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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女相gl 作者:欢喜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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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自然不会放在眼底……”垣市泯然,凑近晏子鱼耳际道,“你啊,可是要放在心底的。”
  “鬼才信。”晏子鱼眼底噙笑,嘴上不依不饶,“快说,我倒要瞧瞧是谁把你给迷上了。”
  垣市无奈,叹道,“你若有那郑有盈一般的气势,微生微一点儿的淡定冷静,可就真不用让我担心了。”
  “看来,今年的陌东和陌中是打算起势了。”
  晏子鱼听垣市讲来两人之名,一听便是女子之名。心底渐渐沉静,捋起事情来,稳重道,“郑家有夏风老臣惯着,气势不起来,才怪。那微生微倒是如何淡定?广陌俱都看着他们家走向,淡定一词,只怕不合适,估计是极为内敛的人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见一见她们了。”
  “晚上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出现,不然,当真见了,是件好事。”
  垣市点头,续道,“今儿我一早跟着左成安,是一路将他们迎进行会司的。微生微先到,那郑有盈呢,晚了一步,硬是不顾场面下了马车,抢着上了台阶,微生微倒不介意,径直让了。”
  “这么一听,郑有盈倒是个丝毫不让的主子了?”晏子鱼接话道,心底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按道理讲,退一步的人,往往都有后续之招,可今日行会一谈,仍是让郑有盈抢尽了风头。不仅置喙了朝廷干预行会,有伤各地发展,还说朝廷不费钱财调用物资,是在顾养蛀虫。当地不仅不会因此得之平衡,还会越来越惫懒,成为朝廷的累赘。”
  垣市眸底暗沉,似在想当时场面,续道,“郑有盈生了一张骄横的脸,话也说得骄横,但无不是针针戳血之词,一连将南边儿几个地方的诟病全给指了出来,直说得南边儿来的人,额头直冒冷汗,就差郑有盈一张嘴,把他们的家底儿全给兜出来了。”
  垣市一沉吟,渐有愁意,“南边儿情况太过复杂,而且过了九鼎山,一百多寨皆是语言不通之地,管束起来难,养起来更难。越州这些年为此没少挨了父皇的骂,但晋朝看重之地,仍在广陌,此处一时用心不及,即便想,也很难有合适之人过去。越州堪堪支撑,实在是难,万一有那一处照顾不及,撕起来就打,打得连越州府兵去了也不管用。父皇头疼,但实在无法,而这些人明面上拿着朝廷的好处,实则还是各自为政,有什么事,仍旧以自我之制为主,往往朝廷令还未到,事情,就已经处置了,冤屈了不少性命。”
  晏子鱼想起柳承岩,道,“此事我不大了解,只知道家中男丁未到流放之地,在路上就折了。柳承岩来找我,主要目的也是此事。但我看,他看似洒脱,实则气量狭小,真要过去处事了,遇上的又是蛮不讲理的蛮人,只怕事情更容易陷入纷争难解之地。”
  “柳承岩的情况我了解一点儿,是柳王次子的庶子,为家中不待见,风原厮混过一阵,好似后来直接被逐出了府中。若不是北迁,他回不到家里,好像后面还是出走了?”
  垣市若有所悟,渐行渐道,“若他是因你三叔才想着去南地,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至于气量狭小,那是为人处事,本性难改,事情是不大好办。他有心,还得有能,此事,若选个能令他听得进话的人一同处事,倒是个不错的开端。”
  “你和我都不懂南边的事,皇上都处理不了,还是得缓。”晏子鱼压低了声,抬头,见前面就是行会司,便道,“是走前门,还是后门?”
