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女相gl 作者:欢喜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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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郑有盈因孕退步,再无秉持,郑有余为自保,最想废的还是柳王为主的内阁之政,此举伤人伤己,但与他来讲,废了柳王,他郑家以其家脉之广,仍能苟存,不至于一直为其逼迫。
起事是因一头牛,郑家以牛跑到柳王庄子为由,大肆派人搜查无果,结果两方争执,小打起来,竟是一夜聚众了千人斗殴,死伤惨重。
此事闹到垣市哪里,事情处理倒是容易,但郑家一脉便揪着庄园圈养人数过重为由,死拿不放。为此,垣市和内阁商议,庄子是要动,但动了,涉及的不仅是宗亲,各地王侯之势也要动。如此一动,先时在广陌打下的商路根基便会大乱,这对于日后垣市打算起兵南下,截断广陌后方,是很大的麻烦。
垣市原本打算在平定广陌之后,再动手庄园之事,岂料郑家先行发难,如此不难猜是郑有盈回陌中之后,发觉商路出了问题,所用的险着。
这样算来,迁都之事,迫使郑昂再起,已经刻不容缓。以郑有盈的手段,再缓些时候,商路的局面纵使有商洵主持,也无法全然保全。此前晏子耳查漕运之事,就已经因此断了几条商路联系,这才是晏子鱼一定要让商洵下陌东的关键所在。
垣市一面压下此事,一面还要安抚郑家,柳王明白,赔礼赔钱,垣市还因此采用了郑有余举荐的人,不过,皆是用于广陌,反正是让他们回去成势,总归要除,那便一并除个干净。
至于广陌的兵,晏子鱼安排的牵线人早已开始动手,她,不着急。而陌中,有垣宸在,早已封侯的张茂不会反,并且一定会帮助晋。但郑有盈回去,张茂未必还能安宁,垣市因此换防了陌中府兵司,至于其它,便是张茂自行小心了。
反正通过气,陌中的事,逃不过垣市的眼。
垣市练剑回来,把晏子鱼安排的事过了目,两人商量了细节,一并回了几道折子,便把北上的人定了下来,以朝中慰抚世女北归的名义。
这时,有人通禀容芷到了。
晏子鱼见垣市脸色尴尬,不禁取笑道,“腰,可还好?”
垣市横她,夺过晏子鱼的下颚狠狠吻住娇嫩的唇瓣,绵缠许久,才是负气放开,气喘道,“不仅腰不好,气息也不稳。”
晏子鱼无奈,拿着手上折子轻轻拍了垣市肩头一下,“正经坐好,明州那边的消息今日到,我先去问问情况,待会过来。对了,庄子既然准备空下来给府学用,城里的修葺便不用大张旗鼓了,我明日过去看看,该停的便停了。你呢,吩咐人,把长阙殿收拾收拾,准备搬了。”
“那明日,一并进城好了。”垣市笑来,任由晏子鱼贴进,帮她理着衣襟,轻叹道,“现在想来,还是你我在长阙殿里,曾有过单纯的快活日子。”
晏子鱼眸底温然,惋惜道,“可惜,再回去,也不是当年了。”
垣市也静,两人便是端静望着。
好片刻,晏子鱼才探出指尖抚上了垣市的唇瓣,小心抹了抹,温道,“脂膏乱了。”
垣市一笑,“你的,我吃尽了。”
☆、阴阳变
席云飞是跟着容芷一并进来的,一身行商打扮,分了两头走,于堂中行了礼,自个儿坐下,适才开口论事。
“晏师,果不其然,有人拿了郡主和顾小将军的事情发了难。”
“这件事迟早要起,你查清楚是谁了没?”
