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三日便是中秋了。”冯鸣语说。
“中秋?”肖洛菱喃喃,“鸣语也不能和家人团聚了。”
冯鸣语听罢,说,“他们,应该会好好的,没有我在眼前,可能会更省心些。”
肖洛菱抬头看她,“鸣语不想念他们吗?”
冯鸣语淡淡地说,“或许,可是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只要他们好,哪怕我不在他们身边,也并无什么好遗憾的。”冯鸣语对她轻轻一笑,“走啦。”
肖洛菱被她拉着,被灯花笼罩的洛阳城别有一番风味。街边摆满了各种小摊,“走,咱们去放水灯。”冯鸣语对肖洛菱说。
两个人各自捧了一盏水灯,和所有的年轻姑娘一样,轻轻地将它们放到了水里,肖洛菱扭头看着冯鸣语说,“许个愿吧。”
“这愿望也能灵验?”冯鸣语问。
“鸣语都可信大树,那这水灯必然也信得。”肖洛菱说完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冯鸣语学着她的样子,也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祈祷,让她和肖洛菱在这里一切都好,不会分开。
“你许了什么愿望?”冯鸣语见肖洛菱站起来了。
肖洛菱扭头看她,眼里含着点点水花。冯鸣语觉得夜色下的肖洛菱有一种,让人很虚幻的感觉,她急忙走过去抱住她,“肖洛菱,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冯鸣语急忙问。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离开你。”肖洛菱轻轻安慰她说。她只是许了一个愿望,倘若有一天冯鸣语一个人回去了,就让冯鸣语忘了她。
冯鸣语自放了水灯之后,心里便惶惶的,她紧紧牵着肖洛菱的手,生怕她走了。
待二人回去,裴府也到处都挂满了灯笼。裴老爷和裴夫人自然笑逐颜开,因为今年他们的女儿醒了,一家人也真正地团聚了。
中秋前一日,冯鸣语独自一人去寻白居易。
白居易摸着花白胡须说,“你为何不请你爹亲自荐你见皇上?”
“白叔伯有所不知,我爹只是名门绅豪罢了。而且她一心想将我关起来,又怎会允许我去长安呢?白叔伯,你放心,我自会与我爹爹解释,不会牵连您半分的。”冯鸣语说。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年龄尚小,做事还太过于鲁莽。”白居易说。
冯鸣语暗暗翻白眼,其实她都26了,不小了。“白叔伯放心,我有洛菱相伴,她心思缜密,自会助我。”
“如此便好了。这些信物,你且收好。”
“谢白叔伯,祝您中秋安康,家庭和睦。”冯鸣语说罢便走了。
裴志勇如何也不会想到,中秋节刚过,她的女儿竟莫名离家出走。
八月十六日天还未亮,冯鸣语便携着肖洛菱,带着银两和少许包裹,去了提前打好招呼的客栈,二人乔装打扮了一番,坐马车踏上去长安的征程。
肖洛菱一直呆呆地看着一身男装的冯鸣语,冯鸣语看着她,又看看自己,问,“如何?是不是风流少年郎?”
肖洛菱咬着嘴唇,冯鸣语真不害臊。
冯鸣语笑着看她,肖洛菱再怎么打扮也掩饰不了女子的身份。
“洛菱,出门,我还叫冯鸣语,你叫冯洛菱,是我堂妹,我呢,是你堂兄。”冯鸣语一本正经地说。
“为何你是兄,而我是妹?”肖洛菱问她,“我不是也做了男子装扮吗?”
冯鸣语斜着眼睛看她,“就你,很快就被人识破女儿身份了。”
肖洛菱一脸黑线,她的扮相还不像男子吗?
裴志勇大恼,对那些下人吼,“给我找!一定要将小姐找出来,否则你们都难逃其咎!”
裴志勇脸色铁青,裴夫人还在房间里啜泣个不停。
“爹,在妹妹房间发现了这个。”裴和瑟说。
裴志勇打开信封,气的直哆嗦,信上她女儿说去各处游山玩水了,并说当时玩下棋的时候裴志勇输了三次,要答应她女儿三个愿望。现在这就当做一个愿望了,希望他们不要担心,也不要找她。
裴志勇紧紧攥着拳头,吩咐说,“派人马,到处找,并告知各个道的官员,留意着竹萱。”
“是,爹。”
☆、偶遇皇子
“洛菱,这里是蒲州道了,很快就可以到长安,蒲州可否有你爹的亲信?”冯鸣语问她。
肖洛菱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冯鸣语拉着她说,“没关系,咱们先去前面歇歇脚。”
“鸣语。”肖洛菱碰碰冯鸣语的胳膊,冯鸣语抬头便看见前面闹哄哄的,还有几个官兵在。
二人并肩走过去看,只听一个布衣百姓说,“蒲州道可是天子门户了,但百姓却遭受这种疾苦,谁给我们做主?”
“就是,现在连日不雨,庄家快死光了,朝廷又无休止地征收赋税,我们哪里活的起!”
“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官兵,不去抵抗外地,坐吃山空!”又一个人冲官兵喊。
“这位大姐,发生了何事?”冯鸣语小声问。
那位口干舌燥的大姐说,“公子有所不知,因为多日不下雨,庄家快死光了,水源被官衙控制着,这可如何是好啊?”
