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列车 作者:尼可拉斯
Tags:年下 都市情缘 七年之痒 边缘恋歌
“久等了!”她笑着坐进副驾驶,眼镜起了薄雾,被她拿下来。一旦摘掉眼镜,她就一点精明都不剩了,有的只是可爱,招人喜欢,随时想要伸出手去揉揉她的头发。
一路上两个人很开心的聊天,许萱只是想配合着她,让她满足,这是最后一次你能和我如此快活的聊天了。自由的,无挂碍的,愉悦的。
让我宠爱你,让我依靠你,让我和你无限的靠近,让我将青春消逝殆尽的我奉献给你,奉献给爱我的你,给那个痴狂的爱我的你。
虽然我不爱你,但是我怜悯你。能够在年轻的时候如此洒脱的爱一个人,我不能,但我羡慕你能。
易铭本来想来帮她,却被她赶出厨房。不,不要这样,让我自己这样就好,让我独自享受这些时间。你不是说,有的时间只能一个人度过,有些道路只能一个人走。我想享受这种你在外面等着我、就好像我是妻子,你是我的丈夫一样的感觉好不好?让我一个人为我喜欢的人做一顿大餐,让她满足。
易铭自然是她做的什么都喜欢。无论是什么。哪怕那条鱼许萱自以为烧的不好,她也喜欢,满口夸赞。真正的爱都是无私的吧,都是无限包容的吧,都是易铭宣扬的那种只要你不将我抛弃、我就生死相依的爱情吧?
她笑着,她也笑着,到底是谁陪着谁,也分不清了。洗碗的时候,易铭靠在厨房的滑门边,和自己说话聊天。东一句西一句,许萱努力接着话茬,知道她是在不断想逗自己笑,为什么不配合她呢?你明白为什么有的家属要欺骗癌症病人吗?因为不知道的时候,最快乐。要想再从谷底重新快乐起来,就很难了。
两个人饭后便坐在沙发上聊天。易铭给她削水果吃,却不敢喂她。虽然她从易铭的眼角,明明可以看到那种渴望。许萱在心里说,伸手过来吧,你想的话,我就容许你这么做。她不禁感到深深的愧疚,原来这么久了,易铭的心里,到底压抑了对自己的多少爱意。
有多少次你伸出手却收回去?有多少次你把心意压在心底随了我的意?有多少次你不想这样、为了我却义无反顾?
易铭。。。
想着想着,她去卫生间洗了脸,止住眼泪。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懦弱,只想满足最后的自私的心愿。
走出来,看见易铭的背影,还是那个挺拔的青年,一个接触多了就会喜欢上的孩子。许萱走过去,紧紧拥抱了她,就好像现在是世界末日,爆炸波马上就要袭击过来。易铭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气,是她最常用的那款CK One,许萱闻的多了,也觉得喜欢。她轻轻吻上易铭颈椎后部的皮肤,一寸一寸的压过去,就好像要用嘴唇检验易铭的身体一样。
不,我想给你打下我的印记。打下这样的印记,你就不会忘了我,对吧?
啊,这不是我,我为什么会像一个普通的滥情的风尘女子一般?
所有细节,她都记得。记得自己是如何与这个孩子热吻,记得自己是如何引着她走进卧室,记得自己是如何领着她脱去彼此衣服肌肤相触,记得自己是如何让她从未经人事、到有所了解。她不是完全的白纸,她知道一些,也许只是不曾实践过。她对待自己如此温柔,一个浓情又绝情的夜晚是如此绮丽,因为如此绮丽就又如此无法承受和令人心痛。巅峰的瞬间,许萱费力的地方不是忍着不出声,而是不把眼泪流出来。
睡去时,易铭先睡着了。许萱即使再困也强撑着,强撑着想一整晚不睡。易铭,你知不知道,过完今晚,一切就到头了。你知不知道,过完今晚,我们再也没有破晓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要抛弃你啊,我现在要放弃你啊,我现在要伤害你啊,在你今晚给了我如此的快乐、这段日子以来给了我那么多陪伴和幸福之后,我就要离开你了啊,你会恨我吗?
