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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女相gl 作者:欢喜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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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了六盏灯,说明跟我一样等在帘后的人,加上我们,一共是七户。”晏子鱼回首,专心致志地盯着场中女子,续道,“物贵而稀,看来今日所见,不需此行了。”
  垣市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挨过去,覆上了晏子鱼的手。晏子鱼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一双眸,连余光都不曾瞥来。
  指尖僵住,到底,还是收回来了。
  场中的红衣女子,面容不甚精致,然而其描妆很有特色,举手投足之间亦很是恰当,奉上来的物品,不管是玉件还是金器,与她的指尖,都别具了符合其物的魅力,甚至更高层次地衬托出了当中不同寻常的魅力吸引。
  即便这样,也无法捉取垣市的心神,更不消说她身处见物多广的宫中多年。
  她来,是为了晏子鱼的生辰之礼。
  身边的晏子鱼,饶有兴致,专心致至地小声点评着其物的好坏,可就是不曾回过眼神,似乎是与什么旁人在说话,并不是和垣市而已。
  “晏子鱼…”
  “阿市。”晏子鱼突然叫了垣市的名,终于侧首盈来。
  “现下这件青狐皮子,好像很不错?”
  
 
  ☆、时如流沙(二)
 
  马车上,晏子鱼枕着青狐皮子闭目休憩,垣市却再也无法平静。
  青狐难得一见,显然是北方来的。垣市就场绘笔,描了一副行会图,送到青狐皮主家,主家应,遂换来。
  笔绘时,曾有一笔误处,垣市讲,若是对方不满意,可待重绘,但今日,可否先行换回青狐皮。对方径直回话,无碍,应。
  晏子鱼抱着青狐皮往垣市身上比了一比,甚是开心,说是秋来冬近,让垣市拿回去让宫人制了,定是防寒而青润的。
  此后,再是无话,只抱着青狐皮子出了府,一路无言地上了车。垣市上车时,人已经闭目而憩,似是远隔彼端,自此,再无法亲近。
  垣市无言,一路只看着晏子鱼的脸,心底的千言万语想捋出来,却怎么都捋不清楚。
  话是她自己说的,无法收回,落到晏子鱼心底是个如何想法,她不开口,总不能迫她。
  但垣市已经明白,自己当初想要盛放晏子鱼的纯粹之心无错,错就错在她算错了晏子鱼的待己之心,待己之法。
  这一错,会错成如何模样,垣市不知。
  她自己的愿望很简单,却未曾料想,晏子鱼的愿望是如何。也万没有想过,此次一别,除却身上的青狐大麾可做念想,再无它物。
  第二日,垣市正装出现在行会司,事务具忙,待到晏子鱼生辰前去找她,才得知晏子鱼已经在私货会第二日就出了风原,去向,便是苏彻也不清楚。
  她去找晏子耳,方是发觉晏子鱼早就知道了当时给她递消息的是晏子耳,夜间找到陈絮,将晏子耳锁了三日,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无法传出。
  一切事情,晏子鱼都处理的果断决绝,八月二十三,垣市于使臣归国宴上大醉,抱着礼司送来制好的青狐大麾,静坐一夜。
  第二日晨,侍女收捡,案前有绘图未完,笔墨狼藉。
  元初十九年,十月上旬,河南道的事情定下,罢黜了河南府政总司,府兵总司,一连大小二十多名官员,不乏垣市之前补缺之人。
  户部之责,因河南道户部司举证有功,免罚加赏,一连赏到了张茂名下,元帝加功,封张茂为陌中户部总司,即日赴任。
  左敬立河南道政总司,商洵为副,府兵总司由京中西苑调职之马俊琛担任。
