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起(GL) 作者:叁仟ML(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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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柏真恨不能给李孝培磕头作揖了,千恩万谢地结束电话,她按捺着得意的心情,走回房间,看一眼被吓得满头虚汗的陈兴国,让人把沙发前的茶几搬开,随即低声道:“锁门,谁也别让进。”
话说在发家之初,林森柏是很有股子狠劲儿的,欺负师宇翰那会儿还不算她干坏事的顶峰,因为开网吧的小两年中她遇到的衰事更多:
什么税务的,工商的,公安的,哪个都不是任她揉捏的软柿子。街对面有样学样开起来的小网吧也一天到晚找人来她店里寻衅闹事。刚开始时,她为求和气生财,得过且过,场子被闹得凶了,她就让人丢些钱出去圆场,并没有刻意预备些什么。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用钱办事只会把对口的胃口养得越来越大。开张两个月不到,网吧三五日就是一乱,场面越来越难收拾。
某夜酒醉,她莫名想起“姑息养女干”这个词,突觉古人诚不我欺,当晚,她三十五万现金丢出去,一只被她称作“民兵自卫队”的东西便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短短两天之内人数大超一百,第三天,街对面那几家小网吧都因电线短路,二十四小时之内烧了个精光,税务工商阵线中几个总喜欢来占点儿小便宜的公务员也因交友不慎,在凌晨两点的街头被人打成重伤。自此,天下太平,无论她在哪条街开分店,同行们都会自动自觉为她让出一整条街的生意,至少方圆三公里地之内不会存在第二家网吧,无论大小,除非是她自己开的。这种情况,一直延续至她着手清盘。
那当年,她本是有意将她的“民兵自卫队”一直带在身边以策万全的,可后来接盘人的一句话令她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是生意人,又不是黑社会。手下养这么多打手会令你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不如转给我,让我来替你养兵,今后有需要就说一声,大家有商有量的,岂不两好?”
林森柏不会傻到相信什么“两好”,接盘人是希望延续她在这一行的势力才会想着连人也一起接过去,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做确实无益于日后发展,毕竟她还是个学生,学生可以赚钱,但学生不能捞偏门,更不能当黑社会,手里养着这么些亡命之徒,分分钟都可能出问题,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拱手让人。念及如此,林森柏便毫不犹豫地将“危险”让留了他人,她自己则干干净净地从网吧这半黑不白的行当行抽身而出,除了钱,什么也没带走。
时下,林森柏看着沙发上的人,很不靠谱地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失落已久的青春热情,好在她明白自己身为正经商人的立场,这才没随着本心让人拿根合金甩棍把眼前那个油光发亮的头颅抽成一堆红白相间的烂泥。
“拿纸给他擦擦那头冷汗。”林森柏坐到床沿,发现歪脑袋看人不舒服,于是啪啪甩掉脚上的皮凉拖,像条大虫子一样蠕动到床头,将两条腿插进混杂着消毒水味和咪宝气味的被子里,蜷腿,抱膝,下巴埋在膝间的被面里,一时觉得全然自在了,这才笑笑盯着陈兴国说:“陈兴国,你喜欢钱隶筠,对吗?”
陈兴国大概是觉得林森柏不敢在医院里对他动粗,于是强作镇定道:“我是喜欢她!很多年了!”
“那你觉得,现在你还能喜欢她吗?”刚问完,林森柏就打了个秀溜的喷嚏,赶紧拉高被子。
陈兴国用力挣动肩膀,奈何双肩上的两只手分属两位体重加起来顶他三个的肌肉型猛男,唯有作罢,“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害怕,中国是法治社会,你敢对我不利我就报警!喜欢钱隶筠是我的权力,没有人能够剥夺!”
打完喷嚏当然是要流鼻涕的,林森柏也不例外,左顾右盼不见纸盒在哪儿,她只好不停地簌簌吸溜,“法治社会?”簌簌,“你真可爱,怪不得徐延卿那么喜欢你。”簌簌,“只可惜钱隶筠不是徐延卿,她可一点儿也不喜欢,啊……啊……阿嚏!”簌簌簌簌,“哎呀,麻烦你们帮我把冷气关了,吹死我了都。”簌簌,林森柏用手背揉揉鼻子,希望遏制住这股汹涌的喷嚏浪潮,因为这太损她形象了,哪儿有人边谈判边抽鼻子的,“我不敢说钱隶筠是我的,她只是她自己的。但如果你在她还喜欢我的时候背后捣鬼,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天天光屁股回家。”
“你这是威胁!我可以告你的!”陈兴国怒道。
他虽然爱打小报告,可他怎么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体面人,被个小姑娘吓到屁滚尿流这种事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所以他就算再害怕也得拿出主人翁的精神,与一切恶势力抗争到底。
只可惜林森柏这号恶势力最最不怕抗争,不谦虚地说,她对付抗争很有一套。因为每一个被她欺负打压的人都曾不屈不挠地抗争过,可结局都不美满,不是被她打压得更狠一点,就是干脆举手投降。她有这么多经验,要还被个小白脸抗争过去,那天理何存,正义何在?