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许萱无声的哭泣着,在虚空中伸出手,抚摸着虚空中易铭的轮廓。
“就当片刻温暖。。。点点头,微笑着放开。。。说好了,与你告别和相约,不散不见。。。”
☆、是如此美丽 如此遥远—易铭
混沌麻木中,迎来新的一年,易铭趁着短暂的假期回家。并非多想回去,而是完全没有办法在学校呆下去。走之前,她去了一次北京。一方面是从北京飞回去,另外一方面是有一位学姐在北京工作,而作为后辈的易铭负责将一些社团定制的礼物送给她。
很久不见的人了,曾经也算得上是刚刚大一的时候喜欢过的人,曾经的暗恋对象,易铭还是很想去见一见。现在让她干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在学校呆着,别再有事没事看见许萱的白色现代伊莱塔,不要有任何可能和机会想到这些事和那个人。本来应该成为美丽记忆的事,如今却成为了梦魇,不时浮上脑海的那些片段,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一下一下烫在心头,鲜血四溢。
冬季的北京,住在东直门,却要去国贸桥一带找学姐。走出地铁站的半道上,背着包的易铭遇见一对婆媳,带着孩子,但是婴儿车却坏了。不知是什么善感和良心,易铭半蹲下来,帮她们修理婴儿车,生生把歪掉的卡槽和榫卯给扳回来了。婆媳二人敬谢不已,易铭只是微笑着摇摇手走开。
原来,真的有一阵子没有笑了,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微笑了。我是怎么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那种单纯快乐,我的世界竟然变成灰色。
见到学姐,把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两个人在寒风凛冽北京的阴暗天空下,光线太亮的茶餐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易铭虽然面上说得开心,心里却觉得,学姐这副样子,的确不是她所想象的一个超级学霸应该有的样子。她希望见到的学姐应该是一个职场精英的样子,但是不是,感觉好像,和刚毕业的时候并没有多大变化。也许这是性格使然,但是绝非她的希望。
世界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样子,你明白吗?不是,彻底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直白,说到做到,一点不掺假。与之相反,太多的事,就是灰色的,就是不明不白的。既定路线只是路线,不是立刻就能成为旅行。会绕弯路,会走错岔路,会遇见好的坏的人,会开心伤心,还会半路想换一条路。结果兜兜转转,很久之后明白,人只能成为自己,眼前其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回住处的地铁上,易铭有点累,不知为何的累了。浑浑噩噩站在地铁门边儿,到了东四十条,才反应过来快到了。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才看见的普华永道的大楼,现在眼前灯火通明的漂亮办公楼,易铭忽然觉得这不是她的生活,这是她喜欢但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城市,来来往往的忙碌的下班或者去加班的人,面无表情的走着,或者在神游或者在发呆,目光里没有神采。
她向往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她想做一个眼睛里永远有神采的人。好像这么多年外貌总是冷峻而内心柔软。但突然之间,她就想做一个外貌冷峻与温柔兼备、内心无比坚韧的人。忽然想一改风格留长发,想扎一个小辫儿,想到了迈阿密的阳光沙滩蓝海,
想去一个没有冬天不会总是阴天的地方。想远离这么多年来一直一直在折磨自己的不快乐,喜欢的人和不被她们爱的自己。对啊,已经十二月了,那个女人是否已经生下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女人现在也许已经是一个母亲,那个女人现在是不是很快乐?那个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足于这样的选择?
