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列车 作者:尼可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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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尾声—易铭
在迈阿密的日子,易铭觉得,既然到了新的世界新的大陆,那就开始新生活吧。走的时候,头发就已经可以扎小辫儿了,如今已经是11月,湿热的迈阿密的11月,阳光已经把她的头发晒得有点褪色发黄了。每天虽然很热,但是,每天早晨起来给自己扎个小辫儿的心情还是很好啊!特别是看着那几根挑染的金毛,啧,咋看咋喜欢!
和室友住在离沙滩不远的房子里,一心一意专心发展起代购来。好好学习备考,成绩已经秒了大部分的同学—不管你打地球的哪个地方来的。每次抱着电脑在学校里的阴凉处蹭WiFi,总会有路过的人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个戴着眼镜,却把墨镜扶到头顶的“神秘的东方人”。接着会有西裔同学走过来抱大腿,以及一起来的其他的“神秘的东方人”走过来解救她。
“你又在这儿干嘛呢?”走过来的是董焕,易铭大学时代社团里最好的朋友,先于易铭来到迈阿密一年,基本上是易铭过来之后接应她的最靠谱的靠山。“晚上出去玩吗?”易铭见她来便是一脸带笑,满嘴西语的女生见她们说起中文也就讪讪的走开了,“玩什么?”易铭双手放在脑后,一副轻松闲适的样子。“啊,这样的,一个我之前认识的朋友,中国人,Gay,就是章晏!在他家里办的一个party,都是中国人自己去玩,”“上次你去的那个?”董焕好像在易铭眼睛里看见了快乐的火花,便越是想劝她去。“你也好久没玩玩了。那伙人,我觉得和你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还有一个。。。据章晏说还有个姑娘从LA回来了,觉得你们俩肯定能说到一块儿去,挺想让你去的。走吧走吧,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走不?”
易铭点了点头,“好呀。”董焕笑笑,“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啊。”“多融入一下华人圈子没什么不好嘛。”
对啊,我知道你们这段日子来都在帮我到处物色,带这个腼腆的我参加各种party,都是希望我能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你们也看得出来我很落寞吗?坦白说在这样自由温热的城市,说自己成天脑子里没有点寂寞成狂,那是骗人。但是。。。这种事也不能着急啊,我只能随缘啊。
iPod里流出西语歌曲,易铭摇摇摆摆走向自己的单车,回家喽,收拾收拾晚上去party哦。
她自己也知道,好像来了迈阿密之后很少想到许萱了。大概是事情真的很多,就渐渐忘记了。她每天忙着搞代购,远程遥控自己的股票,上课备考,被当大腿抱,想方设法结交几个肉贩子捣腾点猪耳朵鸡爪子吃,房租电费网费医疗保险社保号考车本。。。真的很多事,但样样做好,真是能力够强精力充沛。大概有时候大家看见她一个人落寞的在一旁抽烟,才会觉得她透出了一种疲惫。身体累心也累,但是必须这样。毋宁说是毫无退路的生活。
很多在这边的朋友其实都是大学同学,也就多少知道一点她和许萱的事情。当她们知道易铭过来了,而不是留在那边陪许萱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虽然说不上失恋,但是如董焕者就觉得,摆脱旧世界来到新世界,最好的解脱办法,就是连伴侣都换个新的!
