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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镯记 作者:尼可拉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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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民国旧影

一个群体的能力和道德,有的时候竟然是由其最卑劣者的水平决定的。作为群体中不甘溺毙者,只能拼命出头来引起别人注意,继而希望有人能通路而行。最终改变整个群体。法不责众有它的道理,也有它被打破的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
{41}晋西事变
{42}“早在1940年,公务员、教师以及士兵的实际收入的2/3被通货膨胀所吞噬。“《中国通货膨胀史》,张公权,文史资料出版社,1985年版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留下来耕作的农民们的田里收成不好,姜希婕很清楚,她虽然不负责粮食收购,但在收购其他物资的时候,看的再清楚不过。军政部现在要求下去收粮的人按照□□的时候准备,就是打下来的谷壳都不要放过。一并收来。早年间定下来的标准是每人每天大米二十二两或面粉二十六两{43},罐头肉四两、干菜或咸菜两两、食盐三钱、酱油四钱,临时加给烧酒二两或白糖一两。这个规定在三八年的时候就已经破坏殆尽。富裕的江浙全面沦陷,海岸线也被封锁殆尽,唯一的几条通路哪来运送重要战略物资和官宦显贵的家私小妾,粮食,只有依靠贫穷的后方供给。姜希婕曾向头儿、向她大伯建议过,说必须有人想办法去开荒种地,保证农业生产,四川一个省供给大半个国家的人,一旦有什么天灾则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有系统的安排,否则后方大家挨饿事小,前线什么挨饿事大。顶好是能自给自足,只要自给自足能够运转下去,一些替代性物资也可以广泛的种植开来,讲究西南诸省去消耗是不行的。杳无下文。她后来就知道了军队后勤体系的腐败,统一采购也不现实—既保证不了运输,还触犯既得利益者们,所以后勤只能保证粮食、油盐的采购和运输,其余一概让底下的部队自己决定。
现在粮食也接续不上,姜希婕一边看着到手的杂着谷壳稗子的“粮食”一边想,发到部队,一级一级的贪污,一般的士兵吃的会是啥?她们在这里殚精竭虑的管理后勤,简直想自己开个菜园子去种菜,晒干了弄到前线去。但只要官僚气息一日尚在,就永远别指望解决这个问题。
有一天她听到传闻说前线将士吃的是所谓的“八宝饭”:霉米、沙子、石子、粗糠、稻壳、稗子、老鼠屎和小虫子。
姜副处长遂在堆满文件的办公室摔起文件来。她想弄几袋沙子,喂那些贪污的主,喂到撑死为止。国家穷尽西南西北几个省的资源种那么点粮食,只能供应每个士兵每天六两米!结果到了士兵手里,六两倒有三两沙!
王霁月在保育会工作,每天奉行指示,在保育会内部厉行节约,工作人员吃的也算清淡简朴,能保证的都是孩子们和保姆们的饮食,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也就算一份饿不死的工作。养家糊口只怕断然不能。而且保育会名额也有限,只能雇佣那么些个人。王霁月就负责招聘和培训,从去年开始的粮食减产使得很多周边郊县的农民背井离乡逃到重庆市内,想慕名应聘保育会,至少保证自己不饿死;还有的想把自己的半大孩子也加入保育的行列,或者所不能送进去也求能收留下来当个童工,叫人好生为难。那些农村妇女涕泪俱下,有的人知道自己不够格进来工作,只想把孩子留下;有的人死缠烂打,简直比撒泼的泼妇还要具有战斗力。王霁月每天应付的头疼。
两人回到家,你看我一身愤慨得想杀人的戾气,我看你一副左右为难的丧气,相视叹气,坐在院子里吃饭。也许是因为全家人都知道猜到且接受她们的特殊关系,也许是因为压抑的艰难岁月里,能抬头看见星空也是一种幸福,四月以来,只要不下雨,这俩就坐在外面吃最后一轮的晚饭。
