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起(GL) 作者:叁仟ML(四)
Tags:虐恋情深 欢喜冤家 不伦之恋
“没问题,按老规矩办事大家都方便。”张蕴然身子突然往前一倾,眼里好奇满满,“带了什么?我看看,开开胃。”
汪顾存心显摆地把一二三四五个烫手的小便当盒摊到桌面上,一一打开,内里物件,花色总类齐全得能把个大活人馋死,“二凉三热,加一个汤,”压轴好物是一个老式保温瓶,淡绿的瓶身,发黄的盖子,汪顾一打开,里面还带着余温的汤气便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像要与烟味争地盘似地很快飘了满屋子。张蕴然凑近一瞧,白萝卜香葱羊蹄汤。这味道是浓。
“你养母真细心。”张蕴然晃着烟斗夸奖。汪顾立刻提醒她,不是养母,是妈妈。张蕴然一时想起汪顾对养父母是很有感情的,于是也就不跟汪顾说什么“你妈妈是我姐姐”的原则性废话了,只嗯嗯啊啊地应,“哦,好,妈妈,嗯,妈妈,你妈妈……”有点儿心酸,“她每天都给你弄那么多菜吗?这得从几点就起床准备啊?”五香牛肉,凉拌木耳,西红柿炒蛋,芹菜豆腐丝,干煎马鲛鱼,别的不提,就这干煎马鲛鱼少也得弄上半个小时。
汪顾知道张蕴然这是馋了,坐这么老远都能听见张蕴然的肚子在咆哮,她本想整整张蕴然,让她看得见吃不着的,可转眼又想到张蕴然这号货也很可怜,身为讲究吃喝热爱汤水的原殖民地公民,却一天几乎三餐都得在外面解决,女友一个比一个摩登,但一个比一个生疏家务,摆出来是好看,可用起来就……念及如此,汪顾善心大发地走向吧台从消毒碗柜里摸出两套碗筷来,一套留给自己,一套递给张蕴然,“不介意的话咱一起吃吧,本来就是两人份的,可师烨裳临到公司才想起今天中午有午餐会不能跟我一起吃,所以我就带过来了。我爸妈每天五点就醒,给我和师烨裳做完午饭他们还有大把时间去晨练,只有汤是昨晚熬好的。”
张蕴然随意惯了,不晓得客套是什么。汪顾给了她碗筷,她就答谢接过,揭开一个大饭桶的盖子,丝毫没有被内里足有两斤的白米饭吓到,只拿起里面的饭勺,满当当地盛了一碗,递给汪顾,自己则开开心心地将碗凑向汤桶,舔着上唇瓢了半碗,一口气喝光,又瓢出半碗,对着汤面喜滋滋道:“好久没喝白萝卜汤了,非常想念。”汪顾想不到平日雍容华丽的张蕴然也有这么小孩子气的光景,一时捧着碗,看着菜,适应不能地噤了声。张蕴然也是个贪吃的,见了可口的家产饭菜就不要命,直到一口气吃掉了师烨裳那份饭之后才拍拍肚子,填了一斗烟,点燃同时舒心地叹气道:“你可真够幸福的,妈妈手艺那么好。”
汪顾小肚鸡肠地想:你是专门跑我这儿蹭饭吃的吧?好在今天饭多,不然你还不得把我的份都给吃净了……但最终她还是收拢了心思,放下碗,喝一口汤,笑着接过张蕴然的话头,顺道将公务摆上明面,“谢谢夸奖,我妈听见会很高兴的。对了,找我什么事?你好像下午要飞西班牙,肯定不会是特意找我吃饭来的。”
“看看我这脑子,早上没吃早餐,一见饭就什么忘了,”张蕴然取过挨在沙发扶手上的文件夹,掠过饭菜交给汪顾,“一个实业项目,你看看有没有兴趣。这也是Yeesun十年计划里的一步,如果今年能完成这个,零八年张氏就能着手整合旗下商品线,大举推进多品牌战略了。”
汪顾疑惑不解地看着张蕴然,甩甩手里的文件夹,“多品牌战略?咱们连一个知名品牌都没有,怎么个多品牌法儿?呃——别说知名品牌,咱们连一个自己的品牌都没有……”
张蕴然似乎早料到汪顾会这么问,一手指着汪顾手上的文件夹,眨眨眼,随即吻着烟嘴,闲闲解释道:“上面罗列了二十几个可供收购的知名品牌供你选择,挑一个适合的,收购之后不就是咱们的牌子了吗?再说,即便现在是个小众牌子,只要我们砸钱推广,还怕它不红?多品牌战略就像嫁女儿,只要一个嫁出去了,后面的一个拉扯一个,就都容易了。”
“话是那么说没错……可是这个计划也太大了吧?而且我们是做消费品的,消费品行业竞争那么激烈,几个垄断大头又都根深蒂固的,要发展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汪顾边翻文件边嘟囔,可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师烨裳决定下来的路线是不可能改变的,也是不应该改变的。
张氏这样的代理大头总会有不满足于当前利润的一天,跨领域发展乃是定局。且大型代理公司收购上游厂商是相当顺手的一件事,有多年合作的经验作为基础,有该厂产品销售渠道作为要挟,这绝不是一般大财东所能比拟的优势,不搞多品牌战略,简直就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资源。
可令汪顾挠头的是,师烨裳的这个“十年计划”从来没人在她面前提过,师烨裳没有,徐旭没有,就连为张氏效力多年的岑礼杉也不没有。上次收购案里虽然提过张氏要向实业靠拢,但多品牌战略与实业战略并不是一回事——嘿!她才是董事长好吧?!为什么凡事都得由一个没有决策权的监事长来转告?到底有没有人权了还?!
