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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漾裹着浴袍下了楼，手里端着一杯水，在切换财经频道的间隙在某地方娱乐一台看到上头一张熟悉的脸，鬼使神差停了下来。

　　此时，所有人已经自我介绍完毕，主持人把话筒递给许发凉。

　　“大家好，我是许发凉。”许发凉不卑不亢开口，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全场又是一片叫声，下面的观众其实很期待她开口说话。

　　她一开口，声音果然没有让人失望，清雅的调子里有着不卑不亢，仔细听还能发现这声音底子非常不错。所以观众们也不吝啬，给她的掌声丝毫不比前几位少。

　　许发凉有些腼腆地点点头，因为哪怕前世她也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叫声，于是轻轻说了声谢谢。

　　主持人很快搭话：“发凉是第一次来？那么对自己的定位是？”

　　一般上过一两次综艺的人就会顺着话答下去公司给自己定位的人设，比如可爱，努力，有义气，这样顺理成章地构成观众对自己的初步映像。

　　许发凉举着话筒，似乎思考了一两秒钟，重新开口：“大家好，我是十八线演员许发凉。”

　　全场安静了一两秒后，包括主持人在内，爆发出一阵哄笑，主持人都是十几年的综艺咖，眼光毒辣，当然看出她是真的不会说话，也就多留了个心眼照顾她。

　　这不能怪她，因为顾怡这个人就没火过，只是埋头拍戏，剧组一家一家的换，综艺却少地可怜，所以她现在除了外表演技特别能打之外，其余的艺人素养统统是0。

　　薛森坐在台下，大笑之余皱了皱眉。

　　沈漾坐在电视屏幕前嘴角一抽，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回见着这么介绍自己的，虽然她说的……十八线，倒也没错。

　　这个人看到所有人在笑，自己也轻轻笑着低下头。

　　沈漾手中吸烟的动作一顿，那个笑就那么穿过演播厅穿过万千道无线电波，透过索尼大屏出来，叮地一声敲到沈漾心上。

　　沈漾从卧室搬出电脑，连接上数位板，把烟摁灭，一边看节目一边画。

　　许发凉说了几句话后就站到一边，看着几个主要人物互动，自己则是一直往边上挪动，把c位都让给了别人。

　　接下来嘉宾和主持人们分为两组做游戏，许发凉穿着一身蓝色运动衣站在舞台最边上，故而距离观众席极近，她每有动作就会引起台下女观众的一片尖叫，许发凉不明所以，以为这些人都是台上小生的粉丝，所以也没忌讳，大大咧咧坐在台子上。

　　不料综艺节目里十分会找梗的摄影师大哥被她逗笑之后，直接给她切了好几个镜头。

　　至少几千万人看着这么个先前还是温柔贵公子的女孩随意往那儿一坐，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地分开，两手搭在两个膝盖上，坐姿要多男人有多男人。

　　薛森扶额，您好歹把腿一闭装个大家闺秀啊？

　　节目终了，当许发凉被主持人点名的时候，状态还是在坐那儿拍手称快和观众一起爆笑，许发凉正拍手叫好的动作瞬时凝固，似乎没明白怎么就叫上了她。

　　许发凉笑容渐渐消失。

　　看着石化的她，全场又是一片爆笑。

　　主持人是早就成名的名嘴儿，刻意给她一个所有人都没有的唱歌机会，一来是给下面坐着的薛森面子，另一面是他真的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不会来事儿的小孩。

　　许发凉看了被选择的几首歌曲，都是很浓郁的民国风，好巧不巧其中有一首，她还是顾怡的时候就很喜欢，曾经日夜反复播放。

　　歌名叫《烟花里的十里洋场》，许发凉又换上那身小西装。

　　当所有人退下，许发凉拿起话筒，背后的大屏幕上投放下上个世纪的上海滩街头，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如梦如幻。

　　许发凉忽然没任何负担地开口。

　　“外滩鸣钟楼，楼外江流，轻哼小曲不觉骆驼烟灰烫手。

　　”

　　许发凉一步一步向舞台中央走来。

　　一句刚落，效果好的让她自己都震惊，台下传来一片年轻女孩的压抑尖叫。许发凉身量极好，笔挺的鼻梁和传神的眼睛又让她反串没有任何压力，更何况，她还有十几年演戏带来的百变的气质。

