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镜七对方恕夜的这种说法也没有感觉到意外。方恕夜就是这样的人。拒绝所有的好意，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为他人的决定动摇丝毫。

　　这种感觉真是不算好。但是也没有厌恶的感觉。毕竟方恕夜也用了她自己的方式祝福了余镜七，希望她能过得更好一些。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要等到毁灭地下城之后再论。

　　说到这所谓的最后一战，只是和吞噬者战斗之中的一个过程，却是让所有变异种和特殊人种整合的最后阶段。余镜七还是很重视这一战的。

　　但是和方恕夜讨论的时候，她却拒绝了方恕夜一同去的请求。

　　“我知道你只是想去看看最后的结果。但是太危险了。你好不容易活下来。除非你能恢复实力，不然我不会同意。”余镜七这话说的极其坚决，似乎一丝回转余地也没有。

　　看着余镜七精致五官下紧绷着的肌肉，方恕夜就明白，这一点上余镜七绝对不会妥协。

　　方恕夜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笑。事实上两个人都是固执的人，认准的事情都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妥协。和余镜七商量也不过算是一种礼貌。方恕夜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她已经想好了要偷偷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地下城了。也算是一种了结。不准备战斗也想要亲眼看看这一战的终结。

　　上一战，地下城算得上是损失惨重。原本想要调虎离山，趁着余镜七和方恕夜离开去找利维坦的时候进攻西部聚集地，把五方联盟一锅端，不料余镜七得到利维坦，更是凑巧碰上混沌之地中心的空间传送，刚好把余镜七和方恕夜送了回来。更想不到的是，余镜七和方恕夜发挥了特殊人种一直以来最为令人头疼的特质，那就是在绝境中永不放弃的精神。这种精神让两人都进入了七阶进化。

　　这种进化简直是要人命一般的恐怖，能量□□，陷入危险的方余两人却奇迹一般地成功完成了进化，一次将危机扭转，险些杀死了黄一和刘王光两个大boss，令进攻西部聚集地的大部分地下城成员全部毁灭，连吞噬者都基本被杀光了。

　　这种杀伤力令地下城胆寒，立刻龟缩进了大本营，连世界级的入侵都放缓了脚步。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西部聚集地和五方联盟在刚刚恢复了生机之后居然就已经开始准备全面战争了。

　　所以战争打响的那一刻，所有地下城成员都是不解的。即使是刘王光和黄一，都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上一战他们损失太大，杀手锏能量方块也库存也所剩无几了。

　　但是即使明白这一战胜算不大，黄一和刘王光也没有想要怯战而逃。对他们来说，横竖不过是一死。这种准备在末世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

　　亡命之徒的力量依旧是强大的。这一战不如五方联盟首领们所猜想的那样简单，地下城虽然是临死反扑，但是力量也同样是强大的。如余镜七所料，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无法左右战局。他们的战斗陷入了意料之中的僵持。

　　这个时候，五方联盟首领们的意见也终于出现了分歧。

　　“或许我们不应该这样激进。”段游作为变异种的首领，足智多谋的同时也有些懦弱胆小，算是变异种之中的怪胎。但是他毕竟是水之子，冰系异能也到了六阶顶峰，能力的强大使他稳坐变异种之王，除了自由党之外的变异种都尊敬他的力量，所以即使对这家伙的做法不太认同，却很少有反驳他的存在。

　　李作为变异种却对这样的家伙嗤之以鼻：“你这个时候准备撤手吗？你好意思？胆小鬼，不想打就滚。”

　　这种激进的话确实令所有自由党拍手称好。他们原本就崇尚自由放肆的生活，有仇不能隔夜报。这种生活方式令他们的死亡率很高，却也同样没有任何势力敢惹他们。

　　“嘿嘿，这就吵起来啦？有力气吵架不如去杀敌吧？”满满的嘲讽语气，这是欧非美联盟的卡斯托，这个大块头也是六阶顶峰，硬化异能，在战场上被称为巨型坦克，通常都是辗压对手的存在。在欧美非的联盟里人气非常高。如果不是余镜七的权术却是很不错，他恐怕就会成为五方联盟的总领导人了。

