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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编写它的人，是店长。

　　我只有选了正确的答案，才能让空灵回来。

　　【夏晴即将进入她的第一次轮回。

　　你打算对她说什么？】

　　轮回？

　　【一、坦白。

　　二、劝她放弃。

　　三、加油。 】

　　每次的选项都很奇怪，但这次的发展突然变得很清晰。将鼠标移到轮回二字上，会浮现出一个灰色的框框，“夏晴回到故事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空灵遇见她之前”。空气中有一根弦在不断跳动，而我无法抓紧它。进入第二次轮回，带着上一次的记忆……

　　“能将你送上王座，是我最大的荣耀”

　　这句话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和轮回又有什么关系？

　　我思考了很久。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我大概明白了，店长是在写重生文，但重生的是夏晴，即使她一点也不像女配，但被店长冠以这个身份，她就是女配。所以，下一世，会是女配的翻盘，普通的重生套路，夏晴阻止了空灵的死亡，然后将她送上王座。

　　重生。就是这样。

　　而这当中我唯一要给她看的，就是剧情。告诉她，未来会发生些什么。

　　但是……我手中的剧情，并不是这样。

　　一点都不像，可是有一把声音在尖叫。我看着手里的书，它书写着的是《夜昼之名》夏晴是黑夜，而空灵是白昼。

　　就在这个时候，选项‘坦白’上浮现了一本书。

　　坦白的意思是……我要将这本书给夏晴？让她知道自己是女配？这就是正确答案？

　　我选不了。我的选项只有三个，机会只有一次。我抬眼看了看游戏里静止在那里的夏晴。以她现在的状况，听到这个剧情……坦白是必须的，但是也要趁着为数不多的台词劝诫夏晴……

　　然后我戴起耳机，点了一，‘坦白’。

　　【就在此时，夏晴听到屋中传来一把声音。

　　天已全然漆黑，整个空间中只余夏晴一人。她没有反应，说不定那是空灵的魂魄，她终于来找自己了，她终于肯来看她一眼了。

　　却听见那人说：“你好。”】

　　我按着耳机，听到自己的声音传入游戏的世界之中。

　　“你即将进入时间轮回。”我说：“夏晴。”

　　夏晴和杀晴，读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因为很少配音，所以我很紧张。夏晴没有讲话。然后她问了一句：“你是空灵？”

　　——每个女配的思维模式都一样，就跟当初可离第一句问的是“未来的我么”。

　　店长跳跃、诡异、却又极富个人特色的内心世界。

　　【“我是……另一个预言者。你看不到我的，因为我被封印了。”

　　夏晴疑惑。】

　　在某种程度上，我也是预言者，因为剧透。但现在，剧透已经派不上用场了，但我还是要说。

　　【“我的时间不多……”那边似乎传来两声咳嗽：“你听着，你会这样的唯一原因，是因为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你是其中的女配。”

　　书？

　　夏晴努力思索，最后想起了云鸢。

　　“要避开空灵的死亡，但是你没办法改变预言，你们还是会被追杀。你要记住——”

　　夏晴听了许久，但那边似乎是没声了。】

　　叮——水镜断线了，充满恶意的网络世界欢迎你，我看着手中的瞳款式耳机想。真的是充满了恶意。不告诉玩家游戏背景和设定，手中的攻略扑朔迷离。

　　我看到右上角弹出了一个锦囊，然后夏晴站在原地，界面开始变化，慢慢染成漆黑。那黑色先是印出一个花型，然后慢慢化开，仿佛有人拿着一朵缫丝花在屏幕的彼端涂抹。

　　锦囊是‘我想读懂你的心情’。

　　【书吗。

　　她捡起落到地上的那本书，那是手写的抄本，是夏晴不熟悉的笔迹。她翻了几页，其中的那个人叫杀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夏晴苦笑。她记得这把声音，已经认出来了，就是提醒她“不要离开她”的那个声音。她可以回去吗？

　　回去，再一次遇见她，然后，迎来这样绝望的死亡。少女站在原地，她的世界已然是一片漆黑，可她依旧顽强地睁大眼睛，仿佛想从黑暗中看出些什么来。

　　呵，我不相信。

　　夏晴徒手撕掉书页，一页页印着空灵名字的纸张飘落，四散分离。她面无表情，仿佛已经接受了事实。慢慢地，她笑了起来，绝美的笑容像是盛开在地狱边界的花。黑色羽翼自死神背后蔓延开来，将整个世界染黑。

　　如果是女配的话……

　　那她就毁灭一切好了。】

 

　　☆、89

 

　　

　　三天。

　　水镜上的画面，已经静止了三天。耳机被摆在旁边，跳转键一直在晃，但没人管它。下一次轮回将要开始了。《夜昼之名》已经消失不见。已经不需要它了。

　　【黑色褪去，夏晴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成年当日，还没有遇见空灵之时。

　　——那个声音说得对，时间已经倒流，而她只有靠自己书写出最完美的结局，才能终止轮回。她起身，这是一座城堡，夏晴已经许久不曾回到这里来了……但这却是她的出生地。

　　城堡。

　　夏晴从来不是其中的公主，她只是管家的女儿，从小在这里长大，距离权力中心只有咫尺之遥，但却始终无法触及她。她因为能预见他人的死期，而在这里被排挤了许多年。直到十三岁时，夏晴终于逃了，那一年空灵名扬天下，却是她噩梦的开始。