  “此事我回去和李林道说一说,柳承岩税赋之事上有些见解,若能提到面上来,让他多见见人,处处事,未必不会有改观。但你说得对,广陌今年来的人,本事都不错,若贸然再牵扯到南边动荡,事情便会越来越难处理了。”
  “郑有盈既然敢一口咬定南边让朝廷吃了亏,估计就是想挑起事端,这方面,场面还是要应付一下。”晏子鱼补充道。
  “这个我想过了,每年有越州会,我想着让自己的人先过去探探。今年越州来了人,场面上吃了广陌的亏,心底肯定不服,我借机过去说说话,怎么都能搏个印象。但既然是陌中发话,微生家那边肯定会督促祯哥哥去说几句。不过不打紧,祯哥哥渐渐明事,也是他为自己搏事的好机会,多一点儿支持,对他脱离广陌,是好事。”
  “如此看来,我想广陌遣两位女子的来势也很明显了。”晏子鱼忽地笑了出来。
  “怎么讲?”
  垣市对情·事利用还是有些不开窍,晏子鱼附耳凑道,“你的祯哥哥呀。”
  转念便是明白,垣市寻思道,“既然要去找祯哥哥,有张萂在,这三个女人,只怕有好戏看了。但我看,微生微,似乎内敛的有些过分了,未必会去争取祯哥哥。”
  “他们既然想到此法,看来我去广陌也不用多说,我只消去盯着人,看看那个比较合适?”晏子鱼取笑道,“你哥哥艳福不浅,可比你好多了。”
  垣市睨她,哼道,“你若不早些回来,我到了年龄,总会有人来说的,届时时间经久,我若忘了你,看你如何后悔!”
  “吓唬我,你开心?”晏子鱼眸底晃晃,“都走到跟前儿了,前门没人,定然是后门了。”
  垣市点头,正走着,前面拐角已经来了一辆马车,简装便行,看不出是从怎般家里出来的,想来是刻意遮掩过的。
  见到垣市,车架上的马夫跳下来,一脸盈笑地迎了过来。
  
 
  ☆、时如流沙(一)
 
  “我想是出了南门。”
  晏子鱼赖在垣市腿上,她身子不大好,垣市总是念着这一点儿。
  “你计算的如此精准,敢情是从江流那儿偷师了?”
  垣市笑,顺着晏子鱼的发,“江流的筑工图先给父皇过了目,才交到我手里。不过,你让我画天市图,不单纯的是为了给父皇庆生吧?”
  “自然不是。”晏子鱼得意地笑,“我是想看看阿市你的一笔两意,到底能做到如何地步。要知道,天市之称,可不仅仅是天市之象了。”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垣市叹然,娇了语气,“晏子鱼,你算计我,糊弄我,现下还欺负我……天市之景本难,还要我画出两意来,你可真是好狠的心。”
  “不难,怎么显出我家阿市的本事呢?”晏子鱼赖皮,勾着垣市的手,见那上面已经有了常年执剑的薄茧,不禁再而生叹,“你的手,生得真是好看。”
  垣市任她勾来弄去,不时拿指尖反击一下。
  “对了,阿市,你可否帮我抄一份行会那边的记名册?”
  晏子鱼将垣市的手捂在怀里,仰头道,“晏家始终是要博一点儿势,见见这些人,怎么都好。何况,二婶后面是陈家,陈家的立场摸不准,损失了这一大财力,你我,都得不偿失。”
  “你回晏府,怎么打算,我已经想到了,不然你以为张萂的消息得到的那么早?”
  垣市眸底沉沉静静,几乎有些冷,“林武城三年一来人,早来的几个都在北城门那放了探子,我的人也去了。林武城的几个子嗣都是跟着林祖擎北上争战打来的,手上有兵,内讧就闹的厉害。林祖擎答应林临越娶青叶夜郎族族王的女儿,为的就是巩固小侯爷的少城主地位。只可惜,即便夜郎族一直不归顺青叶大部,此举还是惹怒了其他的几个儿子。此次南下,他们中了埋伏,可怜林临越的妻子还有孕在身,我让容太医过去看了,此事也直接禀报给了父皇,不知道孩子保不保得住。”
  “有孕还南下?”晏子鱼佩服,感叹道,“真是拼命。”
  “不南下,留在北地更危险。何况她是夜郎族的独女,若是送回夜郎族保全,只怕孩子是要不回来了。林武城的长孙,怎么可能留在夜郎族?”