　　而另一边同样冷哼着表示心情极其不佳的，是亚洲联盟的和田光子。这个女人是非常少见的光暗两系异能，也是六阶顶峰，大范围杀伤力极高，性格也是捉摸不定的那种古怪型，脾气绝对算不上好，这会听到有人吵起来，巴不得立刻和所有六阶顶峰的首领们打上一架。

　　“够了。”余镜七一散发七阶压倒性的威压就令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毕竟七阶和六阶之间就是可怕的风水岭，虽然很多六阶顶峰和七阶说起来也不过是一线之隔。但是要突破这一点，却绝对不是简单容易的。

　　“虽然战事胶着，但是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胜利，甚至胜算还很大，比这绝望的情况我们都经历过不少，完全不必为了这点小事争吵。如果要修改各自的战术安排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你们各自看情况定就可以了。”余镜七现在对这些勾心斗角类的事情感觉到极其疲倦，完全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但是除了她没有人能完全止住他们的争斗，这也是令她心生退意的原因之一。毕竟没有人想要一直为别人收拾烂摊子。

　　或许，这就是迎来完结之时必然会经历的焦躁期也不一定。

　　

 

　　☆、第八节：消散

 

　　方恕夜虽然不太认同余镜七简单粗暴的武力镇压方式，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方法。那些天天争来争去的人令方恕夜也同样厌烦。虽然她知道李其实之时有些意气之争，甚至有些时候是被人利用和激将了而已。但是她依旧很烦这些不去好好打战还在这里怪来怪去的人。

　　所以方恕夜才在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不是一个做领导人的料子。她很懂自己。她怕烦而且懒惰，简直是普通打手的最佳表现。如果让她去和人玩什么政/治权术，她还不得给自己弄疯了。

　　“你也真是算辛苦的了。亏得你能撑到现在。”方恕夜一脸同情地看向走过来的余镜七。她看到对方不着痕迹地揉眉心的动作，更加觉得余镜七是个自找麻烦的惨人。

　　“以前是有动力做这些的。现在只能感觉到累而已。”余镜七对着方恕夜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早就对方恕夜透露过自己想离开的事情，也不怕方恕夜到处乱说。

　　事实上，在之前对方恕夜产生了不同的情绪之后，她就把方恕夜当做可以信任的人，几乎不会在隐瞒任何情绪，在方恕夜眼中也变得更加真实。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一直憋着也很难受吧？”方恕夜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安慰方式了。她最近为了安全躲在聚集地里也是呆的极其厌烦了。这会得到一个免费的保镖，想出去玩玩的心情瞬间就抑制不住了。

　　“也好。”余镜七看了方恕夜一会。没有想到方恕夜这个家伙居然还有这种小孩子气的一面。有些新鲜。但是又觉得有些有趣，忍不住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这种清淡而柔和的笑容方恕夜也很少见到。配上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蛋，余镜七这个笑容成功地让方恕夜看得有些呆。

　　这天算是很难得了。下了雨。空气中潮湿的味道不带黑暗和绝望的心情去闻倒是不那么令人难受。毕竟雨天在末世之后就不多，空气里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味道还算舒服，作为普通人类的方恕夜深呼吸几次后还懒散地伸了伸懒腰，感觉难得有些放松了。

　　余镜七和方恕夜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雨慢慢下着，看着方恕夜快要及肩的黑发微微沾上了些许水汽，清秀的脸蛋上难得不再有黑眼圈和深深皱着的眉头。

　　失去一切并不代表有多痛苦。很多时候也代表了放下责任和包袱。看看方恕夜这几天吃好睡好的样子就知道了，这个家伙绝对属于后者。

　　“我说啊，你不觉得在这种时候，下雨倒是有些应景呢。”方恕夜撇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却一绝话都没有说的余镜七，到是感觉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或许这样面无表情什么都不说的余镜七才是所有人眼里最正常的余镜七才是。只是从一开始余镜七对她就不同，她对余镜七也不同，所以两个人之间多少有些偏见和误解。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她们相互欣赏和认同。