汪顾在情绪放松时,心里想什么全是写在脸上的,所以张蕴然很轻易便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不满。绕过茶几,走到她身后,张蕴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这个计划暂时还属于公务机密,师烨裳交代要等初期资金储备完成才告诉你。也正是因为今年你干得很不错,资金已经满仓,我们才能够把这个案子提上日程。可在几个基础收购项目没谈下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能对内或对外公布这项计划的,否则很容易被对手趁机哄价,从而大大提高收购成本。”
张蕴然转身靠坐到汪顾背后的沙发靠背上,袖起手,看向距离地面百米之遥的玻璃幕墙,“至于竞争,我们并不单单把目光放在快速消费品上,耐用消费品才是我们的主战场,除了汽车电器我们不碰之外,杯碗勺碟,简易家具,床品布艺,办公器材,都是张氏接下来的目标元素。而这些,因为单一品牌推广成本高,推广难度大,所以就我们而言,国内暂时没有可谓‘强大’的竞争对手,于是竞争的事,你且放下吧。专心想想怎样筛选出合适的开荒牛。你要有什么新意向的话可以随时找我商量,当然,你要不想商量也行,一句话说到底,你才是董事长。”
269 传子传孙
师烨裳这一日的午餐会,与会者只有两人,一个是她,一个就是瘸了腿的林森柏。就像林森柏觉得师烨裳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样,师烨裳也知道林森柏没事是不会约她吃午饭的,而且午餐地点被订在林森柏的办公室里,这就说明肯定有公事要谈,因为办公室里有大量的公文与资料,更方便于随时查阅反馈。
自二十日那天分开,两人有一个多礼拜没见面了。期间林森柏很忙,公司温泉家,三点一线,每天下午下了班就被咪宝接到郊外的一间温泉山庄去泡着,不把皮泡皱了就不准出来。林森柏晓得咪宝是为了她的腿好,于是天天毫无怨言地把自己当鸡蛋煮,煮时还得祈祷煮出来还是溏心的。端竹也因为担心她和咪宝而一直留在林森柏家,每天给她们做做饭,扫扫屋,修修花,喂喂龟……嗯,林森柏热爱的三口之家又回来了。
“终于查到了,不光政治,光商业背景就来头不小。”林森柏从抽屉里取出一摞资料,其中一部分又白又厚的是打印纸,其余均是牛粪蛋草纸一样枯黄发灰的古旧报刊杂志用纸。“喏,自己看。我昨天半夜收到的,到刚才才全部看完。”
自从与咪宝在一起后,林森柏已经很少那么熬夜拼命了,但师宇翰的事她必须上心,因为对林森柏来说,师宇翰即便算不上一个有知遇之恩的恩人,也多少是一个领她入门的导师。没有师宇翰就没有她林森柏的今天,所以她断断没理由看着师宇翰被捕入狱。更何况这件事若由莫茗梓而起,那便等于是由她而起,师宇翰如今被祸害也有她的责任,她理应竭尽全力摆平这件事情。
师烨裳接过资料,五分钟看完前三页,随即起身走到林森柏办公桌前,将资料放在传真机上复印,“时间紧迫,你就说说你都看见啥了吧。明天就开庭了,事情还是没有转机。他们很可能在即将开庭时提出条件,如果谈不下来就联络证人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一旦联络不到证人就立刻揭发我们对证人非法拘禁,公安已经找到了打人的保安,情况对我爸很不利,他要不肯顶罪,下面的事可够我们喝一壶的。”
林森柏也知道事态紧急,立刻打开投影仪,拿起激光二极管射灯,指向一张手绘的简易关系图,“丰合的上游是一家北京的房开公司,这家房开公司是由一家进出口公司控股,这家公司上溯三年,是一家运输公司,而这家运输公司是由一家八十年代中期成立的贸易公司投资成立的。你看,”红色的光点从底端一路往上,掠过其中枝枝蔓蔓,直抵金字塔的上端,“知道怎么回事了吧?八十年代末期这家公司就市值上亿了,那是什么概念?哼,在当时那环境,它比咱要富多了。”林森柏把光点在一个标着“丰鹏”字样的方框外绕了两圈,“它跟你爸还不一样,你爸是倒买倒卖投机倒把,人家卖的可是搞建设需要的东西,人家还接外贸订单,促进环球经济发展。你再看看这幅,”林森柏用遥控器切换了画面,一副更复杂的手绘图出现在师烨裳面前,师烨裳想看清楚上面芝麻绿豆大的数据,不由自主地往前靠了靠,不料她还没跨出一整步,林森柏就开始拍着桌子嚷嚷,“遮住啦遮住啦!瞧你那美丽的大头!”