“我要下去看看钱隶筠,所以不跟你废话了,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要敢私下接触钱家任何人,你就一定会清清楚楚地看见人、治、社、会的样子。”林森柏跳下床,穿起鞋子,一摇三晃地走到沙发旁的茶几前,抽两张纸,捂住鼻子,努力将自己鼻子里的东西清干净后,她十分地想把鼻涕纸丢到陈兴国脸上,可一转念又觉得这样做很不文明、很没素质,于是就把纸团丢进垃圾桶里,撸撸鼻子,神清气爽地劝告陈兴国:“还有啊,孩子,记住记住千万记住,钱隶筠正在生你的气,你别去会馆找她,否则就算我装看不见,你也没得好受,她底下那些个护院武僧啊,那才是真的黑社会呢。”
260 戏王争霸
林森柏在五个随扈的“护送”下,放着胆子来到五楼,一出电梯就看见李孝培面呈哀痛地站在ICU门前。她心中一喜,快步走上前去,本意是想搭住李孝培的肩与之共商国事的,然而她决不想被咪宝看见她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所以便只用手肘捅一捅李孝培手臂,轻轻喂了一声,很不张扬。
话说李孝培这厮是见惯了生死离别的,主刀十年,光死她手里的病人没一千也有八百。
平时别说是女友的朋友死了爹妈,就算是自己的女友死爹妈她也未必能难过得起来。所以,毫无疑问的,她这会儿完全是为了应景而假装悲痛,说白了,她只需很有职业道德地把自己的嘴角往下垂撇, 放松眼眉,再稍稍将眼间肌肉皱紧,悲痛效果则自然得以呈现,连林森柏看了都得暗暗夸她:挺好!跟真的一样!
“哟,来啦?怎么这么会儿才来,赶紧的,想办法把钱总劝住。我都心疼死了。”李孝培一把抓过林森柏的手臂,不轻不重地往粉蓝色的弹簧门里推。
林森柏本来是打算进去的,可听李孝培这么一说,顿时又决定不进去了。莫名其妙扭过头,她醋意浓浓地盯着李孝培问:“李医生,钱隶筠哭,你心疼什么?”死爹妈总是要哭的,就算榻前不哭,到了摔瓦罐时也得可着劲儿嚎丧,但现在问题的关键已经不是钱隶筠哭不哭、哭得多惨、惨得多烈的事儿了,关键是李孝培这号货到底心疼个毛!难道说……
幸好李孝培痞归痞,花归花,无赖归无赖,可在个人感情方面,她还是立场坚定,毫不含糊的。玩闹似地在林森柏背上拍一巴掌,她瞪起牛铃大眼低低嚷道:“小醋坛子,想什么呐?中午木木和我一起过来的,她刚在里面跟着钱总哭得一塌糊涂,我刚把她拉出来,可小丫头泪匣子一开,就怎么劝都收不住,这会儿还在办公室里哭着呢,我一看她哭就心疼,这才出来透透气。”摘掉眼镜,捏捏鼻梁,李孝培慢慢低下头去。
林森柏以为她也要哭,急忙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别别别,我没怀疑你跟钱隶筠有啥,”想怀疑,但还没来得及怀疑,“我只是……”李孝培眼帘半垂,一双薄唇缓缓张开,“想问问你、嗯、还好……”
李孝培突然捂住嘴,像要仰天长啸似地扬起头,嗓子里一片混沌地“啊”了快有十秒钟,随即掏出手帕抹掉泪,眨眨眼,戴起眼镜遮住她那双清清亮亮的深棕眸子,朝林森柏不解道:“啊?啥?抱歉啊,我昨晚被木木罚到客厅看毛片写观后感,今早七点才睡的,哈欠一个接一个,忍都忍不住。”
林森柏一瞬虚脱,收回原本要问的“你还好吗”,维持着脸上一点儿也不兴奋的完美表情,推开门,留一句“你们在这儿等我”,萎靡不振的细长人影便消失在弹簧门后——生怕时间长了要露原形。李孝培拍拍自己的头顶,歪着脖子作不解状。然而她袖着手站了一会儿之后,便听ICU内依稀传来了尖锐的哭叫声,她条件反射地想:好在这间ICU里一共也就两个床位,1床上午九点死了,2床这会儿也死了,所以里面人哭得再大声也没有必要移尸普通病房……吧?只不知道林森柏是进去劝人呢还是伤人呢,怎么搞那么大动静儿,也不注意点儿影响。
李孝培有经验,一听这情况就知里面在闹,还闹得不小,腿一抬,她逛进了一旁的ICU观察室,可没过五秒便几个大步蹿出门来,神情慌张地对留守ICU门口的精英道:“你们快进去!二号房!林董被打了!”精英们闻言,立刻气势汹汹地闯进ICU的第一道门,在走廊右侧找到所谓的二号房,想都不想,破门而入。
悲惨的林森柏这会儿正处于半昏迷状态,整个人双手抱头蜷在不锈钢制的医用橱柜边,一声不吭地忍受着徐延卿冰雹般砸下来的老拳。
大筠适才在林森柏左小腿上狠力踹完一脚,令林森柏的脑袋撞上橱柜尖角之后,一看徐延卿挡不住咪宝,便果断转移阵地,拦腰搂住已然声嘶力竭却还在不懈挣扎的妹妹,退到父亲的尸体边,嘴里不住怒骂:“都是你这变态勾引小筠害得我爸气死!现在来猫哭耗子!晚了!”