那是她的路线,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人生,对现实做出妥协的人生。易铭想起最后一次见那个人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遇见许萱,那个女人已经堕入易铭不会喜欢的人生境况—换做易铭自己,也许会觉得活成那个样子是一种失败—但是那是人家无可奈何的人生,是一种必然的结果。那个女人对易铭说,我现在的愿望就是生个孩子,好好工作。那个女人对易铭说,我现在的生活就是忙、累、烦、穷。那个女人对易铭说,我20岁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么成熟。那个女人对易铭说。。。。。。
每个人最后都要对现实做出一定的妥协。而议价的资本,就是你自己的能力。初心,只是议价的时候的底线。有的人的底线强硬,有的软弱。这场持久战打的惨烈了,对一城一地的得失也就看的重了,大概能义无反顾的,真的只是一无所有的年轻人。
易铭回头,久久凝视灯火璀璨的写字楼,灯火背后却看见了许萱的脸。再痛,她也看见了许萱脸上的有些微松弛的肌肤,她也在衰老。那天她轻轻抚摸自己的右手手背,易铭还以为她在看自己手上因为日晒而多出来的好几颗痣,便对她说着来历。那时候许萱微笑着,那么美丽,但是她的心,离自己那么遥远。在我们亲密的时候,也许我从未看透你的心,从未了解过你在想什么。而现在你努力的将我推开,我却似乎明白了,
那个时候你不是在端详那四五颗痣和它们带有的那种温柔,而是在看年轻的身体和它的力量,你在感叹时光的流逝,你在悲叹我们的错过。我正在奋力的进入我最好的年纪,而你,正在挣扎着不想退出你的美丽。
我没有给你看我的左手,在左手的鱼际,有一颗痣。那不是太阳晒的,也不是被哪支笔不小心戳的,是我遇见你之后,自己长出来的。
我原以为那应该是我们的一种证明,一种约定。可惜不是。
“人们在欢愉中尚且不能相互理解,更何况在互相伤害中。”
易铭一个人呆在东直门附近的酒店,一个人抱着咖啡看电视,看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没名气的电影。北京的寒夜。她不知道许萱在干什么,在哪里,和谁在一起。莫若说这些事,其实从来都没有知道过。往日可以查岗时,她也不愿意多说,不想让许萱感到有压力,因为本来就有压力。现在感觉,我真的不是你的爱侣,是你的情人。我不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的所有事情,我不敢去询问,也没有探究过。终于被你隔绝在你的生活圈之外,你给我画了另外一块领域,而我自己,配合着你,画地为牢。
许萱,你也是那放弃了自己人生的人,你也即将被我划入不值得敬仰之人的那一栏,曾经我的爱让我蒙蔽了眼睛,然后我的恨让我睁开了眼睛。
但是现在我即使看到了,我的爱反而更浓烈,更无助,更伤感。
因为在你的人生现实中,无一不是在向我证明,我的不配,我的错误,我应该离开。而即使如此,
我依然感觉到非常爱你。快乐是如此让人依恋,而悲哀是如此令人绝望。
☆、你带走一切 抽空了世界—许萱
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但是也记不起来。
每天早晨睡醒,许萱总是有这种感觉。她现在每天的生活规律的就像圆舞曲。也没有变奏,也不玩花样,回到最精准的音轨上,不偏不倚,看似浓情蜜意实则决然无情。
圣诞假期是空虚的,无聊的,种种事务纷至沓来,又可以不疾不徐处理的。事务所的事,律协的事,学校里基本没有事,亲朋好友最多就是聚聚会,跨个年什么的。航宇的年底工作稍微忙碌一些,倒也无妨。
无妨,无妨,无妨,生活已经回到最正常的轨道,遗忘和偏离了大概一年多的轨道,清净的轨道。似乎自己又重新开始了有人陪伴形同无人相随的安静生活,没事儿关注关注美妆啊,华服啊,伊势丹啊,海信广场啊。太太们的下午茶会,八卦恳谈会,生活吐槽会。熟悉的都回来了,曾经的都回来了。很多人都开始使用微信,于是手机每天都很吵,总是一会儿就收到几十条,啊,干嘛要加入这个老同学的群,一天到晚什么话题都能扯半天。微信于是乎被刷下去好多好多,刚才的联系人转眼就找不到了。
为此总是要滑到最底,然后又努力滑上来。在最底,总是能看见易铭的名字和头像。聊天记录停止在,那天,许萱带她回家的时候,两个人约定几点在学校的某处见面。
就再没有了。
她很乖。自那之后,的确不曾联系自己。再也没有消息。甚至连朋友圈都很安静。没有发新的“无病□□”,也没有新的科普或者文学炫耀,嗖的一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是我将你用力一推,你就步步跌倒了吗?
许萱夜深人静时会想到那天,自己快步离去,而易铭一个人留在楼梯间时的状况。自己只是一意孤行狠心离开,即使再想看看易铭的表情也没有回头。也许是太明白自己,知道一旦多看一眼可能就会彻底崩溃,多看一眼就会放弃所有努力,即使不知道去哪里也想拥抱易铭,贪恋她给自己的温柔和关怀,那种缥缈的但是只能由她给予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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