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列车 作者:尼可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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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起床,坐在电脑面前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易铭面对的是,材料太多,想写的太多,水装的太满害怕溢出来,只好一点一点向外倒。加上reference这个最讨厌的东西,易铭每天就干两件事:写paper,看reference。那厚厚的原版论文啊,journal啊,英语啰嗦正式起来比中文还难理解,你大爷的。联合国用五种语言打印官方材料,唯有中文的最薄。易铭原以为是我们是方块字而别人是长单词的缘故,现在等她自己成天都在看小五号字打印的论文,她就明白了,就是啰嗦,话多,折腾来折腾去。
这还不算。除开这两篇论文,自是有别的事。每天都在做着受不了的PPT,做完了修改,修改完了发,发完收到修改建议再改。。。右手就在鼠标和键盘之间移动不止,终于整个手臂都开始疼。她拿出贴膏,用剪刀裁好,将五只手指一一从指根处包裹起来。然后是手背,手腕,靠近手肘的位置。。。
久病良医。她知道贴在那里会比较有效。
然后从衣柜里把肩膀护具拿出来,好不容易戴上。别的地方都可以用贴药搞定,还是肩胛骨不能了。斜方肌和大圆肌的交界处吧,那块地方,一直疼,没有办法。贴药无效,吃药也只能是止疼药,医生说最好就是休息。
啊,废话。就好像说,你现在最好就是去旅游,问题是我必须要挣钱一样。
连疼痛的顺序,都是一样。易铭一边关电脑一边想,从小指开始,逐步蔓延,到中指的时候,一般大拇指和鱼际早就劳损了,只是还不显露。于是晚上睡觉就必须平躺,把两只手都放平放松,慢慢的就会失去知觉一样,极端劳累而忠实工作的手臂回想沉睡一样,抬也抬不起来。易铭这时候就会感谢天津气候干燥,不像南方家里那般潮湿,否则这手臂疼起来是无论如何好不了了。
吊着一只不方便的手臂,她走到厕所隔间,关起门去吸烟。自打从北戴河回来之后,好像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易铭有那么一点担心,担心其他事情就会和奖学金的事情一样变了,变得无法忍受,变得直面肮脏真相,刷的一下撕下脸皮,展现真容。
R奖学金的事,简直是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以往惯例,若是学生和吴桃走的相对近,大概都会得到她的提携,有利于通过第一轮筛选进入第二轮的答辩。但这次恰恰相反,和她走的近的人全倒台,反而是和年级辅导员蒋一协走得近的人鸡犬升天。除了蒋荷肤此类出了名的无人质疑的学神级人物,有的门门课都只能拿个B的人居然一样进了二轮答辩。其实其他人的入围易铭等一干人等都不觉有什么,毕竟光是成绩人家都强过自己,但是这位得B先生的入围却让众人跳脚,以致于一夜之间,辅导员和这位先生就在整个年级身败名裂。
你不合格,如今什么澄清也不做,难免人家不多想。
这一茬尚未平息,有人就来向易铭吐槽,继而拉着谢圣一起去找负责材料收集的老师。理由很简单:这位姑娘手里有两封分量很重由业界权威人士开据的实实在在的推荐信,理论上凭那两份信进复试是没有问题的。这位姑娘又和二轮答辩的评审中一位非常要好,牙买加来的老头告诉她,你的推荐信我没有看见啊,你的材料不齐全啊所以就挂了。
那还能怎么想,只能认为是监守自盗。于是气哼哼的姑娘拉着一样好像冤大头一样、有着联合国义工的工作经验的谢圣一起去评理了。事情自然不了了之,所有学生对学院的信心却全部垮塌,连每次看到辅导员蒋一协,投去的目光都带着刀和冷。众人知道这是他蒋一协喜欢的做事方式,只是不明白居然这件事、这件如此严肃而令人向往的事,也会被坑。更可气的是,他如此做扶植自己的亲信而打压吴桃的人,是基于两人长久以来的在学生管理上的权利交集和矛盾。
易铭原以为,E学院因为受到美方的辖制,多少应该远离中国高等教育的龌蹉。事实证明,徐克说的是对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种事还真是。。。”说着说着,她也找不到形容词。在许萱面前说话,易铭总是比别的时候谨慎得多,大概想着,用词也代表了个人,要展现一个许萱会喜欢的人才行。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除了你。你知道吗?她眼含柔情看着站在一旁盯着电脑查邮件,脸上带笑的许萱。
