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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女相gl 作者:欢喜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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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是垣市回长阙殿后,第一次上朝,上朝之后,日后他便要去长阙殿请安,他心中自然担心恍惚,一时没能内敛收住,还是出了岔子。
  柳王提到公主,垣宸回过神来,见到垣市脸色不好,心下便知失态,不知如何是好时,垣市起身,拂袖冷道,“今日之事,你们尽数禀报皇帝,所议如何,皇帝下朝之后,来长阙殿复禀。如有错处,祭策王锏!”
  一听祭出策王锏,垣宸白了脸,想到垣市登堂之时,给自己的一锏。那一锏打在肩背,下手实重,让他少年修习技击之术的身体也挨不住,躺了三日才见好转。
  诸臣听来,情知垣市动了真怒,当下齐齐跪道,“臣等尽心。”
  “姑姑!”
  晋以军开朝,及至垣祯之时,已是以臣为立,见诸臣跪伏,垣宸慌了阵脚,提起龙袍下了龙座丹墀,追到垣市身前行礼道,“宸儿知错,请姑姑责罚。”
  垣市见垣宸真心有愧,心下松缓,仍是不掩怒色,“既是知错,处事更要用心。不管多晚,本宫等你!”
  “谢姑姑。”
  听垣市松缓,垣宸松了口气,目送垣市走后,起身对诸臣也浅行一礼,“是朕不对,连累诸卿,还请诸卿言事,朕事必全心。”
  柳王先起,见垣宸能够当堂认错,老心甚慰,端正道,“既是言事,还请皇上临座。”
  垣宸见诸臣收礼,再行一礼,方是上座。
  垣市回到长阙殿,心下犹气,不见晏子鱼,方是想起她今日出宫去府学司了,闷在偏榻坐了一会儿,这才让折春退下了朝服,准备出宫去府学司。
  换完衣服,见殿外下了雪,心下更是焦躁,一步踏出殿外。
  折春忙是取了大麾跟上,岂料刚跟出殿,就见到廊下垣市抱住了晏子鱼,心下忙是舒了口气,收拢了大麾,低眉静立在一旁。
  “外面冷,进去说话吧。”晏子鱼见雪渐大,拍拍垣市的背道。
  晏子鱼一直畏寒,今早儿看了要变天,垣市早嘱咐过多穿一些,此刻裹在雪白的狐裘里,人暖乎乎的,垣市手伸进里面,蹭了蹭才道,“我今日在外失礼,别人笑话,你不准笑话。”
  “不笑话。”晏子鱼温道,捉着垣市退开的手裹在暖裘里往进走,“出什么事了,你这么不安分?”
  “没什么,处理好了。”见到晏子鱼,垣市的心便安稳,抿笑道,“只不过晚上要晚歇一会儿了,今日天寒,你早些睡也好。”
  “府学司的事情差不多定下,日后每月初一去一次,月中再去一次便好。”
  两人进殿,折春帮着晏子鱼退下狐裘,殿内早已布置了暖炉,进门之后又放下了挡寒的棉锻,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这下子,你可以偷懒了。”垣市牵着晏子鱼在榻边坐下,几分哀怨道,“我可是要日日不得闲了。”
  “议事殿就在旁边,我走几步就到,大不了,你把折子搬进殿来?”晏子鱼笑来,捏捏垣市的手。
  折春领人端来净手盆,晏子鱼放开垣市,边净手,边问,“容太医今日过凤翎殿,有消息来没?”
  “一早过了,但紫宸殿那边儿又有事,便过去了,估计快来回复了。”折春恭敬道。
  晏子鱼眸底敛了敛,径直擦手,道,“让她直接在外边告知你吧,膳后小睡醒了再说。”
  “是。”折春应下,又道,“今日落雪,膳食一并要改,是先问过容太医,还是明日再改?”
