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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女相gl 作者:欢喜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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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削汉子见师流洇拆招控招精巧善变,眸底更狠,低叱一声,“好能耐!”
  随之短刀弃手,左手一缠银索,大力牵得师流洇人整个往他撞去!他足下同追,一踢短刀,即时转向,锋利凛寒地朝师流洇飞来。
  师流洇余光但见林中月那边情况危急,心下一横,再压银索,一扯借力,再度腾跃而起,拼尽速度,拼尽银索长度地勾上马刀汉子的皮制腰带!
  瘦削汉子见师流洇要逃,下意识地反应便是大力扯回,何曾料想师流洇竟是敢如此想要借自己的力量阻止马刀汉子的背摔之势!
  师流洇两方为扯,人几乎要被撕裂,她跪地,压住偏倒马刀汉子的身子!
  好在只这转缓片刻,林中月已经卸下马刀汉子的擒拿手腕,立时从马刀汉子身后钻出来,趁势一脚踩在马刀汉子的腹部,往那边已经松了力道追来的瘦削汉子刺了过去。
  林中月冲势实快,与瘦削汉子短刀对上,两人皆是以快见巧之势,往来对上十来招,竟是让缓过神来的师流洇有些看不清两人身形。
  马刀汉子一抹脸颊的伤,方才他格住林中月的短匕,却是为她刃尖再度带过了血痕。他两度为伤,气得扬天一声震吼!翻身起来,拔出斩·马·刀便往师流洇劈去。
  师流洇立时朝马那边疾奔,心下只有一个念头,解剑,解剑!
  奈何马刀汉子震怒之后,似乎收了方才的轻视之举,身形竟快得不可思议起来,斩·马·刀带着重若千斤的力气拦腰劈来!
  “中月!”
  师流洇就地翻滚扑进,一解大麾系襟,深喘一口气,更为轻快的身形硬踩地面生生拔高。竭力落下时,林中月赶到,单掌高举,一托师流洇足尖,力道送出,师流洇终于再度落到了马背上。
  她一抽长剑,凛眉寒目,嘴角薄笑轻谑,轻喝一声,人骤然蹬着马鞍,长身捏诀,快如电光火石的一剑,终于在暗夜中劈开了一抹耀眼刺目的虹光!
  
 
  ☆、自然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 解释了一下师流洇的本相
  林中月第一次打败师流洇的时候,是师流洇得知要北上,心底恍惚失神之际,也就输了半招,而那时林中月转着手中的长剑,惊喜道,“早知以长剑可破你轻身巧技,早该用了。”
  “剑以君子,你又不是君子,何苦糟蹋了剑去!”师流洇心中纷乱,对林中月的得意相愈发不待见,拂袖卷过院中一颗老树,轻步轻身,上了师家戏阁九铃台。
  说是九铃台,却是一座独立高阁,九层而高,每一层皆是不同的戏法,她前阵子终于破了第八层,入了九鼎之阁,然其中却并无戏法,而是空无一物。
  她找尽每个角落,终究没有发现。无奈之下,郁气难解,见上林中月便是先出了手。岂料她今日出手过重,林中月被迫得狼狈,一时心气儿也起,抽过侍从腰间的长剑,即兴把学来的几招,一一给用上了。
  林中月用了新招,师流洇却没有心思去破,一心的只是单纯发泄,纵来纵往,只管打到林中月就算。这样一来,没有后防之心,结果,自然就输了。
  师流洇踩着飞檐,一层绕上一层,每过一层,便以袖拂摇檐角金铃,清泠响中,月华大亮的夜下,九铃台自顶端沿着檐角牵引的戏幡飞舞,五彩斑斓,最是越州的标识。
  戏阁之中灯火拢外,不时有巡逻之人走来,师流洇贵为师家小姐,此来任性踏檐而上,自然不成规矩。她一面巧借暗处躲着,一面则以舞姿轻绕,似是有意放空身体,不再去想复杂烦心的事情。
  这一举一幕,让咬着长剑手脚攀爬跟上的林中月心慑不已,心只道,“同为女子,怎就她生的不仅倾城,还偏有一身舞技,竟比自己多年修习的技击之术还要厉害。”
  林中月不服气,一按飞檐,纵身便是一剑掠过去,抢先击中金铃,顺势勾着檐角旋身坐上,晃着腿,俯视着一身红衣妙目的人,道,“师流洇,我赢了!”
