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gl) 作者:那端米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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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你娘她向来做的好,你那房间半月前她便在差人收拾了,也不想想你能在家住几天,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搬。不过这终究是她对你的心意,你收着便是了。在长安可还顺遂?我听说你仍在做十一殿下的伴读,可你也满了十五了,总跟在小殿下身边也不好,按理说,你今年该成亲了。”
寻常的乾阳君,十五岁以后就有了标记人的能力了,家中有条件的,基本就是在这一年给他们议亲,卫平南此时说这话,倒不是在敷衍卫初宴,而是的确起了心思了。
至于他让卫初宴别总跟在十一殿下身边这件事.......
不说普通的官员家族,便是那些权势浩大的勋贵人家,家中若是有子弟有幸做了某位殿下的伴读,也绝不可能像卫平南这样反而希望将人往殿下身边带走,但卫初宴知道卫平南的想法。
这些年,他同废太子的往来愈发频繁了,想来是完全将筹码压在了废太子的身上,这样一来,对于赵寂,他自是没什么想法,况且他同废太子秘密往来,却在明面上将孙女放到十一殿下那边做事,废太子对此也颇有微词,这样一来,虽然这个伴读的差使是风光无限的,但卫平南反而想要将卫初宴往家里带。
但他也清楚,要想辞去这种差使,谈何容易呢?
知道是知道,但卫初宴其实有些不能理解外祖的想法。如今的她,在赵寂身边亦是很受看重的,外祖应当也知道一些情况,她想不通的是,老人家为何就是看准了废太子而不愿意通过她去向赵寂示好呢?
前世是这样,纵然赵寂成了帝王,卫平南仍然不肯回头,而是拥护了废太子起事,一把年纪了,不知在折腾个什么。
“可是外祖,我还没有标记人的能力。”
前世二十好几的时候,卫家也未给她议亲,因此在卫初宴的心中,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概念,可是今日外祖突然提起来,这令她意外极了,随即便是强烈的排斥。
没想到卫初宴会这么平淡地将这种事跟他说,卫平南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而后胡须微颤,似乎有些想笑。
两三年了,或许更早一些,他发现自己不太能看得清这个孩子了。也许是那年不能分化给初宴的打击太大,令她过早地失去了孩童的天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后来她去往榆林,又不知为何去了长安,还做了十一殿下的伴读,那之后每次回家,他审视着这个卫家新生的上品乾阳君,总觉得她一年比一年成熟过一年。
上品的乾阳君啊,卫家传到初宴这一辈,子嗣众多,但是上品也只有两个,一个是初宴,一个是二房的卫松宁,但松宁也比不上初宴重要的。因为初宴是老大,是以后是要承袭家门的人。
他有心修补与这个孩子的关系,这两年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初宴也渐渐从一开始的受伤防备到现在的乖顺贴心,这些转变他看在眼里,虽然知道初宴心思要比同龄的孩子要缜密一些,但这亦是他乐意看到的东西,所以他也的确在考虑要不要带着初宴开始接触卫家地下的那些产业,但这件事不能在她还做着十一殿下伴读的时候做,他迫切想要卫初宴回家成婚,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在。
他看中了废太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皇子做过太子,旁的不说,他宫中那位正妃还是朱弃石的女儿呢,有个丞相丈人在朝中,人脉仍是有的。又因大皇子已跌过一次跤,日日夜夜地想要回到那个位置,若他能拥立成功,以太子粗放的个姓,封王加爵不在话下,他是亲眼看着平南王这顶帽子自他身上溜走的,他要自己将其取回来。
这顶帽子,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是给不了的。
不过......那些暂且不提,今日初宴倒令他有些意外。
还是个孩子啊,“我没有标记人的能力”,听听,这是一个大人会自然说出口的话吗?她说完还站在那里,毫无所觉地看着自己,一点也不害臊。
奇异地,从孙女这个举动里看到了一点点的孺慕之情,卫平南真正开怀笑了起来:“这种话你日后不要同其他人说了,说出去,可是要遭人笑话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是该四处去吹嘘自己早早成事、又标记了多少个通房的吗,哪有像初宴这样的,一点也不想那些事情便也罢了,想到了还这么理直气壮地拒绝。
卫初宴给他笑的一怔,不明白为何这也能使他发笑。
“我知你现在可能还不能成事,你分化晚,若是严格按照时间来算,那你得到十七才能标记人,但是你是独一份的情况,谁知道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在十五岁开头就能标记人了呢?不管能不能成,先成亲也可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选了这个,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由你娘去考虑吧。”
卫初宴有些为难:“这不是耽误了人家姑娘吗?”卫平南又是一阵笑,自己找到了重点:“你喜欢姑娘啊,也可,你早早成家,才好接着立业,你放心,我会让你娘同人家说清楚,不过是比常人晚两年分化而已,多的是人想要同卫家接亲,莫说等上两年,便是五年又有何妨?你是上品乾阳君,姑娘们喜欢你还来不及,该拿出点自信来。”
这时候,卫平南倒真像是一个疼爱孙女的老人家了。
卫初宴如遭雷击,又不知该如何拒绝,确实,按照常理来说到了这个年纪是得成婚了。她不知所措地掸了掸平整的袍袖,而后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人影。
心中一痛,她突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到了这个时候了,重活一世了,她还在肖想着赵寂。
明知帝王和臣子的未来并不可期,一个假的乾阳君帝王和她的未来更是艰难,她又为何还是止不住地生起了这样的心思呢?
