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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出乎方恕夜的预料，她推开门后看到的是一个不足十岁的稚嫩小女孩怀中抱着一个哭泣女婴一脸害怕提防的表情向后倒退着的情景。

　　“……”被当成了坏阿姨的方恕夜一脸无奈地扶额。虽然知道十年时间也算是长的了，但是这些变化来得太突然，方恕夜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

　　“你……是谁啊？”七岁的萧何嫇平日里就算得上是聪明的小女孩，看到这个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那些自诩厉害无比的护卫没有一个发觉不说，恐怕现在还在自己的岗位上大吹牛皮呢。

　　虽然以前就一直不认为自家的守卫有什么厉害的，但是能这样无声无息出现的人，也的确可以算得上是所谓高手了。

　　高手面前，再多的小聪明都是无用的。这是萧何嫇那个很少见面的母亲之一，西部聚集地第三把交椅，何田田何大队长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虽然认为自己的母亲大多时候很不靠谱并且神经大条，但是毕竟是六阶顶峰的人物，这几年的大战也都表现出色，是个强大的人。这样的人所说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可以借鉴的地方的。

　　遇到这样的高手，第一时间需要判断的，就是这个人对你有没有恶意。这一点在看到方恕夜的一瞬间萧何嫇就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包括后面见到的方恕夜的表情，以及听见的话语，无一不证明了这个高手不仅仅是没有恶意，而且更像是个走错门了路过的。

　　这种时候，她需要做出的是一种些许害怕和迷茫的应对。只要不惹怒眼前的这位高手，她的性命应该就是无忧的。

　　通常而言，是这样没错。

　　但是这只是通常而言。

　　只见方恕夜在萧何嫇的问话刚结束的一瞬间就直接瞪大了双眼，一脸突如其来的凶相：“我是谁？呵，你怀里的那个小家伙我才想问是谁啊！该死的这玩意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

　　恼羞成怒的样子。萧何嫇这会儿是真的被吓到了。这个高手说发怒就发怒，完全没有别人说的所谓高手风范。而且对着一个三个月还没到的小婴儿发火，简直没品到家了。

　　“如你所猜测的那样。那是余夜。算得上是，我和你的孩子。”方恕夜的背后传来余镜七的声音。即使是余镜七，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也还是有些心里障碍。她比方恕夜早到不了几天，之前一直呆在会议室听苏染和崔泷的首领宣言的草稿宣读，刚刚感觉到空气中能量的微妙波动，为了以防万一穿越空间过来看一看，没想到居然是炸毛了的方恕夜。

　　“你是方恕夜？！”一脸莫名其妙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自然是在场的另一个算得上是“当事人”的萧何嫇。她知道怀里抱着的婴儿的来历，也是从小听着余镜七和方恕夜的大名长大的。对这个时之子也算得上是崇拜的。之前匆匆见过余镜七，认为果然和传闻中一般冷淡漂亮，但是这方恕夜？就一个动不动炸毛的普通高手而已，和传说中那个为救整个聚集地拼命释放能量最终险些死亡的帅气形象完全不同。

　　一点都没有“英雄”该有的样子。

　　方恕夜努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即将爆发的情绪，眯着眼睛转身看着几乎十年都不曾见到过的余镜七。这个女人果然依旧漂亮。十年岁月留下的痕迹几乎看不出来。虽然能量越多的特殊人种越不会被“时间”的力量侵蚀，但是从余镜七的样子上就能看出来她的力量绝对也强大到接触了一部分的本源，甚至已经到了开始融合的地步。

　　“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果然有些违和。”方恕夜看得出来对“余夜”这个孩子的存在余镜七也同样不太乐意。但是既然都已经诞生，总不能毫无理由地去扼杀。实在想不出好办法的方恕夜也不准备再和余镜七多说些抱怨的话语，反而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这么久没见了，你倒是一点也没有落下。实力真是恐怖。”

　　这一点倒是针对余镜七这么快赶来的情况来说的。方恕夜毕竟是融合了一部分本源的人，她知道自己对能量的运用是绝对完美的。余镜七能发现她的出现，即使不知道人是她，但是的确是发觉了她的行动。