  垣市忽地沉了音气,轻叹道,“你看,子嗣一脉,多是重要。”
  晏子鱼见垣市眉目沉敛,定是念及了她自己的出生,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阿市。”
  牵惹了晏子鱼的心绪,垣市立时收回神来,浅笑道,“晏子鱼,有些事,不是我不知,是我知了,也无能为力,但我垣市心底,不服命。你呢,此去南下,看看风柳茶庄,看看广陌风景,看看皓皇王女曾经走过的地方,再回来,就不要这么辛苦了。我的愿望很简单,很简单,你不用为我这般拼命,这般辛苦……”
  晏子鱼沉默了很久,直至垣市当先撇开了眼,心中终于有了一个念头,“垣市是何时变的,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沉默是被车夫打破的。
  “殿下,到了。”
  两人无言地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悬了灯的府苑,发现并未挂牌,车夫显然轻车熟路,径直领着两人进去。
  “殿下,私货会每年举行的地点不一样,今年是南边儿,至于是哪家,便不方便说了,毕竟是私会。小的待会请您进去,到了指定的位置,等着开场就好。”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了解私货会了?”垣市问道。
  “谈不上了解,只是混口饭吃。嘴巴紧一点儿,拿得酬劳多一些,不是什么坏事儿。”车夫笑道,显然是不想多说什么了。
  垣市有些懂了。私货会这种事,都是家主之间的物物交易,有些东西价钱太高,拎到台面上来,一方面不好估价,一方面也不好走货。即便走货出去了,走货的路上,也不是那么容易。
  车夫不再说话,晏子鱼明明跟在后面,却是一点儿声息也听不到。
  垣市知道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晏子鱼只怕一时间还不能接受,她的骄傲,在自己之前的放任下,已经定了性。
  鱼的江海,是放是收,垣市,已经开始茫然了。
  那些纯粹,好似指尖的沙,忽然,就揽不住了。
  垣市立定,身后的人似乎当真心不在焉,径直就撞上了。垣市一紧张,步法轻俏而转,揽住了晏子鱼,岂料晏子鱼小臂一横,径直推开了垣市。
  垣市转身,望着晏子鱼跟着车夫无声前去,心底跟刀绞似的,紧赶慢赶地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晏子鱼。
  车夫似乎并未发觉两人间的情况,径直领着晏子鱼进了一个偏殿,拐进了一个竹帘隔着后的小座榻。
  一掀竹帘,晏子鱼已经坐下,眉目沉敛,径自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了旁边,显然是请垣市坐下来的意思。
  晏子鱼的态度,让垣市揣紧了心,见她端着茶盏儿要喝,立时阻止道,“别喝…茶……”
  轻抿的笑意传来,乍来乍散,晏子鱼并不理会,径直饮下了茶。
  垣市愣在了原地,耳际嗡鸣的,都是晏子鱼那笑意底处的薄屑之意。
  殿内,忽地敲了一下铜钟,清脆的女音,伴随着铜钟的清响,低沁而来,“诸位,请入座。”
  垣市无法,只好进去就坐。
  一入座,那女子身着一袭暗红流襟而来,居于场中,伏行正礼,再起身时,殿中昏暗的地方亮了灯,焦距在场中心的灯,便不那么亮了。
  垣市无法专心场上,侧首看着晏子鱼,晏子鱼却似乎兴致颇盛地看着场中,妙眸缓缓转动,流光堆在眼角,明惑慑人,也似一道冰冷的无声之墙,隔着垣市怎么都无法靠近。
  她心底慌的厉害,慌慌的不知如何安定,更无法去打破那眼角堆砌的冰墙,只能看着这人,一点一点儿的离她越来越远。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
  这人忽地转过了头,眸底昏暗地点着一点儿璀璨的灯,亮极了。
  “六盏。”
  晏子鱼眸底的灯晃了晃,便灭了下去,抿唇而来的低言,几乎是梦呓一般的轻。
  “什么?”
  晏子鱼的不对劲表现的是如此明显,垣市的魂,只恨不得从晏子鱼那一双轻屑不掩的眼底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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