全家人的饮食在赵妈精耕细作的家庭农场帮助下保持了一贯的营养水平,赵妈虽然年纪一把,倒越发富于精力,热爱夸耀自己,美其名曰,要是重庆像自贡那样产盐,给她一口小小的盐井,她能办更多的大事。大家只顾着和她玩笑,傅元瑛每天还帮她干活,赵妈不让,她倒有一套辩解的—说医生让她不能一昧静养,否则越养越弱病气越甚,必须活动,至少喂个鸡。姜希婕想去找徐氏商量,说如今粮食越发紧张,钱也不值钱,不如砍掉临江门那间破损严重的店,都挪到南纪门那家去。再要更不行,只能让租住在南纪门的租客也走人,生意不做了,让店员伙计一起来家中就食,也多点帮手给赵妈去开荒。徐氏倒是应允,只是说一切不急,特别是租客们。虽然说涨价也不是不涨价也不是,但赶他们走就要甚重,仁义还是要的。
徐氏跟她说,你本来开店就不是为了钱,有租客来也是某种程度上做了顺手的好事。现在还剩下不走的人一定是真正无处可去的,你要再赶他们走,那就当真是逼他们上绝路了。
“有的时候我觉得大婶挺了不起的。”“嗯?为什么?”晚饭简单的很,炒个鸡蛋,盐水煮个青菜,白饭。营养是有,和以前赵妈神乎其神的手艺做出来的菜就不能比了。姜希婕累了,扒拉几口吃完,放下碗筷陪王霁月坐着,伸手去抚摸家里的小狗“胜利”—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了—起这名字的寓意和希望固然好,可是谁也不全信,尤其是她姜希婕,“战争年月,我觉得我已经日渐铁石心肠,而大婶反而还能保持一份慈悲之心。”王霁月笑了笑,吃完也放下碗筷,伸手让胜利过去。这家伙本来在姜希婕手底下蹭的正开心,一见王霁月叫它,立马就走。姜希婕苦笑起来,“真是肉包子打狗啊,你可是我主张买回来的呀!”没敢说当时王霁月不同意来着。
“我也一天天的铁石心肠。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怜悯之心已经没有了。怪不得当初教授说,有的时候教育者会越来越铁石心肠。尤其是中学教育的,大学教育的倒不会。他们专注于学术。说起这个来,听说昆明教授们的日子越发过不下去了。今天有人在保育会找人,说希望托在重庆买两桶奶粉带到昆明去看望生病的师长{44}。”“现如今谁人不是,你也不想想咱们俩的工资值几个钱?”两人苦笑摇头,“对了,你猜,今天我收到谁的消息了?”“伯父的消息?”王霁月点点头,两人这样默契,“叔叔发的,说爸爸年初就秘密抵达槟城,但是不让说,怕走漏风声。现在觉得安全些了,就准备告诉我。你知道是为什么?”姜希婕摇头,“孙夫人在香港设立分会之后,我们又到南洋去设立了两个分会,主要目的是为了募捐。南洋豪绅被揩油揩了不少了,现在要继续找那些逃到南洋的,就跟我说,能不能跟家里说一说,让叔叔捐钱,还说什么听说叔叔在马来亚又发了财等等。哼,”轻蔑一笑,“他发不发财我怎么知道?估计这话传到叔叔那里的时候,爸爸也听见了。他这又上赶着凑过来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总之不要变节投敌了才好。”
姜希婕知道她只是想倾诉,未必需要个什么注意,这种情绪憋着也不好,但是说完就要尽快忘,于是立刻转移话题:“没跟婵月说说?她最近也算是住在傅家了。”王婵月自打傅仪恒受伤之后就一直贴心照顾其实不怎么要紧的傅仪恒,未免跑来跑去累,她干脆住到傅家去了。后来傅仪恒行动方便些之后就让她回去,理由是轮休的日子本来就少工作本来就累,有时间就好好回家睡觉,不要来陪自己担惊受怕的。这丫头倒是听话,轮休就自然回家,不轮休的工作日呢,照旧。“女大不中留。反而是赵妈靠得住。”“欸?这又是从何说起啊?”“赵妈每天勤快着呢,做了什么好的就往傅家送,时不时就能遇见那俩在一块,我还能问问她都怎么样了。要不然以婵月那家伙早出晚归昼伏夜出的架势,我什么都别想知道。”“哦。”她故意拉长了调子,“所以呢?现在傅姑姑好些了?”“好多了。虽然上臂少了块肉,估计这辈子也未必长得出来了,但是一没感染二不影响她行动,顶多是这辈子别想穿无袖旗袍罢了。”姜希婕觉得好笑,“你要有个姐姐,我估计啊,我在姐姐嘴里也是差不多的德性。”王霁月瞪她一眼,“我也不是故意刻薄她什么。我不过觉得她没有你这么心诚罢了。听说欧战爆发之后,傅家在欧洲的资产也受到威胁。一昧躲在瑞士,现在也是音信不通。”
那边孩子们叫胜利,王霁月拍拍它的屁股让它过去,两人反倒慈爱的看着孩子们在一块儿玩,反正这辈子子嗣无望,侄儿侄女尽可视若己出,“各有各的命。咱们选择到后方来,像是故意和他们隔绝似的。”王霁月点头,看着姜家兄妹两个,“隔绝也好。要不然哪来的机会给我们,给婵月和傅姑姑。你说,”姜希婕侧过身去,特别认真的聆听,“你小时候和你哥哥们是不是就这样?”