　　就这应对的方式来说，就足够说明余镜七这十年的进步即使不如她，也绝对是相差无几的。

　　“你的进步更令我惊讶。本源……你触摸到了最后的那一步呢。虽然融合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你能够在十年中就做到对别人来说一辈子都难理解的事情，的确是厉害。”余镜七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她本以为本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即使是她都很难看清楚，这世间不会有太多人能走到这一步。但是方恕夜做到了。而且做得比她都要好许多。

　　“不如我们下次在细聊本源的事情吧？我找余守正有些事情。”方恕夜对这种相互夸奖的事情多少有些不习惯。尤其余镜七那样一脸认真的夸奖令她更加全身不适。

　　顶着一张女神的脸，多少也应该做些女神该有的高冷表情吧。或者腹黑邪恶的笑容也可以。这样认真温和余镜七和余守正有些相似，让方恕夜几乎都要不习惯到跳脚的地步。

　　余镜七有些意外方恕夜那种有些官腔的说话方式。但是她看得出来方恕夜是认真的。也不阻拦，反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通讯器递了过去：“看你的样子，通讯器坏了吧？这个先给你吧。是库房挪移过来的新产品。相信你看得懂说明书。”

　　这种暗藏嘲讽的话语才像是余镜七的风格。方恕夜感觉到自己之前由于不适应而立起来的寒毛又开始慢慢伏贴下去，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抬头对余镜七露出了一个真心的感激笑容：“谢谢啦。我这回来才发觉，没有通讯器实在太不方便了。”

　　“不客气。”余镜七看着那个十年未曾见到的笑容，有些迷茫。她不否认对方恕夜的好感，甚至那一瞬间也如恋爱固定番一样开始了不自主的心跳加速。但是她不能理解的是，方恕夜这个家伙也谈不上有什么特别好令人心动的东西和特质，那笑容虽然真诚却绝对谈不上美丽不可方物，这种恋爱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怦然心动完全是毫无理由毫无依据的事情。

　　然而却真的发生了。

　　简直不科学到了极致。

　　方恕夜倒是没有注意到余镜七的走神。她拿着通讯器拨弄了一会就成功打开了开关。上面居然还有想要会面人物的所在地和地图，比以前的那种要先进好用得多。再次感激地对余镜七点点头，方恕夜决定还是要第一时间去见见余守正。不仅仅是孩子的问题。还有她自身的，和能力还有灵魂相关的问题。

　　她成为了废人又快速夺回能力，那其中的问题并不是完全解决了。在融合了时光本源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体内还有一些危险物质的残留。那个时候的隐患已经埋下，似乎某个时间点就会迎来爆发。

　　这个时候可不是大决战，方恕夜还是非常惜命的。如果余守正也没有什么办法的话，她恐怕会选择继续封印能力在活命也不一定。

　　余镜七看出了方恕夜隐隐的不安，却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看着方恕夜离开。

　　直到方恕夜的身影彻底不见，一旁安静听着两人对话的萧何嫇才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余镜七的衣角，见余镜七看过来，还有些羞涩不安的小姑娘才努力鼓足了勇气开口：“余阿姨。那真的是方恕夜吗？一点儿也不酷啊？”

　　不知道平时给孩子灌输什么思想的余镜七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本来就那样的。别在意。”

　　这头余镜七安慰着对心中偶像彻底失望的小姑娘，那头的方恕夜已经第一时间找到了安静坐在图书馆里看书的余博士了。

　　十年不见，这位伟大又有些古怪的博士除了两鬓有些白发，其他和十年前也几乎没有差别，依旧是温和且文质彬彬的男子，看见火气冲天的方恕夜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也不曾动摇，反而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也回来啦。真不错，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和镜儿，都是出乎我意料的优秀啊。”

　　对博士能看出她的状态，方恕夜也不奇怪，反而一屁股坐了下来，大有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你想先问哪一个？孩子的事情？噬晶的问题？你体内残留的物质的问题？”余守正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方恕夜的眼睛。他看到那双眼睛深处隐藏的不安和恐惧。他知道那是对“生”的本能。也知道方恕夜真正担心的问题。