徐延卿照着林森柏的头脸又是巴掌又是拳,擂得好不痛快,且边擂边还受了莫大委屈似地痛苦流涕,时下听得大筠这么一骂,她也文思泉涌,停止重复单调乏味的“我打死你”,转而歇斯底里地对着林森柏护头的手臂大声哭喊:“你是畜生啊!畜生!你害了我女儿又害我爱人!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非得遭这份罪啊!今天我要打死你!就算我去坐牢!也不能让你祸害死我女儿!”
精英们见此场景很是一愣,愣完想冲却又顾忌林森柏那“不许妄动”的命令,喊一声“林董”,他们还想等林森柏下令,可很快就反应出林森柏这会儿已经被人打骂得什么也听不见了,再看见林森柏米白短袖衬衣领口沾着的大片血迹,两个热血冲头的先一步出列,后来者一拥而上,三头六臂,七手八脚,一把将徐延卿从林森柏跟前抬起来,架在空中,让她腿不着地地疯狂蹬踹。
林森柏脱离了疾风骤雨的包围,好容易从间歇来袭的眩晕中清醒,她以为徐延卿已经打累,便要抬眼去看咪宝,谁知手臂一从眼前一开,最先入目的是徐延卿的黑色坡跟老人鞋,先一只,再一只,轮流向前,颇有节奏,若再加上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景音乐,这两只浮在空中的老脚完全可以羡慕死一票苦练凌波微步的古人,入选《上下五千年武林轻功榜》前五,最次也是前十。
“放、放下她,出去……” 这声音很弱气,很飘忽,很难听出是打哪个方向来的,更听不出是谁的。难道屋子里有女鬼?精英们雀跃了,继续架着徐延卿,左顾右盼地寻找声音来源。“我说,你们放下她,然后出去!”林森柏将靠在柜面上的手肘猛地向外一撞,不锈钢橱柜发出咚地一声闷响,精英们骤然醒过神来,五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森柏,最后还是一致决定听老板的话跟党走,否则谁给发工钱?
徐延卿在“被架空”期间一直疯了一样用不带脏字的语言高声叫骂,火气无从发泄只能在心中迅速积聚,一时双脚着了地,她便怒不可遏地又朝林森柏扑去,但这回不秀花拳了,改现绣腿。咪宝眼看着坡跟皮鞋的黄色胶底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蹬上林森柏的肩膀膝盖肋间,人在大筠怀里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救救她……”但精英们已经听老板的话,乖乖退出门去,眼前,能救她的,还有谁?嗯,那当然是爱吃菠菜的大力水手!呀,错错错,是爱吃驴打滚的李孝培!
“这里是医院!胡闹什么!?寻衅打人还有理了?”李孝培站在门口,一手插兜,一手指着徐延卿,愈发地像个痞子,“她都让你让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想怎么着?她就不是娘生爹养的?来两个!把老太太请出去!”她话音落地,身后的医院保安立刻旋步而上,一人一边硬搀住徐延卿的手臂,将她架起之后生生拖出了ICU去。李孝培觉得自己快被林森柏个不长脸的气死了,几步跑到林森柏身边,一面拉开林森柏护头的手臂查看她的伤势,一面咬牙切齿地碎碎念:“你真是电视剧看多了,陪个老戏骨恶洒狗血。你以为她打完你就会同意你和钱总在一起了吗?发你个春秋大梦!她能想出这借口来打你就说明她铁了心的不会成全你们,你啊,趁早觉悟吧。都不知道你哪根筋接错了,看看看,这儿得缝针了,能站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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