赵寂还这么小,对她没有其他的心思,她不趁着这个时候成亲,断了自己的念想,难道还要等到赵寂成年,去......引诱她吗?
前所未有的慌乱,这个念头一经兴起,便被她狠狠地撕碎了,她拱手施了一礼,月白冬袍划过一个轻浮的弧度:“初宴听外祖的。”
“什么外祖?你姓卫,日后还是叫我祖父吧。”
心情显然是极佳的,卫平南破天荒地要改掉她的称呼。卫初宴浑浑噩噩地应了,走了出去,差点给门槛绊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就喜欢你们一边说要打洗我一边又舍不得我的样子。
第六十三章 得知
对于长安的居民来说,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风雪好像永远不会停歇, 常常是这场雪还未消融, 那一场雪又落下来了, 街道两边总堆满了雪,看样子要到来年开春才有融化的机会了。有些孩子围着雪堆团了雪球嘻嘻哈哈地打闹,头顶的小髻摇摇晃晃的,他们踩踏间, 将一些红色的鞭炮屑糅进了雪里,白的、红的、灰的,映照在一起,还有些好看。
冬日生意清冷, 商贩无聊了, 也会在门前堆上一两个雪人, 有些人堆的好,胡萝卜、土豆,手边有什么都给插上去, 端的是惟妙惟肖, 也有些人一下手便是歪瓜裂枣, 惹得路过的人一阵哄笑。
宫城之中, 杂役太监们的腰板被雪压的弯了起来,这条大道、那条小路,他们抓着扫帚,忙忙碌碌地在扫雪,时不时将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在嘴边哈一哈气, 白白的热气一会儿便飘散了,一同带走的还有那一点点的温暖。寒风呜咽,他们继续扫着雪,身旁一侧是高高的宫墙,便是这道冷酷庄严的高墙,像是一道鸿沟,隔绝了天家与平民。
骏马嘶鸣,穿一身枫红薄棉袍的赵寂在宫门勒马停住,裹了一身风雪钻进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软轿,不住催着宫人快点往桂宫赶,神采飞扬的,就连那斜飞入鬓的眉,都透着股逼人傲气。
“母妃!母妃!你看我猎的鹿!”
冷风呼啸,赵寂脚蹬一双金底黑皮的皂靴,疾步自桂宫宫门走进去,枫红袍服刮过一阵火焰般的风,身后随从吃力地跟着她,她踩着薄雪,步子轻快地往里赶,还未进殿,便朗声喊了几下,声音虽很柔软,却又比寻常女孩子多了两分干净。
贵妃循声而至,兴许是为了方便打猎,赵寂将长发扎成一大辫高高束起来,利落中又见少年人的朝气,露出来的那张精致小脸泛着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兴奋使然,贵妃急忙把她往屋子里拉,她却反而抓紧了母妃的手带她去看正被气喘吁吁的随从放在院中的那只鹿,是只雄鹿,鹿角张扬雄伟地支在脑袋上,四蹄有白雪,心脏则插着一支箭,鲜红鹿血正自那里连绵不绝地滴下来,很快染红了晶莹的雪。
赵寂嘴角勾着笑,拉着贵妃的手去摸那只鹿,鹿身还是热的,想是一猎到便急急忙忙送回来了:“母妃你看!这鹿比起秋狩时七哥猎的那只还要好呢!”