　　许发凉拿着话筒，身体无意识地跟着听了千百遍的调子轻轻摆动。

　　“华灯初上，百乐门的莺燕站在舞池中央，他与他落座却不问小姐模样，落红沉香，寂静无言扮默片一场。”

　　每个女孩内心都有一个民国梦，那时候留洋回来的大少爷意气风发，懂了浪漫，带着眼镜手里拿着红玫瑰，身上是顶级洋装，向你缓缓走来。

　　舞台上干冰冒出白气，气温骤然降低，许发凉此刻就戴了这样一双银丝眼镜，因为鼻梁高睫毛长，睫毛把沾了水汽的眼镜镜片划花。

　　灯光照在她温柔低垂的眉眼上，台下观众一时忘了身处何处，好像被她带到了民国醉生梦死里。

　　许发凉走了两步，走两步也是真气质。

　　“惊觉耳后有清风送痒，是他奉承拖长了声腔。”

　　一曲终了，许发凉鞠躬，眼里含泪。

　　掌声经久不息。

　　热搜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第7章 热搜爆了

　　当许发凉唱的最后一个字落地，沈漾这边收了最后一笔。

　　她身上还穿着浴袍，屋子里的空调开地有点冷，于是她赶紧把温度调高了几个度，端了一杯有点烫的红茶上了楼。

　　沈漾倒不是珍惜自己身体，事实上她根本不关心自己身体状况，只是为了保护这具身体正常运转，不要拖累了自己的工作而已。

　　现在这个女人稍微皱着眉，似乎有点不解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兴起画个活人肖像。

　　不一会儿，圈里有着近乎四百万粉丝的大触发布了一张图，画里的人穿着小西装低头浅笑，白皙的脖子分外修长，她领口精致地打了一个蝴蝶结，显得整个人气质异常高贵温柔。

　　明明是一身公子打扮，人们却能轻易认出她是个女扮男装的大小姐。粉丝有生之年终于等到人物肖像，一边嗷嗷叫一边舔着神颜。

　　大触微博名字叫“荡漾青梅汤”，从不接任何工作，不接任何广告，不接任何画稿，不发任何自拍，起初只是画画山水，后来慢慢开始画起了一些游戏画面，到后来游戏制作方也被其惊动，开始用着大触的画着手宣传。

　　不过不管她的画火到什么样，她却从来牵扯不进什么版权纠纷，似乎那些盗窃问题都是饶着她走的。

　　渐渐粉丝们也就认定了大触佛的要命，无偿画画多年准是为爱发电，所以大触的粉丝也越来越多。

　　画一出，一帮粉丝就着好心路人的安利跑去看了今晚的《快笑》直播。

　　而许发凉个人的剪辑视频也十分快速地在网上传播，视频里的人精致的眉眼和温柔的唱腔迅速获得了一大批路人的好感，连带着点赞转发，不一会儿就上了热搜。

　　#许发凉快笑#这个热搜话题一经出现便势不可挡，越来越多路人看到了这个帖子。

　　直接有些女粉丝爬墙，一窝蜂涌进许发凉微博。

　　路人一边惊叹美貌，一边不断哈哈哈，毕竟不是每个演员都有着这样惊世骇俗的自我介绍，与此同时各种各样的动图表情包也被有才的网友做出来了不少。

　　许发凉坐着薛森给她安排的小助理靳河的轿车回到了沈漾的别墅，灯光大开，别墅里空无一人。

　　从气氛热烈的演播室骤然回到了空旷的屋子，许发凉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洗了个热水澡，许发凉浑身舒畅，她把自己摔进大床里，卷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然后只露出头和两只手玩着手机。

　　回家之前按照薛森女士的说法，她已经发了一张自拍在自己的微博上，不如现在就入看看有没有人评论。

　　许发凉指尖点开那个熟悉图标，国产山寨手机就立刻不动了，许发凉盯着毫无反应的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大喊不妙，你要是熄火了我上哪儿弄钱再买一个新手机去？