  适时,两人刚好来到第七层,正是火行见冷之时,阁中其舞含祭祀夏尽之意。
  师流洇眸底轻淡,不拘不扰,不理林中月,将方才对技高束的长发发带解下,收襟袖口解开,蜷身屈坐之时,指尖滑下玉白的足踝,纤巧一勾,足口的束缚便也解了。
  师流洇自然的举动分明不含别意,可她是个拥有倾城之姿的妙人,当此之举,舞技流沁,自是惑人心神。林中月当年十四,早已明白自己对师流洇的心,此刻只觉心口发烫,喉底难言,脑子里完全糊成了一团,尽是师流洇一身红衣流襟翻飞的模样。
  风卷过了她的长发,逆风飞舞地裹住了她的眉目,师流洇那些迎风而清的妙意轻举无不含有别样敬重,最后,再度束起长发,端正系了祭祀之时的八步蝉结,方是端正地以伏地起势,渐起了祭祀之舞。
  林中月无法忘记那个夜晚,除却第七层之前的她紧追慢赶,第七层与第八层,以舞在身的师流洇,再度让她肯定了对师流洇的心意。
  时间在缓慢流淌,在师流洇的妙舞身姿中绵缠倾泻,林中月没有打扰的心思,一路安静地随着师流洇拂响金铃一次又一次,终于抵达了第九层的顶端。
  师流洇立在阁外廊檐,低眉不言,似乎没有进去的打算。
  林中月瞧得出来师流洇在犹豫,妙目一转,横过窗棱钻了进去,缩头缩脑地打量一番,嘀咕道,“难怪没有守卫,原来是什么也没有。”
  师流洇本是为此纠结心绪,听其一言,蹙眉抬头,便见林中月贴臂而收的长剑有着折光。当下心绪拧动,翻进阁内,取过林中月的长剑,走到窗边对着月光缓慢折动,终于在五行为面的五方墙面找到了暗藏的折镜。
  林中月讶然,随即跟着师流洇打开了五面折镜,只听阁顶一阵机关咯咯触动之声响了起来。一抬头,木顶滑开,展现了一方丈许方圆的通透镜面来。
  月光自顶端洒下来的时候,空荡的第九层,由着五面折镜在中心折射出了一方幽蓝人影,吓得林中月缩在师流洇的背后,捉着她的肩头小心防备,怯怯道,“师流洇,你怎么不怕,他们…不是…不是那什么……”
  “鬼?”师流洇瞥了林中月一眼,淡然说道,“九铃台是江源所造,这是活影术。”
  “活影术?”
  林中月正是不解,师流洇已经拂开了她的手,踏前一步,仔细看着那幽蓝人影的妙舞之姿,不时有变的学走几步,眉目之间更随其变化,时有痛苦,时有迷惘,更多的是不符合十七岁的尘世沉珂之颜。
  后半夜就是在师流洇的习舞之中过去的。
  天光亮时,幽蓝的人影也消失了。林中月看了许久,终于是撑不住睡意,迷迷糊糊醒来时,见师流洇跪坐在地上,忙走过去,不敢碰她,只好跟着坐在地上,歪过头去看师流洇长发遮掩的颜。
  “师流洇,你怎么了?”
  师流洇抬头,眸底暗藏,沉重的疲态圈顾着她,让林中月心底一阵揪疼,一拍肩头道,“借你靠一会儿。”
  言罢,侧过身子挨在师流洇旁边,歪过她的头按在肩头,故作轻松道,“师流洇,不是我占你便宜,是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鬼,你靠着,可千万别吸我阳气。”
  林中月知道师流洇有事,从昨天对技之时,便知道,所以才不管不顾地缠了她一夜。
  师流洇静静挨了一会儿,把林中月滑在她肩头的手拨拉了下去,坐正身子,抱着膝面蜷缩着下颚,浅道,“林中月,我要北上,去将师家社戏传扬出去。”
  “为什么?”林中月惊愕,不解问道,“越州不是有那么多人看重社戏么,师家的尊重不都是全越州人给的么?”