她开心地同母妃展示着自己的猎物,精致下巴微微扬起,显得有些骄傲,但并不傲慢,在万贵妃眼里,全然是一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她受赵寂的情绪感染,眼里也不由带了一些笑意,手指则拂过鹿身,只是停留了一瞬,便摸上了那两只粗糙鹿角。
角者,冠也。冠者,权也。
如同万贵妃这种浸- yín -在权谋中的女人,喜欢的也是这类象征着权力的东西。赵寂聪慧,见此噘了噘嘴:“冬日寒冷,我还想着让他们给您拿鹿皮做个软垫呢,没想到您更喜欢这鹿角一些,好吧,我叫他们好好把那对大角磋磨一番,明儿给您拿过来。”
她这番话说的又柔软又贴心,倒像是在撒娇了,贵妃虽是喜欢这鹿角,但也没到喜欢到一定要占为己有的程度,她看出赵寂有些不舍,心下突生怜爱:“这是你猎到的第一只鹿,鹿角自是得由你自己留着的,你有心拿鹿皮给我,便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半大不小的人了,要学着自己拿主意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贵妃手指被冻得僵冷起来,也咳了两下,赵寂心疼,懊恼地骂了自己一声,跟着母妃回了殿内,桂宫的摆设大气之中见温馨,有些是出自贵妃的手笔,至于那四角都燃着的炭盆,则是赵钰吩咐下来的。
万贵妃早年怀过一次胎,不知怎的没能生下来,自那时起她的身子骨便弱了,其他季节还好,一到冬天,手脚总是冰凉,轻易捂不热。帝王体恤她,每到冬日,各种资源便被源源不绝地赏赐进来,有时竟压过了帝寝殿的用度,也曾惹来不少人的眼红,被下过不少绊子。
但无论如何,万贵妃仍然是万贵妃,这么多年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得此殊荣。
窝在贵妃身边喝了一会儿茶,赵寂又高兴起来,忍不住地同母妃吹嘘自己猎到的那只鹿。贵妃见她有些飘了,便给她泼冷水:“这么冷的天,你还出去打猎,也不想想冬日山野哪会有鹿,怕是你的那些随从从鹿苑弄来讨你欢心的。”
赵寂一噎,转而不在意地摆摆手,湿漉漂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狡黠:“他们愿意孝敬便让他们去,左右我尽兴了,回头他们也能得些赏赐,两边都高兴的事儿,母妃你又何必特意地指出来呢?”
“好吧,我是担心你年纪轻,给下边的人骗了。现在看来,你倒是清醒的很。”
“有母妃你教我嘛,他们那点小心思......觑。都说鹿肉活血,今儿吃鹿肉锅子吧!我让他们马上拿下去收拾了,免得失了那股鲜活气。”
赵寂说着,唤来一个宫人吩咐了几句,又歪头问她母妃:“要去请父皇过来吗?”
“你能想到便好了,请,自然得请。你猎到的第一头鹿,光请你娘不请你爹,过几日那小心眼的必定又会不舒服了。”
后边这句话说的极轻,以赵寂的耳力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她不由弯着眼儿笑起来,转而又有些苦恼:“父皇他也许不会来呢。”
“不管他来不来,你都得差人去请,有这一遭和无这一遭的差别可是很大的。”
贵妃为女儿把发丝放下来,梳了个比较柔婉天真的发式,正衬她这个年纪。
帝王若来,必定怜子。
“我知道了。母妃,我想将那鹿角给卫初宴,她这两年跟着我也颇为辛苦,我好像还未赏过她什么好东西。”
任由母妃捣弄她的头发,赵寂想了一会儿,咬着唇同她说了。那鹿角,她本就是想给卫初宴的,看母妃想要她给母妃也无不可,如今母妃说还是让她自己拿着,她再要送给卫初宴,便要好好同母妃说清楚了,否则若是下人传到母妃耳中,岂不让母妃伤心。
执梳子的手顿了顿,万贵妃不太赞成:“若是金银珠宝一类也就罢了,鹿角......还是罢了。况且你既已请了你父皇,那副鹿角便不好留下了,主动送出去罢,讨一讨你父皇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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