“哪儿能啊!我小时候。。。”
五月初的夏夜,来到重庆两年了,此刻宜昌城下炮火连天,晚霞染红天空,像是无数人的鲜血一般。
不日传来张自忠将军在前线阵亡的消息,政府明令国葬,要求一些有关政府人员全部正装出席迎接灵柩回渝的仪式,到时候委员长会亲率五院院长迎接。姜王二人的家族身份和职位都在必须出席之列。五月二十八日的储奇门码头,尽着黑衣或军装的众人站在江边,眼看灵船缓缓抵达。目力所及,沿江两岸皆有袅袅青烟,听说从宜昌到重庆的水路两岸都有民众自发悼念。姜希婕此前还问他哥,说军政大员集于一处去迎灵柩不会太危险了吗?万一来空袭怎么办?
姜希泽说,日本人当时给张将军找了棺材,缠好白布,竖立灵牌,浅葬于国军好躲回的地方。以他们的性格,他们尊重战死也不屈的殉国的军人。迎接灵柩之日,不会来空袭。
人群很肃穆,前方听得见哭声。姜希婕觉得有些讽刺,殉国的将士那样的多,挨个哭吗?有的人连遗体都来不及收回。当夜回到家中,她和姜希泽说到此事,姜希泽看了看她,道:“军人殉国,天经地义,不是为了百姓一声哀悼的哭泣才死战不退的。你与其有空想这些个,倒不如想想今天天气干旱,前线产粮区也失陷了,往下粮食如何接续、能否外购这样的事情。”说完,他又出门去了。
姜处长兀自殚精竭虑,但不知为何,手上的镯子反而不是那么白如凝脂、日渐污浊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43}旧制,一斤等于十六两
{44}曾有此遭遇的是陈寅恪先生。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八月十九日,天气很晴朗。既然如此,大家出门时都带着各自的防空袋{45},王霁月已经在歌乐山上呆了好几天,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回行政院一趟。七月三号那天,王浩蓬非常沮丧的回到家里,面色之差,除了没有哭声简直就是如丧考妣。王霁月问他怎么了。良久他才说,今天收到浩修从上海发回来的电报说,爸爸投降日本人去了。汪兆铭政府许他的职位是内政部长,立刻走马上任{46}。
王霁月不曾觉得此事绝不会发生,日久天长的她还觉的概率越来越大了。可听到父亲去找叔叔的消息的时候,她觉得大概父亲也有累的一天,应该不会再生波澜。那就在马来亚终老也好。哪知道命运这个东西,从来都喜欢反□□。
王浩蓬说过不了几天这件事就会见报,到时候只怕人人喊打。天底下所有认字的中国人都会骂他的父亲是国贼。王霁月安慰他不要想这些,事已至此,只有划清界限。该干什么干什么,认认真真的努力就是了。当此报国之时,不能为这样的事就动摇了自己,难道我们姐弟也要为此投敌去吗!
当夜姜希泽回来,把此时的细节和可能的后续告诉了王家姐弟,两人听了不发一语。良久,王霁月听见姜希婕大概回来了,起身离开,每走两步又停下来,背对着姜希泽和王浩蓬道:“二哥,事到如今,我就只有一句话:假如哪天军统或者你们想杀他,那就杀吧。只是杀的时候,别叫我们知道就行。”说完便走了。
不知道所欠所得,也不知道何时算是仁至义尽。假如有积债未完,那就来世再说吧。
结果不日新闻出来以后,王浩蓬在工作上就开始受到了质疑,若非他本来专业技术优秀,又有姜希泽打的包票和老丈人的势力,还不知道被连累成什么样子。王霁月在保育会,有同事坚信她的为人和能力,就有嚼舌根子的主。她觉得纷扰,遂自己下放到歌乐山去躲清静。反正这个时候也犯不着往东南亚要钱了。
她自己躲在山上和孩子们玩,也不在意外边都说成什么样子,婵月就更不用担心—医院里忙的要死要活,不少事情都靠她,也没几个知道她的家世,更没几个人还有空去介意家世背景、出了个汉女干之类的事情,他们更在乎的是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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