“藏得深,不是案子发出来,还不好查。”席云飞看晏子鱼在查看他递上去的卷宗,细道,“当年四国联盟为城主说破,除却秦国,其它三国降得早,保留的根基也众,以此组建了一个以‘阴阳’命名的世家辨会。此会以天地阴阳为宗旨,明面上是抵制明州同性姻亲,实则还是以联系旧脉,打破明州之衡为主。”
“明州七府,一连发了五桩异性案子,牵扯的还都是各府要臣的子嗣,这一招,倒是够狠。”晏子鱼大致将卷宗扫完,脸色便冷了。
“是。”
席云飞点头道,“皆是军臣家中。城主不忌平民阴阳,对官职在身的,除却家中世袭之子,皆尽不罚。他们瞅上的,是要臣,也是世袭之子,此招太过阴险。”
“城主没有上报,而是自行处理,一来隔去其世袭之职,二来,事情压下,拘禁府中,倒是未曾言罚。此事民众有知,无异言,故而才使得他们把事情全压在了郡主和顾小将军身上。”
席云飞一口气说完,抿了口茶,续道,“顾老将军死后,本是顾家长子顾怀丕任职,但其恋慕女子,甘愿放弃世袭将军之位,让顾小将军任职,但此事还未报上京,案子便发了。如此,事情才闹得大起来。城主封锁消息,本不该外传,可建康之地却早有流言,无法,才闹到京里。长公主说,此事是明州家事,她不便处理,京中也就没个什么动静。”
“此次回来,一是汇报阴阳会之事,二是,城主已决意让郡主娶微生家的清和姑娘,但郡主不从,适才让云飞回京问问长公主,该如何打算。”
晏子鱼沉吟道,“城主所做无错,此举正是我们早就商定好的,以明州给郑昂定心丸的打算,但连华还小,未必明白其中道理。我问你,顾怀君,什么打算?他是要职,还是要人?还有,那微生清和,以及她母亲那边,有没有递消息?”
“顾小将军受前世子顾怀丕施压,自是两难,何况顾家非一般军臣,城主之令,还是不得不从。原本与小郡主打算私逃,被小郡主骂了一通,这才被人逮到了实证。”
席云飞感叹道,“因此,连华郡主为保顾小将军,把事情承担下来,认错,认罚,不见,但与婚事,依旧是言辞拒绝的态度。至于微生家,清和姑娘居长公主的庄子,少有下山,于此,倒是把一群去明州的姑娘都给比了下去,更得城主青睐,因此,才许了这桩婚事。消息递回建康,微生微倒是应了,没别的话,只愿城主能够好好待清和姑娘。”
“有微生微这句话,我便放心。”
晏子鱼点头道,“你传个话给她,让她的儿子入明州,我会让城主给他一点儿兵权,届时以此给郑昂传递消息,会调明州军助他。至于微生家,广陌之事了后,她微生微一系,有明州在,谁也不会动她。”
“云飞明白。”席云飞应道,“那顾小将军那边,怎么解决,如今不应职,顾怀丕已经成亲,没有别的人选。”
“给城主一句话,私逃之情可敬,但私逃之法不可取,连华都明白的道理,他却不懂,这样的人,当不得大任。实在不行,以连家人出任,省得那阴阳会有机可趁。”
晏子鱼笑来,“此法不过激将,若顾怀君还有几分明事之心,接下此职之后,让其全权处理阴阳会之事,省得城主念旧为难。”
“城主以此法逼过,但顾怀君少年意气,硬是不买帐。”席云飞皱皱眉,“如今厮混街头,也不理事,反而有些接近阴阳会的意思。”
“是么?”晏子鱼挑了眉,“那阴阳会现在何人主事,到底有几分能耐,说来听听。”
“主事之人是金相如,今年二十七,是金国偏远宗亲遗子,以金州府一名五品文正为职,另有魏国遗子,魏朝然,三十一岁,魏州府府兵司千骑尉统领,手上直隶兵马一千,管其下百骑尉十人,算起来,手中兵马两千。这些都是当初的降兵,所以闹起事来,跟着他,理所当然。最后一人,却是秦夏,是个女子,二十四,未嫁,混迹酒肆之地,是为阴阳会中消息一脉。常在明州姚月楼男装出行,有秦家商行,以皮裘生意为主,时常下广陌。”
席云飞道,“对了,漕运之事,她有接触过郑昂的人,但郑昂未见,后来回了明州,以明州微生清和那边的人见了一见。”
晏子鱼眸底转来,不由笑道,“郑昂此人,行事小心,待人却是倨傲,当年与我见面时,亦是如此。他想把微生微一系,扯得更深一点儿,无可厚非。微生清和那边既然有他的探子,有些事情更好说。你查查,把这个人小心隔在庄子外,我不想污了地方。”
“这个倒无妨,清和姑娘居山上,来往的也就几个人,这些我都查过。何况是殿下吩咐,云飞手下的人,也都看顾着清和姑娘。”席云飞笑道,“至于山中的匪徒,我席云飞有几分薄面,渐有安生,已经与城主通过风,暗中相与,明面上绝不扰民。于此,反倒是想了些法子,给四国旧臣惹了一些不安生。若真要处置混迹与府第中的四国旧臣,与此法,倒是可做借口。”
“明州待了几年,你倒是长进了。”晏子鱼赞道,“不枉当年把你从河南道上提拔起来。”
“当年,是晏师惜才,商洵有口才!说起来,好些年未见他,倒是想念得紧了。”
席云飞目现惋惜,叹道,“那现在要做的,无非是劝郡主应下婚事。城主劝不动,便是城主夫人都不行,这可怎么办?”