　　不仅仅是个人的生死问题。还有情感上的困惑，对未来的迷茫。

　　“好吧。我一条条慢慢说。也不是什么必须要隐藏的东西。你和往常一样只相信百分之五十就足够了。”余守正看了方恕夜一会才缓缓叹息。他知道这是逃不过的事情。对他对方恕夜来说都是如此，“首先第一条。如果你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什么都不做的话，最多半年时间，你就会陷入永恒的沉睡中。”

　　

 

　　☆、第四节：原因

 

　　灵魂有损伤是怎么样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完整的感觉又到底是怎么样的？从死亡边缘被人救回来的方恕夜本人都很难解释得清楚那种感觉。当她勉强利用能量来维持自己的生命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作为一个普通来说，努力活下去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果然是因为时之种是外物吧？那个时候留下的隐患主要就在于我本身的能量在压制灵魂的损伤，也无法真的做到完整进化。”方恕夜倒是看得明白的很。灵魂的损伤本身就是没有治好的伤，她不过是利用力量压制而已。

　　“沉睡的理由的确和灵魂损伤有关。力量和本体的平衡本来就很难掌握。我创造出你和镜儿的孩子也不过是想要你们融合的本源有所寄托。这一点又和之后要说的关于噬晶和吞噬者的关系有关。”博士这十年也不是虚度光阴的。他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过。

　　方恕夜明白余守正所说的，但是她心底又还是有些不愿意去理解博士的想法。毕竟对她来说，活下去很重要，甚至比所谓的传承更加重要。

　　余守正似乎看出了方恕夜的想法，但是没有去争辩什么。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方恕夜依旧是方恕夜。即使能够为“大多数”人去牺牲，去拼命，她依旧是那个胆小怕麻烦，自私自利的方恕夜。

　　“我不置喙你的选择。只是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而已。毕竟你的损伤是我造成的。多少需要我补救一些。当然，你现在也是人类的宝物。能够融合本源实在是像奇迹一样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死去。你明白的。”即使是余守正这样冷情的人，也对方恕夜这家伙感觉到可惜。毕竟是最有可能成为融合本源的真神，说不定还真的可以改变世界。毕竟是他当初设想中最不可能的最后一步进化。

　　这样的人，余守正也不舍得就这样死去：“吞噬者你遇到不少了。知道它们只有毁灭世界一种本能。这种生物的存在本身就有些违背了世界本质。你知道为什么吗？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手上出现噬晶的时候的事情？迷茫，无处可去，无法发泄的自我。当你的本能被遗忘，你的身体就主动为你做出了选择。那就是吞噬他人。吞噬别人的本能，欲/望，力量。吞噬者也是如此。毁灭并不是它们的本能，而是世界本身给予它们的任务。是它们吞噬而来的。”

　　这个秘密余守正也是十年来第一次告诉别人。如果让有心人知道并且运用起来的话，吞噬者就会成为他们用来□□争霸的最好手段。因为吞噬者的本能是被给予的，并不是不可以控制。何况现在的战斗中吞噬者不过是零零散散的存在着。如果被人利用起来，将会成为可怕的军队。就像十年前的地下城和裁决者一样。

　　正是相信方恕夜，余守正才会把一切说出来：“镜儿离开了聚集地之后也出现了噬晶。恐怕是因为她放下了权力却没有放弃所有，所有噬晶为她做出了选择。就像你，希望的活下去，却又不知道活下去该怎么做。似乎这世间已经没有你什么事情了是吧？你这么想着的？所以噬晶的粉末在你的体内成形，却也因为你的能量抑制而无法变成晶体。”

　　这才是最为危险的一点。方恕夜知道余守正的意思。但是就选择题的问题来说，她的身体做出了选择，却是她无法拒绝和改变的。

　　“那么，你想让我做些什么呢？”方恕夜知道，虽然余守正嘴上说了是要弥补他造成她的灵魂损伤的问题，但方恕夜自己心底更加清楚，余守正这种说话说的半真半假的家伙既然这么好心的坦白了一切，那么就一定是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