  “明日吧,省得闹腾。”晏子鱼将棉巾放回托盘里,折春领人退下,一并也带走了仅有的几个宫女。
  人一走,垣市笑颜展开,见晏子鱼坐在榻边,人迫不及待地挨着榻底坐着,偎在晏子鱼腿边儿靠上,仰目而来,眸底水光,盈盈夺目。
  “你倒是自觉。”晏子鱼失笑,扶正垣市的头,解了金冠,放散了发,拇指搭在垣市两侧太阳穴,轻重有道地按捏了起来。
  “日行一按,议事之后,容太医吩咐的,子鱼不可驳之。”垣市正正经经,有模有样地学起容太医的音调儿道。
  “别动。”晏子鱼嗔道,“回到长阙殿,你是愈发孩子性了。”
  “说起来,我估计凤翎殿和紫宸殿的两位,应该是有了。”垣市敛了笑,忽地捉住晏子鱼的手,歪头搁在晏子鱼腿面上,就那样盈盈见轻地望着晏子鱼。
  “阿市。”对视良久,晏子鱼自然知道垣市在想什么,轻叹,“你我之间,无非是少个孩子,宸儿有后,该是欢喜之事,你别想太多。”
  “他今日在殿上失神,只怕是想到你我这一回来,日日会见你的缘故。”
  垣市放了眸,懒道,“我生气,不仅是因他在朝堂上不用心,还有的是,他现在侍寝的习惯,应该是那日看到你我了。”
  垣宸的侍寝习惯,是自去年晏子鱼生辰那日闹过之后。本来郑司沁去接垣宸,借郑司沁慰藉心伤是好事,但于此,垣宸才发觉非要见过两女先合之后,自己才会有反应。至此之后,必是如此,好在那时,他已经大婚,娶过郑司沁之后,选秀之时,宫里送进来的也不少。郑司沁是郑有余的幼女,唯一不讨厌的,却是郑氏远亲谢家的一个女儿,谢念,也就是当今紫宸殿的的谢妃。
  每逢侍寝,便是两人一起,容太医今日进宫,两殿皆去,只怕是都有了。
  “天家子嗣单薄,若是两殿皆有,养胎其间,还是得送几个人去。”晏子鱼浅叹,“这几日,我抽个空,去新鸾殿走走,遇上合适的,我自己带一带,再送过去。”
  “宸儿身边,的确少人,宫内少,朝堂也少。今日的事,我生气退堂,但把事情全权交给他处理,总该有些自己的思忖,也算是给他一个考校了。”
  “那倒是好事。如果南越这块硬骨头他能有好法子处理,那的确不枉你培养他这一年。”晏子鱼松松眉,笑道,“郑司沁有些跋扈脾性,许是自幼养在宫里的缘故,对宸儿倒是好的。那谢念,我看,怕是念在郑司沁的份上,才肯如此陪侍。我这选人,只怕也得选一搭一了。”
  “他这习惯,总归不好。”垣市有些负气,沉道,“让容太医看看,我便不信,拨正不来。”
  “阿市。”晏子鱼见垣市动气,也不靠着她了,温软地自颈项托起了她的脸,亲了亲她的眉心,无限温柔道,“事情没有好坏之分,有其因,必有其果。慢来,如何?”
  垣市经久没说话,只静眉静目地望着晏子鱼,许久之后,敛聚了一点儿眸光,问道,“子鱼,是在愧疚与宸儿么?”
  晏子鱼沉默,良久之后,才道,“对垣祯,对宸儿,对晏家,子鱼,都有愧疚之心。”
  垣市眸底的光散了,人想要挣脱出去,却被晏子鱼捉住,低眉近道,“这是我个人之心。但与我们两个,我晏子鱼,对他们,没有愧疚之心。”
  垣市定住,一个反身,扑在晏子鱼的腰间,紧紧贴进。
  “晏子鱼,你好狡猾。”
  
 
  ☆、画地牢
 
  早在八月初,明州就下了雪。
  连华出事时,连商言默不出言地率领了近卫赶去,明州府司姜兴已经把人扣在了府邸大牢里。
  姜兴裹着棕裘,面向马车恭立在府外大雪下,身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雪。
  连商言是一早就来了的,却一直等在府外不下马车,姜兴不敢怠慢,便一直候着。等了个把时辰,风雪之中又行来一驰厚毡马车。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跳下车来,对姜兴行了礼,兜了头上的厚雪,敲了敲车门。
  车门从里推开,先是探出一把油毡伞,而后跟着个明眸圆脸的丫头,披了嫩红的大麾,下了马车,撑开了油毡伞挡雪,这时,里面才走出了正主儿。
  姜兴一看,眸底转了转,走上前道,“清和姑娘怎么来了?”