晏子鱼想了想,道,“阿市既然看重微生清和,又容她在庄子里住了一年,想必是个可用之人。顾怀君和阴阳会扯上关系,你不妨让他更接近一些。然后,让此事闹出后面的事来。连华查案是一把好手,让微生清和去跟着她,惹她躁心,事事不顺的情况下,微生清和再帮忙,心中必有所想。及至查出顾怀君与阴阳会的关系,届时,不管是顾怀君是否想乱明州,还是单纯的想以证阴阳,连华责任所在,必定不会再选顾怀君。顾怀君若经历此事,还不知道阴阳会的目的和自我责任,那这个人,城主定是不会再用。请顾怀丕出任也好,连家主军也罢,都比他强。”
“云飞明白了。”席云飞再度叹气,“如此一法,倒是可惜顾小将军了。小郡主过养而来,不似他,还有个兄弟。不过,依我看,小将军迟早和郡主走不到一块,一个太耿直,一个却是明面娇气,实则秉持了城主的雷厉手段,再锻炼几年,定是第二个城主。城主那样的人,只服当年的王女和皓皇。郡主,同她一样,服的,也只有长公主殿下。其实此事真处理,也简单,长公主给一句话,就好了。但人总要经历事情才能权衡取舍,晏师如此做法,虽是让郡主吃些苦,到底是好的。”
“你明白就好。”晏子鱼点头,“怎么着,你可叹可悯的,还真把人家当孩子了么?说起来,你家的孩子也十来岁了,不想想法子,还真丢在山上不管了?”
“嘿,晏师有心。”席云飞提及孩子,眸底闪亮慈爱,笑道,“明州是个好地方,过几年,我便把他丢到军中去,吃吃苦,也收敛收敛脾性,被她娘惯得都没个形了。”
“那倒是,明州自来治军严,去锻炼锻炼也好。”晏子鱼也笑,“你此来辛苦,休息一日再回去,我让晏七给夫人和孩子都备点儿礼,届时拿回去,省得说你去了一趟京,什么都没捞着。”
“云飞谢过晏师。”席云飞行礼,开口笑道,“当年云飞差点儿做了祸事,还好商洵劝下,否则一寨子的人全保不住。此事,还是晏师有断,云飞此生感恩。”
“行了,跟我说客气话,也不怕我听来笑话。”晏子鱼没好气地笑了席云飞一眼,续道,“天下民生,民有生,而所有生,你保一寨,我保一国,尽人事而已。你念此事,是你心有民系,又不拘于官场,随我调遣,倒是委屈你了。”
“晏师言重,云飞本事小,能做的就是跑跑腿。云飞今日见医理司的人来,还请晏师和长公主日日理朝,多行保重。”
席云飞说完,见晏子鱼沉了眸,心下一沉,不敢多言,道,“既是无事,云飞先行退下。”
晏子鱼颔首,起身道,“一同出去吧。”
转回寝殿,容芷立在外边,似是等候已久,脸色不大见好,晏子鱼心下的预感更是见沉。垣市自回来,都是容芷在看,一年多没见过这脸色,不禁小走过去,问道,“怎么样?”
容芷行礼,收身道,“别的没什么,伤底子经过臣调理,已有渐好,但这头痛,臣倒是想不明白。殿下现在,夜中可还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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