　　每个预言者只要拿到羊皮卷就代表成年，而夏晴拿到它却是因为她导师的死亡。所有人都用不祥的眼光看着她头上黑色的笔，神赐予她天赋，却仿佛忘记了为她保驾护航，她即使是预言者也只是其中的异类，不受祝福的死神。

　　她的每一份委托，都与死亡有关——有谁能想象这是怎样的绝望，明明拥有媲美空灵的天赋，却从来无人留意这一点。她只是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预言者，没有人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去，就连她的委托者，都在事情完结后叫她快滚。

　　夏晴以为自己熬得住，那时候空灵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偶然会羡慕她，却从来不曾觉得自己有机会接近她。

　　所以回到这里……神是要她做什么呢？

　　夏晴微笑，转身推开门，门外走廊装了落地窗，阳光被玻璃折射得无比耀眼，落在死神少女眼中却只是难以言喻的灰暗。】

　　我继续点。

　　我知道接下来可能不会有选项了，但我还是拿着耳机，一句一句的说着，希望能告诉夏晴，一定有其他的线索，她还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告诉空灵发生的一切。这是最有希望的路线，因为时间大陆的人都相信神与预言，这样总比毁灭世界的好。

　　……别问我为什么觉得夏晴会毁灭世界，谁都知道夏晴黑化了好吗？

　　可是没用。

　　她听不见，从来就没听见过。

　　——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了瞳的绝望。

　　——神仿佛在对我们说，一切都是无力的挣扎。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这四个字在夏晴脑海中环回播放着，有很多东西早已改变了，她已经不是那个会相信神的小女孩——从一开始，她就不曾被那个‘神’祝福。】

　　水镜第四次荡开水花，是这样一个问题。

　　“你要阻止夏晴吗？”

　　废话！

　　我直接点击了‘要’，然后将耳机按紧，开始重复自己先前的那一番说辞。

　　“夏晴！”

　　“……又是你？”

　　不是无助，不是脆弱，而是尖锐的质问。

　　“我刚刚没说完，”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只能用最快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了。“你告诉空灵这一切，再坦白，她会帮你的，比如说……”

　　“我不需要。”

　　耳机彼端寂静下来，听到这四个字，登时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夏晴笑，就算屏幕上的是她的背影，也能想象出她笑得妩媚而动人。

　　“我不需要知道。”

　　【女配？剧情？世界？

　　呵，那又有什么要紧。她是不是女配根本不是重点，空灵是不是女主也毫不重要。她不想知道剧情，因为她会毁灭这一切。

　　然后夏晴笑着，开始了她的毁灭之路。】

　　——完了。

　　故事在一个劲的往BE狂奔，女配三观已经扭曲的让人绝望，偏偏锦囊还是弹了出来。

　　“我想考个好学校。”

　　……我很难说清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一直都是在看别人的写法，看别人的心理，我只是个旁观者，但整个故事都在说，这个世界和你有关。有关吗？我不知道，寻遍自己的过去，我都不记得自己遇见过店长，自己看过这些故事。

　　我努力冷静，去找一本书翻开，然后在空白页上记下线索，强迫自己像面对工作和任务那样面对夏晴。——虽然我知道这很难，但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店长说她在现实，所以现在我一定要把任务做完是吗？

　　【舞会。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画面。但这一次夏晴不再是孤身前来，她身后是自己培养出来的、来自北海的军队。

　　夏晴推开殿门，殿内一片混乱。队伍鱼贯而入，瞬间抓住那名怪盗。有人将那镜片放到夏晴手中，死神看着它弯起嘴角，然后道：“杀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是最残酷的话语。死神少女微笑着，用镰刀割下了对方的生命。她看着滚到地上的头颅，血迹蔓延开去，却随着距离拉远而渐渐干涸。

　　她抬眼看到空灵惊诧的眼神，夏晴心中一阵痛，可是她只是转过身，对属下说：“放过她。”

　　——你不知道。你不记得了，不记得我们的相遇。

　　——而如果我靠近你，则只会让你受伤。你是女主角，整个世界都是为了你而存在的，如果没有我还会有别人，只要站在你身旁的那个人不是我，你就不会受伤了。

　　夏晴转身，两扇门扉重重合上，像是她断绝了自己后路的声音。】

　　这好像就是夏晴最后的温柔，最后留存下来的一点温情。接下来她再也没见过空灵，开始了她的封神之路。死神的王冠是血色，她和可离做了一模一样的选择。

　　接着的一切就像是当年的可离，先是北海再是浅蓝和莫斯，她自北至南，几乎统领了半片大陆。而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杀了当年做出预言的预言者。

　　夏晴成为说出这个预言的人，她代表三个国家，向所有预言者宣战，成为遭人唾弃的叛徒。她拥有最强大的队伍，所以追杀预言者的任务也由她来进行。

　　反派和女配早已分不清了，但这篇文本来就没有反派，因为除了预言者以外的所有人，都试图将他们赶尽杀绝。

　　【——神，你看见了吗？

　　夏晴坐在王座上，整座宫殿甚至找不到白色，墨黑与深蓝交错，而头戴血色皇冠的少女早已堕落。她的双手沾满血腥，她是受预言者咒骂的魔女。

　　所有人都不明白，夏晴为什么叫夏晴。她注定生长于黑暗，无法触及到光明。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名字只不过是她不识字的母亲，听到有两个好听的字，就合了起来。

　　就算没有剧情，我也能解决一切。

　　大门打开，她最信任的下属冲进来。他衣服上的扣子还未绑好，看起来狼狈不堪，身上带着一种夏晴很熟悉的味道，她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