　　到了现在，两人能这样并肩站着，看雨慢慢下，看这个世界几次危险绝望却挺了过来。看这一切发生变化终于快要迎来一个阶段的完结。

　　很奇妙的感觉。

　　余镜七笑了笑。她发觉自己和方恕夜在一起的时间里总是忍不住笑容。不管是坏笑淡笑皮笑肉不笑意味深长笑都好，总归是和那些同伴在一起时的严肃不同。她能放松做自己。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我问过余守正了。他说你的情况，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恢复能力的。需要契机。你一直很想去地下城不是么？或许我们该一起去了结那一切。”余镜七沉默了很久才对方恕夜说出这番话。她不确定自己的这个决定是不是真的正确。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决定把决定权交给方恕夜。

　　当然，方恕夜对余镜七说出这话来可是非常震惊的。不要说其他，事实上，这种话一说出口，就代表了余镜七依旧准备妥协了。让余镜七这种固执的家伙妥协，那简直比所有人都进阶七阶更加像是奇迹。

　　方恕夜相信余镜七所说的想让她恢复能力是一个很大的原因。但是余镜七也绝对保留了些事实。那是余镜七不想要说出来的秘密，或者是什么不想要方恕夜知道的事情。

　　这一点上方恕夜没有硬逼。她知道余镜七不想说的事情就不可能撬得出口。

　　这种事情倒是不太让方恕夜上心。但是她依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肩。哪里是被破坏殆尽的罪之烙印，代表她失去了路西法也失去了能力。

　　如果要恢复，她还需要再次背负上自己的责任，守护他人，拼尽全力。杀戮，痛苦，暴怒，这些情绪，她都还需要不停去品尝。

　　这有多难呢？她不确定。事实上方恕夜虽然谈不上喜欢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可是如果让她选择，她也绝对不愿意就那样作为一个被他人守护的拖油瓶，永远在他人的庇护下生活。

　　“这可不容易啊。”方恕夜侧头对余镜七露出了一个无奈却也洒脱的笑容。她的表情告诉余镜七，这个一直坚强的女子，已经做好了决定。而且这个决定，正如所有人猜想的那样。

　　方恕夜果然还是方恕夜。

　　“去吧。去找回来。”找回本就属于你的，一切。

　　重临地下城，余镜七看着庞大壮观却也开始有些破败的大门，她有些感慨。一开始也只是想着和方恕夜出来散心的。散着散着就到了敌人的大本营，也是有些意料之外。

　　方恕夜依旧是行动派，说走就走还真是直接的很。

　　“这里的时间流逝我一直没有看懂。或许有让你恢复能力的契机所在。”余镜七当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同意带方恕夜过来。虽然不希望再冒险，但是毕竟是一个希望，她也不希望隐瞒方恕夜太多。

　　“我听说过，这里一年，地上才一个月吧。说起来你其实比我大了两三岁哦？”方恕夜挑挑眉，倒是没有把关键点说破，反而轻松地开起了余镜七的玩笑，“我现在叫你一声女神姐姐还来得及吗？”

　　“少贫嘴了。这儿可不是可以漫不经心游玩的地方。去找找看。说不定是会有那秘密时间流速的答案的。”余镜七完全不吃方恕夜那一套。她虽然和方恕夜道不相同，但是毕竟是一起战斗的同盟，对对方的了解几乎都快要不下于自己了。这种口头上的便宜和性命比起来完全是什么都不是的。如果对方愿意，真的要这么叫也不是什么不能接收的事情。

　　方恕夜点点头。她的碎发上水汽依旧，到了阴沉潮湿的地下城更加湿润，几乎都快粘到脖子上，难受地甩甩头，方恕夜对余镜七眨眨眼睛，表示这种探索的事情还是要一个人来做。

　　虽然就颜值来说方恕夜对上余镜七那是完败，但是毕竟曾经也是气质不错的高手，加上余镜七本身的感情，这个电眼居然起到了一丝作用。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余镜七没有反对，方恕夜身上带了通讯器，加上余镜七现在的空间穿梭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可以一瞬间就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所以也不是太担心方恕夜会不会危险。毕竟现在的地下城不比以前，正在焦头烂额地应对五方联盟的进攻，没空理会方恕夜这样毫无威胁的普通人的偷偷潜入。

　　既然是地下城内所有时间都是和地上不同的，那么就能说明这个地方应该会有一层保护膜，这个膜内的时间被某样事物控制，导致和地上时间的存在发生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