许萱,为了能够和你长相守,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咦,你的手怎么了?”许萱转头过来,登时看见易铭贴的满满的贴膏和护腕,简直就像一个刚刚打完橄榄球还在清理身上的护具的选手。“旧伤复发了。没事儿。不要紧的。”
当你关心我,我就会开始觉得如此感动,温暖,窝心,我甚至有时候觉得,这样太不公平。明明是你欠我的太多,我应该忿恨,可是你一旦稍微对我有所表示,我就感恩戴德。似乎一旦一开始走错,爱情它就。。。
许萱缓缓拉过易铭的右手,轻轻抚在上面,眼波流动。“别太辛苦了,注意点身体,知道吗?别把自己累坏了。劳逸结合。电脑前别坐太久,时不时起来动动。你才二十出头,就搞成这样,以后怎么办。。。”
许萱说的那么轻,那么柔,就像真的很爱易铭,就像一种娇嗔的埋怨,就像易铭等了很多年的那种恩典。好像有了这些话,就不再疼,抑或疼也变成了一种甜蜜体验。
可惜是在教室里,随时可能有人进来。否则易铭真想一下子紧紧的抱住许萱。知道她不会反抗,但也知道,场合令她不喜欢。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你手上,我早已缴械投降。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许萱
许萱发誓,如果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李云飞干了那么下作的事情,她一定不会饶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大姐头。或者说,她会早一点采取措施。可是采取措施又能怎么样?其实一场大火,最后焚毁的根本只是她和易铭两个人的心而已。
每天的生活看似依旧。婆婆的病好得差不多,似乎大哥大嫂那边离婚协议也签了,一切都应该回归平静了。至于一场蹩脚而混乱的离婚是不是要在别的伴侣关系里留下不好印记,许萱不知道。也许对于她来说,没有。因为她现在关注的重点只是和易铭的关系。在学校的时候,带着类似偷情的快感,探戈舞蹈中的进退游戏,她喜欢见到易铭,也享受见不到的时候思念的感觉,“坏习惯的暧昧终化为缠绵”。她喜欢看着易铭看见自己时候眼神里闪现的光芒,也喜欢在上课的时候看见她在教室那几个固定座位上出现,认真听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聊的课程内容。不管多少人迟到或者旷课,她一定在。
那天早上遇上堵车,目测要迟到,给她打电话。易铭接起来的时候,许萱本来以为会听到睡梦之间迷蒙的声音,因为她觉得早上7点过5分,易铭怎么会起床了呢。相反,她听到的是一个非常清醒的声音,好像电话那头的易铭正叼着面包喝着咖啡,
“我?我六点起来去游了个泳。早场。大清早跳进池子的感觉太棒了你知道吗。。。”
两人的幽会依旧被彼此的忙碌限制在办公室。易铭每天陪她聊聊天,说说笑。似乎彼此就能如此满足。许萱感觉不到,易铭已经在她的潜意识里不断埋藏着进一步发展的炸药。很多很多的炸药,放在自己的心防城墙下面,只等一天机会一到,就全部引爆,让自己毫无防备的和她拥抱。
许萱很好奇,是不是自己心防看上去太重,看上去自己是一个不好接近甚至挂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的人,最亲近自己的人,都想炸毁自己的心防。易铭是,因为她想得到自己。航宇是,因为他想拴住自己。
10月低的周末,很难得夫妻俩都在家。许萱在忙,航宇在看电视,一整天就这么过了。厚厚的期中考试卷子,许萱批改起来,总是在不断的纠结于到底是宽松还是严苛—太严苛的话,大概很多人都会挂了这一门;太宽松的话,可能又会有人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吧。谁?比如李云飞吧。以前就说过好几次的。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给别人面子。之前两个人一起去过拉斯维加斯,一起去过纽约,那么多地方一起去玩,这个人是永远看不出来自己在将就她吗?给脸,你就要点脸好不好?
