯她远去的背影,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被“胡副总”用来试探汪顾的能力、魄力和底线的马前卒。
可惜他怎么也想不到,汪顾在零五零六年间,曾经真真切切地参与过一场堪称斩草除根的企业内战。师烨裳故意把她捅到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上处理各种乱麻般的关系,目的就是暗示她日后应如何与张氏内部的张派势力斡旋。当前局势下,阳奉阴违这种事,她根本不用劳动眼睛去看,光凭经验便已晓得它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在哪儿发生,在什么人身上发生……但这对她来说,也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师烨裳教会她的,远不止这些。
叮!微波炉一声响后,汪顾拉开炉门,呼哧呼哧地取出了回热的肉包子,急急一口下去,差点儿没把嘴皮子烫掉。“哎哟我的妈!可不敢让师烨裳吃包子!”这句话,汪顾几乎是在挨烫同时脱口而出的,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怎么吃个包子都能联想到师烨裳呢?要让师烨裳知道了,她肯定又会轻飘飘气鼓鼓地说出“你认为我长得像包子”“你恨不能咬我一口”“你笑我头上的大包”之类令人哭笑不得的判词,进而借题发挥,大搞打击报复,报复完一轮再来一轮,美其名曰杜绝反攻倒算,实则是要将人赶尽杀绝。“得得得,烫死你算了,个大妖怪。”汪顾叼着包子坐到吧台边的高脚凳上,边欣赏窗外凄风惨雨,边口是心非地思念远在二十公里外的师烨裳。
五个包子很快吃完,汪顾打着饱嗝去洗手,一时想到若非师烨裳使坏,自己这会儿应该挨着她在沙发上看电视呢,嗓子里便忍不住发出了呜咽之声,面上亦作无语凝噎状——肥皂水溅到烫伤的嘴唇上,火辣辣的疼。
一转到了九点,汪顾亟不可待地钻进电梯间,向下三层去往市场部刺探军情,而得到的结果很是可喜:整个第十九层正忙得人仰马翻,电话铃声一浪高过一浪,汪顾站在分隔办公区域与阴暗过道的玻璃门后面,双手插兜,扯起一边嘴角,露出四颗上牙,笑得阴风阵阵。间或有人路过,都只敢怯怯地低着头与她道好,随即猛推开门,飞奔回到自己格子里,该打电话的打电话,该做记录的做记录,却绝不敢在黑暗中拿正眼瞧她那白森森的门牙。怕她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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