  垣祯处事有功,垣市用人有罚,责令年初雪化,同林武城商行之人北上,以北防巡营之名。
  元初二十年,三月十五,林武城小侯爷京中诞女,元帝赐名月,加辈行中字,全名林中月,加封世女。因此,四月中,世女满月之后,北防巡营行伍出行。
  三月初,垣市终于得到苏彻来报,晏子鱼已经抵达风柳茶庄,准备过中而南下。
  同年六月,陌东陌中大雨,陌东微生家主司所建的建康至风原的运河绝提,明州府上奏,元帝下旨,调江流从北防营归南,督建明州往广陌之地的康原运河。
  陌东数十万百姓受灾,微生家为朝廷责罚,让出行会司职,但一时无人可用,陌东行会司空缺。
  同年九月,宗礼司祈愿国安,郑氏女有盈嫁入京中平王府,立正妃。
  元初二十一年,五月初五,郑氏诞子,元帝赐名,为嘉。
  同年七月,陌中郑家前夏末皇,微生昂改郑氏,以郑昂之名行管陌东。微生家迁出陌东小风原,入建康城,主司明州往来贸易。
  同年九月秋试,晏府之女晏子耳,秋试高中第二名,晏府,终于重新立于朝堂。
  元初二十二年,四月底,李林道病死,元帝哀,身欠佳,提擢李家三子官职,以慰前人。李恪借此举荐柳承岩,一同远赴越州东南之地的僚子郡。
  五月初五,垣嘉周岁宴上,误食一珠,噎喉夭折,元帝亲见其景。为李林道之事伤身的元帝大受惊吓,卧榻不起。
  郑氏狂,提剑砍入侧妃张萂偏居之地蔺圆,为垣祯拦,拘殿内,以躁症而医。
  元帝卧榻,垣祯请令,连下三道金令让垣市归京,令官三次三出,皆寻不到垣市行伍。
  然,在北方冻河未化之前,规整之后的青叶大军已经突显了其野心,破居沙关外林武城左右两城,围困林武城已经月余之久,任何人都不敢将垣市在城中的消息透露出去。
  她本在巡防之中早已察觉不对,从北上明州之途归返,悄然入城,陷入此困。
  垣市的亲卫军在垣市悄然一返的途中,就近请求廓北城相助,奈何廓北城守将是为当初陌东降将宋士文,得此消息,全面诛杀垣市亲卫,封锁消息待青叶围城,并且暗中将消息告知了青叶之王,以及南地掌控了广陌的郑家。
  青叶王大喜,六月初,对林武城的困守达到了五万之众。
  居沙关守将上官野见势不对,遣关内先遣军两万奉查消息,岂料中伏,两万军众,未出师而身先死,八万之军蛰伏城中不敢出,朝中大震。
  元帝惊急吐血,从病榻上召来段正英和初十瑞紧急商议,最后决定以初十瑞领北防营三万军马先行北上,西防营调两万军马镇守北防营,暂缓不动。
  另外以元帝金符亲令,命北防西向剩余两城,及北上剩余两城皆尽驰兵一万增援,明州暂不动。
  四城皆应,然而廓北城一万军马刚出,路上遭袭,继而战线迅疾拉开,青叶以重兵围城为附,以骑兵轻骑突袭为主,来往消耗大晋各方分散的驰援军马。
  先把援军打散,攻破各地等待救援之心,最主要的还是断其粮草消耗,只弄得互为相应的东北防线以廓北城拉开了口子。
  宋士文败军而走,过河东后直接碰上了段正英往廓北驰援的军马,段正英将其扭到元帝面前,数月不知消息的垣市,才得到了确切所在。
  六月底,朝中俱慌,垣祯请命,愿意亲自领兵带垣市归来,朝臣劝阻,以垣市若当真出事为由,他必须得留守朝中。
  元帝并未杀宋士文,是怕西防廓西城的陌东降将也行反叛之事。
  七月初,陌南守将贾治中上奏,恳请北上,元帝允,准其抽调南边防线十万军马进驻河南道后防,得皇令方可过泗水进河东。
  七月初九,林武城破,初十瑞帅三万北防营打头阵,上官野五万后防军推进,青叶占林武城不过三日便溃败而退。
  便寻城,无垣市之行迹。
  七月十五,廓西城守将时进东,联合西防最西处的高玥城守将高贡,以驰援为名,不以北线为进,而以胧月关为进,进驻西防分界线的陇州,六万军马虎视眈眈。
  至此,东西防线,除却最东北和明州紧紧相连的山北城,已经完全内缩到居沙关以南。林武城收复,初十瑞三万军马驻守,不动。
  上官野率军返回居沙关,河东内的战场,则由晋州,北府原州,衡州,三方府兵,配合段正英的西防营联合作战,将青叶军马以廓北城的突破口往北地赶。
  眼看局面渐渐稳定下来,青叶忽然全线撤退,这一战事的变化太过措手不及,让人无法接受之余,只得开始布防,将防线往外推,至少要推到原防线以北。
  
 