  微生清和裹着灰狐裘,兜帽还未掩上,浅妆淡抹,人便冷峭峭的,行礼道,“姜大人见好。”说罢,眼神望向了连商言的马车。
  姜兴让开,两人一同走到马车前,微生清和先行礼,“城主,清和来了。”
  雕镂精致的车门终于开了,一身玄色大麾的连商言冠以明玉镂空锦雀纹,人按着久候车厢旁的侍从肩头下了马车。
  连商言五十有一,年岁痕迹却是不明显,除却眼角细微褶皱,人端地是精神烁立,一双精眸迫视而来,让人几乎不敢接上。
  “姜兴,我可没让你在外面等着,你这,算是自罚?”连商言立在伞下,拢袖之间,自持一片威严凛冽的气度。
  “城主,于事,姜兴无错。于情,城主与姜兴有识人之恩,扣押郡主,令其受牢中夜寒之苦,姜兴有愧,自罚应当。”姜兴端正拱手道,甚至提襟要跪下,立时被连商言开口阻止。
  “你处理的无错。但事情没那么简单,我现在走不开。人,你交给清和。若她还是不听话,你再拘几日也无妨。”连商言道,“至于顾怀君,顾怀丕会来接。此事,到此打住,若是传出去,你自己看着办。”
  “臣明白。”姜兴道,“那之前的案子?”
  “留着。”连商言冷了眸,清寒道,“一并整理好,连华出来时,全数交给她。此事,既然要拖她下水,由她处理,最合适不过。”
  “是。”姜兴应下,“清河姑娘,随本官进去吧。”
  “城主,清和不明。”微生清和没有走,一转眼眉,径直问了连商言。
  “等这件事情了了,你该叫我母亲了。”
  连商言一扫冷寒,温和笑来,“连华不懂事,你勿要怪她。接了她,径直回府上,去她娘亲那边说说话。天寒,就留在府上,不要回山上了。”
  说完,不等微生清和反应,径直转身上了车。
  “姑娘,快进去吧。”顾严对微生清和行礼,跳上马车,俨然一幅行驾将出的架势。
  微生清和见无可转寰,只好对着马车行了礼,随姜兴往府司里走。
  “姑娘从山上赶来,逢上落雪,定是辛苦,接了人,尽快回城主府上的好。”姜兴走前半步,“城主夫人自来疼惜小郡主,若因姜兴之错,连累姑娘,还请姑娘宽宥一二。”
  “大人言重,不必对清和如此见礼。”微生清和欠身回礼,眸底轻淡无澜。
  “城主亲自指婚,清和姑娘身份尊贵,姜兴不敢失礼。”
  姜兴说得明白,微生清和也不好再言,对于连商言选择自己,微生清和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最后想来想去,归结到垣市回去之时,把山上的庄子留给自己,只怕一早就有打算的。
  对此,微生清和心生厌烦,纵使明白,她就是作为棋子来到明州的,但等到果真被人用来用去,那份自来的不甘心就愈发强硬而生了。
  进牢狱时,微生清和问了一句,“防寒的大麾有备么?”
  “倒是未想到。”姜兴面色尴尬,“姑娘稍等,臣这就取来。”说罢,给身旁的人递了一个颜色,那府衙衙卫立时跑出去了。
  “那清和在此等。”微生清和淡道,“大人可先去问问郡主,还有什么事需要处理的,若是有,清和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姜兴转念便是想明白微生清和在给连华与顾怀君机会,毕竟此事之后,恐怕再难私见。当下对微生清和改观。原以为是个前夏遗后,不经事实的单纯丫头,却原来还是个事事周全的主。
  “成,臣进去问问。”姜兴压下感叹,疾步走进了牢房里间。
  微生清和静目扫了一眼牢狱,见其森壁之上,挂着各种刑具,几盏油灯昏昏黄黄,由于是建于半地下的缘故,空气也不甚流通。微生清和忍着难闻的气味,想着连华那样娇惯的性子,在此忍受一夜,只怕是真的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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