冯鸣语凝神细想,唐文宗前期还算励精图治,改水道,兴水利,怎么蒲州道会这样呢,保不准又是因为宦官。
“你们刺史不管事吗?”冯鸣语问。
“若是管事,百姓也不会如此啊。”
冯鸣语看着群众,紧紧皱着眉头。
“前面是何人在喧哗?”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厉声呵斥,众人都看着他。
只见这男孩眉间颇有王者风范,身边跟了两个年轻的公子。
冯鸣语看着他,这个毛头小儿竟然如此大胆。
“你们这群歹民,整日便知道喧哗闹事,还不滚回家。”那个小孩道。
“呦呵,毛头小孩子竟然口出狂言!”一个大汉走近他就要揍。
冯鸣语见状急忙拦住,“这位大哥,有话好说,他是个孩子而已。”
那大汉怒气冲天,“孩子?见他穿一身上好的服饰,面色红润,必是宦官人家的孩子,哪里能体会到百姓的疾苦,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看我不揍他!”说完一把推开冯鸣语,朝那孩子便打去。
两个年轻人各自给了他一拳,大汉瞬间倒在地上。
冯鸣语见那男孩依然气定神闲的,想必不是等闲之辈,急忙作揖道,“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嗤之以鼻,刚要说话,那男孩制止了他们,并定定地看着冯鸣语,说,“鄙人李永,方才谢公子好意。”
李永?冯鸣语猛地一惊,这是皇子!急忙拉着肖洛菱做礼,“草民不知皇子驾临,怠慢之罪请见谅。”
李永扬起嘴角,甩着袖子说,“你们这些人,不要在喧哗了,有伤风化。”
众人一知这是皇子,有些冒出了虚汗,有些不屑一顾。
冯鸣语看着李永,微微笑了,问,“小皇子可知他们为何喧闹?”
“不管何事,光天化日喧哗就是有失体统。”李永煞有介事地说。
不愧是皇子,冯鸣语说,“恕在下冒昧,小皇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永瞅了她一眼,又看看旁边的肖洛菱,微微颔首,便大踏步地走了。
冯鸣语和肖洛菱跟着李永,到了一家饭馆。
“小皇子怎会到蒲州来?”冯鸣语问。
“父皇命我体察民情,所以这就到了蒲州。”李永说。
“原来如此,皇子体察得如何了?”冯鸣语问。
“放肆!”李永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呵斥,“敢跟皇子这么讲话!”
冯鸣语顿时虚汗淋漓,“草民冒昧。”
“不妨事。”李永看着她说,“你是何人?为何要与我私自交谈?”
冯鸣语道,“方才我已了解到,这蒲州部分百姓难饱饥渴,所以百姓要找官兵理论。殿下认为此事如何解决?”
“他们本地州府官员自会解决。”李永道。
“小皇子真的以为他们会管事吗?”冯鸣语说。
“不然呢?”李永问。
看来李永年龄还是小,对这些事并不是太敏感,她说,“小皇子应该阅书无数,对于先朝的一些冗官应该有所了解。”
李永觉得此人并非寻常人,便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冯鸣语暗暗捏了把汗,现在才问自己的姓名,看来这皇子有些赏识自己了。
“回殿下,在下冯鸣语。这位是我堂妹冯洛菱。”冯鸣语说。
“二位有礼,冯公子,听你谈吐,不像是等闲之辈,依您之见,这些百姓该如何?”李永问。
冯鸣语道,“在下听说这里多日无雨,百姓现在只想要水,可是官府置之不理。其实引荐水源很简单,北洛河,泾河,渭河,都流经此地,只需在其中之一条河流上开闸放水,或新修水利,便可够这里的黎民百姓生存的。”
李永看着她说,“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为何对此地如此熟悉?”
冯鸣语暗暗笑了,她地理又不是白学的,便作揖道,“在下系洛阳人,对地理颇有兴趣。”
“我这就去禀告父皇,让他裁汰冗官,重选官员来治理蒲州。”李永说,“父皇希望我能有贤能的老师教导,今日听闻公子一番言论,受教了,多谢公子。”
李永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肖洛菱问她,“鸣语,你怎会了解这么多?”
冯鸣语笑着说,“你忘了?我可是读过书的人。这个小皇子,也是命途多舛啊。”
“他如何了?”肖洛菱问。
“哎,”冯鸣语摇摇头,“现在不说了,咱们先去吃些东西。”
☆、又到长安
金銮殿上。
“父皇。”李永喊唐文宗。
“我儿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唐文宗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
“回父皇,孩儿发现蒲州有灾情,特来请示父皇。”李永道。
“哦?”唐文宗抬起头,这个孩子难道有长进了?“你仔细道来。”
“回父皇,现在蒲州百姓受旱灾疾苦,可是官员不理政事,孩儿认为应该罢黜官员,挑选新人上任,改道水源,让百姓能喝上水,否则天子门户下都途有饿殍,岂不让人笑话?”
“哈哈。”唐文宗哈哈大笑,走下台阶,说,“我儿实有长进,为父深感欣慰,这件事父皇早有耳闻,没想到我儿真的是体察到民情了。为父会亲自处理这件事的。”唐敬宗摸着他的脑袋笑着说。
“是,父皇。”李永心里开心。
冯鸣语和肖洛菱在蒲州待了几日,忽听大街上有人传言,皇上亲自处理这件事,已经罢免了坐视不管的官职,并且引水源到这里,百姓顿时欢呼沸腾。
“鸣语,看来那个皇子还真的向皇帝说明了。”肖洛菱说。
“嗯,他小时候倒是听话懂事,所以会被立为太子。”冯鸣语说。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