走进章晏的住所,这个日后让易铭觉得“不胜其烦”的GAY端着鸡尾酒拉着易铭就走向另外一个女子,嘻嘻哈哈的说,“这个人才是真的和你有太多共同语言,你们俩连喜欢的作家都一样。我都向人家说了好久了,说等你回来我就安排,快快快,快过来。”
易铭看见这个女子扭过头,抱歉的向自己笑笑。那瞬间,易铭觉得她很像内田有纪。怎么说,有一种温柔,底下还藏着一丝调皮一丝狡黠,整个人知性干练,恍惚间有点让她想起许萱。但是不一样,这里气候温热潮湿,不像天津干燥寒冷;这个人展现着一副温柔接纳的样子,从里到外,而不像许萱总是拒人千里,无论如何伪装都是拒人千里。
“你好,我是钟颖。”
章晏眼神略显玩味的递过来一杯果汁,易铭感到烟瘾犯了,就问钟颖介不介意走到室外去,容她抽根烟?钟颖说没事啊,我不介意的,出去挺好,里面空气也闷,外面自然点更好。于是两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下,跑到后院去了。从作家开始聊,易铭也觉得,到了迈阿密之后很久没有和什么人好好的说一说自己喜欢的作家了。没想到一抛出张大春,钟颖立刻表示了回应。“《四喜忧国》里面吧,我最喜欢的是《如果林秀雄》那篇,《四喜忧国》有鲁迅的感觉在,反倒不那么喜欢了。怎么说呢,就像《风波》一样。”
于是易铭果然“失态”,眉飞色舞的就开始表达共识。话题继续进步,走进了《春光乍泄》和《重庆森林》,关于王家卫是多么好。“《春光乍泄》里面我觉得最美的就是他航拍伊瓜苏那一段,配上那首,叫啥,唱鸽子的歌,那种暧昧感太棒了。”
离开的时候,易铭居然鲜见的是最后走的那拨人。董焕问她开不开心,“开心啊,好久没有和除了你之外的人说这么多兴趣爱好了。”董焕没说啥,笑着送她回去。
过后的第三天,易铭在sawgrass帮“客户”代购couch的时候,又遇见了钟颖。于是两个人在cheese cake factory吃了一顿;过后第二周的周六,她们在南海滩又遇见了,各自撇下一大帮朋友,边走边聊天。然后是章晏的圣诞聚会,然后是章晏的新年聚会,然后是章晏小男友的生日party。。。
易铭觉得而有点意思了。以她的了解,其实钟颖是有别的交际圈子的,但是怎么这些从社交来说都很重要的party,她都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呢。。。虽然对于自己来说是正好,因为她,
觉得很心动。或者说,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心动过。尽管在这个心动当中,她开始不断想到许萱,那些忘了几个月的记忆又回来让她有些害怕。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刚刚受伤的人,肯定十年怕井绳。她甚至有些不想再陷入感情关系。但是又觉得如果接着这么晾着,寂寞会终于让自己出事。禁欲有时候不是好事,如大禹治水,疏导才对。
那就不如接近着看吧,看看钟颖和自己到底有多贴近多契合。于是她邀请钟颖陪自己去买车。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对钟颖说那番话,可是当钟颖说,“我们有的时候真的很像。”
你敲开我的心的一条门缝了,你知道吗?我们都没有忘记,彼此曾从文学也好什么兴趣也好确认过,我们都觉得,很像的人,才适合在一起。表面的小事可以不一样,但是灵魂必须是相似的,才能是相容的。
但是我还是会害怕,害怕这一次又走错。好像我真的经不起浪费了,似乎我已经老去,我需要变得谨慎。
对许萱的思念忽然就像梦魇一样袭来,每一夜都无法逃脱。总是在不断的梦见过去的事,过去的事和梦中的虚幻交织。不知道是怎么了,烧水的时候,做饭的时候,卤鸡爪子的时候,洗澡的时候,洗衣服的时候,打包代购货的时候,抽烟的时候,总会忽然间想到天津的街道,学校的公路,许萱家楼下的便利店,走出那条街之后拐角的7-11和津乐园,大食堂的麻辣烫。。。
记忆全都回来了,看似恍若隔世,其实蕴藏在骨髓里,不曾忘记。
我以为我远离你了,其实没有,我真的需要一个人来拯救我,否则我会疯狂。也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也许现在就真的应该转身离开。忘了以前的人,最好的方式,不是新欢就是时间。
那么就给我一个新欢,和一辈子的时间。
大概是基于这样的心态,以及试探钟颖,更是释放抑郁的心态,那天和钟颖在沙滩散步,她把自己和许萱的过去和盘托出,全部都说,一干二净,让你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钟颖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但是她靠在肩头的温度,让易铭觉得很满足。曾经这样的权利,大部分属于蘅卿。但是蘅卿是不可能属于她的,而钟颖,不是这样。
她和钟颖之间,应该还有无限的可能。现在对于易铭来说,她只需要多一个机会,多一个机会来确认钟颖是否也对自己持着一样的好感。如果是,她愿意立刻出击。就让我在冒险一次,再冒险一次去表白和承担主动的责任。
被钟颖从背后拥抱的瞬间,浑身犹似过电。而钟颖下一秒又安抚她,留她在厨房。啊,到底要怎么样?是要站在这里还是立刻相拥,是要怎么向你表白才会成功?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在等待,也在逡巡,也在进退两难。
不,不难的,勇敢点好吗?