  ☆、时如流沙(三)
 
  元初二十二年,八月初四,凤翎殿,夜。
  “贾治中拥兵不退,西边儿陇州的情况还不明,这十六万大军压着,段正英只有一万的家底子守在西苑,三洲府兵加上段正英的两万,不到七万之众。河东战况在三日前,便已经收复至廓北城,再往北,就不能了。”章公公跪在榻边,给榻上的元帝报告着战况。
  “阿市,还是没有消息么?”元帝咳了咳。他今年才五十二岁,自李林道一死,他的身体突然就像垮了一样,及至垣嘉在他眼前抓阄出事,他就更撑不住了。
  任是谁,谁都没能料想垣嘉会抓到那一颗滚圆的珍珠,趴着身子往上舔,原本惹人众笑的憨态突然就变了模样,再反应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直到现在,元帝都时常在梦中见到垣嘉那张小脸上的痛苦。
  事情来在元帝眼前,一切都是意外,可郑有盈非认为是有人暗算,提着剑就要杀了张萂。垣祯与郑有盈有嗣,不过是尽责之事,他渐与张萂情深,自然是要护着的。
  郑有盈气疯了,此事之开端,便是眼下之兵祸。
  贾治中是垣容手下之人无错,但多年身处广陌丰饶之地,何况他还掌海运之权,一直有着自己的算盘。
  垣容以兵起家,他一直心有效仿,与郑家结盟,不过是便利广陌商行之丰饶,眼下兵及风原,纵有一江之隔,也不能挥退他的野心。何况,西边儿的时进东一直以郑家为马首是瞻,只要他先动了手,自己师出有名!
  “晏子鱼的信,还未到。”章公公道。
  元帝叹了口气,“她在陌中为郑有盈算计,折了苏彻,这几年养在明州,权以为好一点儿就可回来了,孰料,还是要为朕跑上一趟。”
  “皇上,有晏子鱼在,事情是放心,但是现在有一件事让臣担忧。”
  章公公愁道,“晏子耳今年年初及笄,就被遣到小风原当刑主司了,万一晏子鱼出现,郑有盈定然会拿晏子耳做文章。要是涉及殿下,那可就麻烦了。”
  “朕知此事。郑有盈的确比晏子鱼厉害!王姐也的确做了一个好榜样,让天下人都知道以兵为重,以兵为权!宋士文和时进东这两个狗东西怎么敢!王姐惜才,让朕不予杀,现在倒好,才,兵败如山倒,忠,忠的还是前夏!”
  元帝气愤,捶拳砸在榻上,“王姐,终究是太过仁心了,可惜皓皇死得早!否则这些不知恩图报之人,一个也留不下来!”
  “晏子鱼以民为重,认为广陌患在臣,而非在民,以此缓之。郑氏入主平王府,张萂已经做得很好。”章公公道。
  “是,是很好,可垣嘉死在朕眼前……含章,你知道么,朕看着那双眼,就想着,他是什么都清楚的,什么都清楚的……”
  “皇上,此事纯是意外,不过时耶命耶。”章公公跪地叩头,听元帝的语气哀然无力,续道,“皇上还是歇一歇的好。”
  “不了,朕总觉得子鱼的信快到了,朕等一等,等一等……”
  元帝说着便没了声儿,章公公赶忙上去探了探鼻息,好在还有。章公公方是敢松了一口大气,身子忽地一凉,这才惊觉自己是被元帝吓得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了。
  他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想爬起来喝口水,岂料殿外突然未经通报地拐进了一个人,章公公见是新安插在晏子鱼身旁之一的龙辰卫,忙道,“信到了?”
  那人点头,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信,恭敬地奉上了。
  章公公见元帝未醒,便挥退了龙辰卫,自己打开先看了。
  看到最后,章公公彻底白了脸。
  “含章……”元帝半醒,章公公顾不及抹泪和藏信,便去扶着欲起的元帝,一声纸张细响,元帝敏锐发觉,低叱道,“祝含章,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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