  师流洇轻笑一声,“林中月,你不懂。艺者,如你我之前看到的佛窟一样,以戏为法,以佛为法,传的,皆是相。艺者有万象,佛者,亦有万象。越州之地,万象所见者,甚少。我师流洇为师家顾养,自该秉承师家一脉传承。双亲为此用尽心思,我总该为其担承一二。再来者,昨夜一习,见过前辈之姿,其象本心,皆是观尽世人而来。生死之相,哀乐之相,别离相聚,我师流洇毕竟未曾经历过众,若是以不足之相而传万象,岂非误世人,误自己?”
  “旁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林中月听不明白,只觉师流洇是在做告别之言,不舍委屈道,“像我,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姑姑待我好,那我就待姑姑好。流洇待我好,那我也就待流洇你好。什么旁人万象的,自有在乎他们的人在乎去,流洇你何必要掺和其中?”
  听林中月说来,师流洇眸底怔了怔,懒懒歪头贴在双膝上,看了林中月许久。
  “流洇看我作什么?”林中月看不清师流洇的眸,也不知她在想什么,轻轻道,“师流洇,你走了,还会不会回来?”
  “世有万象,我所化者,最该是万象,最不该的,还是万象。”师流洇挽唇道,“流洇除却师家之象,还有九鼎山的本相,自会归来。”
  “这么说,要是找到你本家,你就肯定会回来了?”
  林中月惊喜,扬眉凑近道,“姑姑还未说我可以出越州,我肯定不能跟着你。那我上九鼎山,替你找家人,找到了,你就一定要回来,成不成?”
  师流洇沉默,良久之后,才凑过林中月近前,额头轻轻碰了碰林中月的眉心,低喃道,“林中月,你若真能做到,那我一定回来。”
  万象为万相,以戏为法,最该化万象,最不该的,还是化万象。
  师流洇此人,万象可化,万相可为,这就是当初晏子叔让晏子鱼一定要救她的缘故。于她来讲,出了越州,便是万象之身,万相将习,一切可过心,一切皆不可过心。
  往来彼此者,信与不信,念与不念,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世间万象,她可信手拈来,信手而去,可入可出。
  对于垣市,亦同此理,入者,念来时,惊心至心。出者,不念时,亦不觉得有什么过分重要,她不会为了垣市而改变她的行事规则。
  唯独,对林中月,不仅过而深想,还一追北行。
  当初在晏子鱼面前的一句‘见其生,见其死’便早已明白即便不是情根为重,林中月都已经是剔除万象之后,让她愿以本相相待的唯一之人。
  所以,见其生,是不会刻意剔除林中月在她心底的位置。见其死,则是剔除这一本相之后,她师流洇再不会拘于任何一象,万象万相公平之时,便是她可以静心著述时间长河之时。
  长河之心,早在时日中趟行渐深。
  师流洇很少去刻意想什么,想起来时是自然,想不起来还是自然,眼下的她,满心皆是林中月,也是极为自然的一件事。
  所以,这一剑,凛冽杀机,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一剑。
  
 
  ☆、同一术
 
  送出师流洇,林中月已被夹攻,短匕硬格斩·马·刀时,被其大力劈下,她以肩头格住手腕接下时,人立时跪在了地上,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她几近晕眩。
  师流洇一剑击来,瘦削汉子短刀已经划破了林中月的后背,血光飞溅时,瘦削汉子短刀反削而来,径直被师流洇剑身击断,深深扎入了左肩胛。
  眼见林中月受伤,师流洇眸底见红,嘶叫一声,长剑转腕,未拔剑,纵提身形,反推而起,自伤口硬切而出,剑身倒转,借纵跃沉劈之势,硬生生地劈向了刀马汉子。
  瘦削汉子吃痛闷哼传来,刀马汉子惊眸之际,立时放过林中月,沉喝一声,刀转横劈。师流洇心中见狠,根本不顾横劈之势,左手银索一卷,一缠刀身,索尾丢给林中月。
  岂料瘦削汉子先行夺索,横曳长索,定是要杀师流洇在先!
  长剑劈下,为刀马汉子侧臂而躲,一剑只削破了肩胛,师流洇来不及变势,眼看横刀劈中,银索却是为林中月猛力一拽。
  刀势见阻,然而重劈之力纵使转过刀口,仍是重重击在了师流洇的左腰上,刀口瞬时下滑,为刀马汉子一按,血光终究是迸了出来。
  林中月纵身追去,揽过师流洇未受伤的腰,落地之时,两个人重重跌地,未曾放手的银索带过对方两人,林中月见此机会,一接师流洇手中长剑,转腕便是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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