　　就在许发凉心灰意冷的时候，这位身残志坚手机同志又幽幽地续上一口气，恢复了运转。

　　把许发凉给吓一大跳。

　　六万多的艾特，三万多的评论，十万的点赞以及十三万个新的好友。

　　许发凉一脸懵。

　　自己这是……被薛森女士买粉了？

　　点开仅有的一条微博，是自己脱了那身小西服上妆外套拍的，因为许发凉很喜欢领口的白色小领结，所以故意只穿着西装裤和白衬衫拍了一张。

　　下面的评论诸如此类：

　　“啊啊啊啊啊小姐姐好帅我要给你生猴子！”

　　“呵，女人，朕先弯为敬。”

　　“哈哈哈来看看您，附图：许发凉分开腿坐在舞台边上，配字：大佬的坐姿。”

　　“来看看您果然是十八线哈哈哈哈哈”

　　许发凉觉得奇怪，她以前的微博评论不是这样的呀。前世还是顾怡的时候，她发微博，下面评论翻来覆去也只有几个答案，不外乎：支持，辛苦，好这几个字眼。

　　许发凉点进去好多头像，发现这些并不是僵尸粉，又看了看热搜，终于明白，今天晚上自己是小爆了一把。而自己吸引的……恐怕也不是顾怡的那种粉丝吧。

　　粉丝的言论让许发凉微微脸红。

　　一种名叫喜悦的东西爬上她的心，她竟然很喜欢这种感受，同时又受宠若惊，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一条条回复底下留言，直到浑然不觉睡去。

　　夜晚是包含了所有负面情绪的时候，当沈漾睡前把质量极好的窗帘拉上之后，屋子里进不来任何光芒，哪怕是外面难得一见的月光。

　　屋子里静极了，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床上女人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似乎等到一切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沈漾猛地从床上坐起，暴躁地拍亮了屋里苍白的灯，床头的水杯也难逃毒手，被沈漾充满怨气地拍飞，砸在墙上支离破碎。

　　“啪啦——”仿佛只有肉眼可见的东西破灭了，才能让这个人心里汹涌澎湃的东西稍微宁静下来。

　　沈漾下床，想起什么似的朝楼上走去。

　　这栋房子是她父母小时候和她一起住的，哪怕现在两个至亲已经全部离世，沈漾也会下意识地回到这里，像是有些东西牵扯着她一样。

　　沈漾走进她妈妈去世前一直住着的卧室门口，收住脚步，整了整有些乱的衣服，这才推门而入。

　　哪怕房间定期有人打扫，空气里也带着一股主人已经不在的陈旧味道。

　　沈漾进门，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相册，开了灯坐在柔软的床上，有些急促地翻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相册是她母亲自己从小到大的照片集合，几乎记录着她人生的各个时段，却惟独没有记载按理来说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丈夫和孩子。

　　沈漾不是想半夜惊醒怀念她过世不久的母亲，也对她妈妈儿时照片没有任何兴趣，她直接翻过妈妈的前小半本阳光明媚少年时期，从她中学时候一页一页往后翻。

　　相册里的女人年华正好，眉眼如旧，带着沈漾很少见过的笑。

　　她曾经为了笑，学画画，必须学到最好，到了美院老师也称赞的地步，为了母亲一两句称赞，刻苦练钢琴，直到手指有了水泡，她甚至还学了很多一般父母会喜欢的技能。

　　沈漾嘴角越来越讥讽，好像是嘲笑儿时那个带着讨好的自己。

　　忽然，她手一动，像是数学家推理出了要算的结果，艺术家突然的灵光乍现。

　　在好多有点泛黄古旧的相片中，有一张合照引起了她的注意。照片里，她的妈妈和一个年轻女人站在一起，站在梧桐树下，肩并肩冲着镜头笑。

　　沈漾捏出这张照片，发现它似乎被人用力揉搓过，然后又被主人小心翼翼的抹平粘好。

　　她的母亲一如既往喜欢穿裙子，这相册里半册照片都穿着裙子，这张也不例外，她穿的是一条大方得体的白色连衣裙。

　　大触画家的眼神一张很好，而另一个人眉眼很是熟悉，沈漾认真看了几秒钟，许发凉那张温柔笑脸就在她脑海里自动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