即使她这么想着,她也在担心自己会和上一次一样。上一次她也高兴的想要和许萱勇敢的拥抱,但是,最后。。。最后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然后我转身离开。
我很害怕。
而电话响了,钟颖就在门外等着。她走了过来,她紧紧拥抱自己,她对自己说,“我怕我再不抱紧你,你就跟别人跑了。”
我不和别人跑,而今在这里,我只看到了你,我只能看到你了。
那天晚上,疲倦的易铭欢爱过后立刻就睡着了。真是完全看不出来钟颖攻击性这么强,根本无从反攻。做了一个混沌的梦。梦里,她和许萱在一处山中古寺,很像日本的秋日祭,满山红色灯笼和人潮。看到鸟居,看到神社,看到好像和她们俩一样的一对伴侣同行。两个人在山间漫步,许萱始终对自己不冷不热。直到走到一个类似地下通道的地方,里面好像灌满了水。易铭自己先游下去看了看,发现水太深,恐怕是游不过去。便起来,浑身滴滴答答的对许萱说,“这里过不去。我们换条路吧。”许萱抱着手,点了点头。
天色一片漆黑,等到易铭爬上了坡找到一个差不多可以过到对面的路时,找不到许萱了。梦里她低下了头,叹了口气。四下看去,一个人也没有。黑暗中空无一人犹似鬼城的城市。猛然间,非常的想离开那个地方。
然后她醒来了,看见钟颖搂着自己,两个人交缠在一起,她花了一分钟恢复神智,面前这个,是自己现在觉得最想爱的人。过去的,就过去吧。不朝前看朝前走,怎么可能获得新的转机。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梦到过许萱。
☆、四散无寻—许萱
从哥伦比亚回来,紧赶慢赶的上课,好像很多事都忘记了。忘记似乎成为这一整年的主题。许萱看着台下有点熟悉也有点陌生的学生,恍如前世之梦。一年之前,两年之前,三年之前,若是要有所纪念,那需要纪念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了。还不如算了,想着就累。
新的,有时候让我觉得,好奇,怀疑,恐惧。终于,好像经过一个漫长的等待之后,一切又回到这样的缓缓流动的,似乎不会改变的时光。课程还是一样,学院还是一样,一代一代的学生来了又走,每年都在迎来新的,每年都在告别旧的。没什么特别,不需要记得太多。
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内容似乎变了,不再和自己有关系。让大姐头烦恼的事似乎变了,从养花变到养鱼,从学生到自己的儿子,不再和自己有关系。和同事们也就那样,和航宇也就那样,和事务所的人也就那样,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有点像开车,经过了一段颠簸的路,颠儿颠儿的,开过了就回到沥青铺设的平整公路上。感受还是一样,虎口被震出的些微痛感,慢慢也就消失。
有时候半天会有未接的来电。号码略奇怪,许萱觉得是骗子,也就没管。反正三天两头总有这样的事。没在意。10月底,最后的秋高气爽的日子,天很蓝,人有点懒。许萱正吃完饭往回走,遇见两个学生,刚刚成为大四的老油条,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说什么。迎头看见许萱来了,说了一句老师好,便像躲鬼一样走开了。
越是鬼祟,越是惹人好奇。许萱故意放慢脚步,隐约间听到两个孩子的对话。“。。。你师傅啊。。。啧啧,真是。。。”“哎呀她就这样。”“你说她人都过去了还想这些干什么,跨洋跨海的,念着也没用啊。”“。。。她就喜欢这样,放不下也没办法啊。放下旧爱最好的办法,不是新欢,就是时间。现在时间还太短,又没有新欢,肯定的啊。啊,师傅,你赶紧给我找个师娘吧。。。”
回到办公室,手机响了。许萱接起来,快递,送到家门口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便让快递员放在保卫室。什么快递?自己没有买什么啊,那伙太太们最近也没有出去的,没理由又从哪儿给自己捣腾雅诗兰黛啊。什么啊,到底。
等她在家里打开包裹,本来纳闷怎么会有东西从上海过来,打开了更加奇怪了:满满一盒子的欧舒丹玫瑰手霜。上面放着一张纸,看上去是一封信。打开一看,是梁怡。印象中这个姑娘和易铭关系很好,啊,易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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