许萱一边整理卷子,一边在脑子里继续为李云飞最近的表现迷惑:你成天看我不顺眼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上次发现李云飞开始对自己摆脸色,阴阳怪气的说话之后,这个趋势就愈演愈烈。许萱一开始只是以为,是她更年期到了,脾气越来越奇怪,自己并未做错什么,就由她去罢了,反正也不会怎么样。过一段日子就会好了,天气凉了不再燥热了,大姐头就不上火了,就好了。
啊,你就做梦吧。
根本就是越来越严重。谁也受不了每天出门遇见这个人都对你甩来不屑的刀眼,以及莫名其妙的冷言冷语,你有病啊!许萱想起之前,那个教徒离职之前,李云飞和他大吵一架的事。其实这个女人虽然有时候善妒,但是也是有话就说的人。怎么,我这次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你,你不但如此对我,如法炮制,还不愿意和我说清楚了?
心里挂着列表,正想往里面填进内容,以便一一分析找出原因,航宇走进来了。
本应熟悉如今却觉得陌生的人从背后拥抱了自己的腰肢,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呼吸打在耳后,他的嘴唇在贴近自己的耳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变心了,许萱觉得有一点恶心。不用想她都知道航宇想干什么。时间是有一点久了,作为正常的男人,他肯定会需索。航宇用低沉地,或者说尽自己最大所能的温柔的嗓音乞求她履行妻子的义务。
到底是谁发明了这个字眼,妻子的义务。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永远保持着婚姻就是合同关系的金科玉律。“不。我不想。”许萱没有挣扎,只是冷漠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航宇的呼吸滞了一下,“可是。。。已经快半年了。”许萱差点骂出口,哼,是啊半年了,你很快活吗,上一次?我很不愉快。
天知道航宇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看了什么成人限制的内容,右手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安全套放在手心,然后双手交握放在自己小腹。你到底从哪里学来这一套?好像一个外遇的男子对待自己的情妇一样。许萱感到很厌恶,“你放开我。”
温柔本无错,只是心变了,惯有模式改变,让人不悦。
“许萱。”航宇低声唤她,有一点疲倦,有一点颓丧,有一点无奈,“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说着航宇把手里的安全套扔出去,开始有点迷乱的亲吻许萱的耳朵和脖颈。许萱长叹一声,不是温柔的叹息,不是□□的叹息,是无奈乃至愤怒的叹息。她双手一挣,挣脱航宇的怀抱。
“我以为这件事上我们很早就有共识了。”许萱转过身站在航宇的对面,抱着手。话是这么说,心里挥之不去的是易铭的影子。如果刚才的人换成是易铭,也许什么都不需要说,自己就直接被打败。可是话说会来,她根本就不敢吧。肆意妄为的是自以为具有特权、而自己对他也负有义务的丈夫。
“许萱,你到底是怎么了?”航宇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你最近怎么了到底?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我原来不是这样?哼,我原来不会拒绝你对不对?“那是原来。你也得知道,有时候我也会不舒服。”“你不舒服?”航宇的眉毛挑了一下,许萱本以为这么一句话可以结束谈话,转移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心上来。
“我看你每天都很开心嘛!”
许萱仔细凝视着丈夫的脸,看着他的法令纹和胡茬,还有质疑的眼神,强装一副镇静的样子。几十秒之后,“我很开心?每次做难道不是你最开心?你有问过我是不是舒服吗?”
这样有些露骨的话说出口,许萱尽量克制语气,让一切更像是控诉,而不是实际上的狗急跳墙。航宇被噎回去之后,就默然无声了。只是双手叉腰站在原地。而许萱脑海里却是波涛翻涌。她得承认,毕竟是夫妻,航宇的观察是很对的,自己这大半年,就是因为,和易铭的出轨,似乎过得都很开心。每天看到她的短信,似乎自己就能放松一身压力和疲倦。原先,航宇求欢的时候,自己也会觉得有需要,所以不会拒绝。可是自打易铭变成她的性幻想对象,似乎一切都被填满。像每一个在外面养着小情人的女子一样,她在不知不觉的冷落自己的合法丈夫。即使她也想把工作做得像一点。
更可怕的是,她刚才意识到,她的心里,已经诞生了因为喜欢易铭而想抗拒航宇的念头。
一个女人如果这样想,还有什么不是不言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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