师烨裳只好后退,随手抓起茶几上林森柏的储备粮——橡皮糖,一颗一颗往嘴里丢,“你只需要告诉我,这又是什么公司的家谱以及最上面那家是什么背景的就行,我看你这笔鸡爪狗刨的臭字,头晕。”
其实林森柏也不想开着投影仪装教授,只是她觉得自己画了半天又扫了半天图,没个人来欣赏实在可惜了点儿,可这种东西又是顶级机密文件不能被别人看见,于是师烨裳想不想的也得给她当观众,她才不干那孤芳自赏的事儿呢,“看着看着,别就光知道吃,我这图画得多好啊,乱是乱一点,但关系清楚啊,两张图中部分内容还有交叉关系呢,一会儿并起来你就知道了。”
师烨裳低下头,捏捏眼角,再捏捏鼻梁,振奋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视死如归般道:“来吧。”
“这是莫茗梓的丈夫阮窦孚的关系树。阮窦孚拥有丰合近半股份,零六年底从丰合董事长的位置上撤下,专心筹备另一家子公司。他的情况更复杂,但是没有莫茗梓那么明确,很多东西都还埋在地里,得靠资料猜,不过基本脉络算是理出来了,就是这,他早先是丰合上游这家房开公司的董事,虽然不是董事长,但却是仅次于莫茗梓的大头,关系从这里开始分叉,他是在与莫茗梓结婚之后进入这家房开公司的,所以基本上可以判定这家房开公司是份嫁妆。”林森柏将光点向图外引了引,随即回到图画中央,“阮窦孚在与莫茗梓结婚之前是一个大建筑商,而他父亲早先是一家进出口公司的老板,这家进出口公司主要对外出口纺织品,经营内容很广,几乎是布就没有它不做的,然而它的上游很古怪,它走的不是小工厂路线,而是专门接当年那些国营纺织厂的样板货。后来他父亲转了做投资,名义是房开公司,其实是纯投资,甭管什么狗屁,只要是跟政府合作开发的保准赚钱的就跑不了有他一脚,什么机场建设,什么游览区建设,什么新旧区开发,算起来,他可是咱们这行的老行尊了,而且瞧人家那狠劲儿,肥水一点不往外流,转头钱就到自己儿子的口袋里了。”
师烨裳点点头,放下橡皮糖的袋子端起茶杯,“让我看看交叉。”林森柏将画面一换,两幅图平齐并到一起,只见图中关系竟像是蜘蛛网一样森罗密布,连师烨裳都不禁要为林森柏的苦心和智慧连连叫好,“很艺术,等事情过了,拿去展览吧。”
“这不是最奇妙的,也不是最有用的,等我在顶上加一道你就知道世界真奇妙了。”林森柏臭屁地拿起一张纸,在一横排上簌簌几笔写下个几个名字,将有字之处撕成纸条,抽出被镇纸压着的两张图画,将它们摆到投影摄像头下,“你看,顶上这两家公司是在国内的吧?但其实它们的主战场都不在国内。零零年前后,它们已经分别在台北和新加坡注册了公司,不是子公司,是新公司,随即借壳上市,这下咱也不能说人家是H股,S股,还是啥啥股了,人家直接不在国内注册了,当然,他们的国籍也很奇妙,这个咱先吃饭再说。”林森柏捂着肚子盖翻摄像头下的三张纸,打电话让苏喻卿将午饭送进来。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