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GL) 作者:韦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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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包袱来势极沉,啸出一阵风声,晏冉不敢用手接,拿刀去勾那包袱,却还是叫那来势震的虎口隐约发麻。晏冉心下骇然,面上却不显,只把刀口有意无意对上身旁的夏清涵已示警告,装模作样的掂一掂包袱,口中笑道:“我怎么瞧着这里边的东西不对数呢?”
“短短七日时间,我去哪里给你凑足《奇花异草录》上的东西?”柏来春一甩袖,目光不离刀口。
晏冉自知柏来春无论如何都凑不齐,连那包袱里的药草看都不看一眼的丢到地上,腾出手来搂住夏清涵的腰,贴住夏清涵的脸颊嬉笑看向柏来春道:“我当初是怎么说的呢?嗯——我记得我说,你若短一样药草,我就斩夏大宗主一根手指……可我瞧着,你包袱里短的这些数量,便是把夏大宗主削成人棍,都不够赔的呢……”
柏来春面色青黑,一口气不上不下憋了半天,才甩袖道:“妖女,你还要如何?!”
“我瞧你这鳏夫孤家寡人的,也不想晚年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既然如许爱惜这个侄女,不如就带其受过——斩自己一只手,我便还你一个囫囵人,怎样?”
接这句挑衅十足话语的人不是柏来春,而是夏清涵。
“削成人棍既不够赔,那便留我在身边,一生一世却又如何?……我当尽我所能,予你所求……必然不会叫旁人再欺辱你……”是已然在心中转过许久的念头,脱口而出,没有半分滞涩。夏清涵声音清冽,面色如常,虽体虚气弱,却字字清楚,连五丈外的柏来春都听的一清二楚,愣在当场,近在咫尺的晏冉,自然更是心头一震,只觉酸甜苦辣百般滋味萦绕,既想把受过委屈的往事桩桩件件搬出来与她清算,又想干脆咬上她的喉她的唇,再吻上她的眉眼……
一生、一世……予你所求……她想要的……是她想的那样子吗?是那样吗?
往素内敛寡言的人,只这么一句话,就在晏冉心里激起千层浪涌,魂不守舍的望向夏清涵,连手中器刃都松懈下来。
柏来春眼见有机可乘,顿将诸般气恼抛之脑后,霍然出手,掌风凌厉,直取晏冉灵台,势要一掌将此妖女毙于掌下——夏清涵见挟持自己的人仍未回神,不由焦急,赤手握住晏冉的刀身,反身一转,就将人回护住,欲要生生用自己凡胎肉体去挡这惊雷一掌——
柏来春掌式已老,不及收手,只得怒斥一声:“清涵闪开!”
到此地步,晏冉才堪堪回神,见势面无血色,惊惧交加,将握在夏清涵手里的刀一绞,生生逼她撒手后,咬牙切齿的使出十二分力拍在夏清涵左肩上。
夏清涵被那一掌拍的如断线纸鸢飞将出去,而晏冉也借反震之力侧身避开要害,刀鞘斜飞上去撞在柏来春膊肘方寸,裂为数段,于是那本直取灵台的惊雷掌就此被卸去七成力道,打在了晏冉右肩。
虽如此,还是迫的晏冉连退数十步,直到断崖边沿才生生站住,‘哇’的吐出大口鲜血,拿短刀支住,才勉力不倒。
抬眼看去,那道白衣倩影虽也狼狈,却无大碍,才堪堪放下心来,又见柏来春已到夏清涵身旁查探,却是一皱眉,挂念欣喜全不见踪影,又戴上了惯常的面具。
转眼不再去瞧,右肩灼痛难忍,晏冉却还用丢了鞘的刀支着自己往前走两步,到柏来春拿来的草药包袱跟前,包袱已经散开,奇珍异草七零八落,晏冉拿足尖随意翻腾两下,唇角抿出一丝冷笑来。方才听夏清涵给予承诺的那份惊喜都叫这一掌拍散了,那鳏夫到是把她拍了个清醒,叫她想起来早前便落定的结论,她与她非是同路人——晏冉的心慢慢冷下来,是的啦……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毕竟走到了这一步,再往前去,她要走的那条路,夏清涵又怎肯陪她心甘情愿的继续往前?……晏冉一时心灰意懒,只觉得四肢僵冷,如至凛冬。
抬眼再往夏清涵的方向瞥去,却与那人视线交接,心头又一阵悸动,按下想立时便应允她的冲动,晏冉抚了抚手腕间的一只银铃。
“说出这样的话,夏大宗主怎也不知害臊了?”晏冉笑道:“你给,我便要吗?你们中原人说的那句话不错,人贵自知……莫要高看了自己”
夏清涵听后似有些发怔,看了她一会,启齿方要说什么,一旁的柏来春已经先一步的呵斥道:“邪魔外道,好不要脸!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术来惑人心魄?!”
晏冉本还有些惴惴的想听自己这般夏清涵还会说些什么,却叫柏来春这么一打岔,没了机会,顿时寒了眸子,对着三翻四次喜欢横插一脚的鳏夫憎恶非常。
嗤笑一声,有意气人,眼波流转的扫到夏清涵身上,似笑非笑说:“那等妙极的邪术,我若学到了,必第一个用在夏大宗主身上,好叫她日夜对我神魂颠倒,百依百顺,我指东,不往西,我说灭你满门,她便一个不留……”
夏清涵既不恼,也不气,只是静静看着晏冉,仿佛在说这并不是自己在等的答案。
柏来春见状,怒从心起,既觉这妖女为祸江湖实该千刀万剐,又憎这人不知使出了什么心机手段,要毁夏清涵的道心……挚友已去,门下仅这一人,临终前再三托付自己照看,可他却是眼下却是眼睁睁见她与她生出了那荒唐纠葛,心下只觉又愧又羞,无颜见故人,只将这一口浊气全做杀意,尽向着晏冉,凌厉锋锐,真气运转下,衣袍鼓舞,须发皆张。
这杀意无遮无拦,来势汹汹,晏冉将刀柄捏的指节泛青,口中却还不依不饶道:“何必费力折腾?你杀不了我——还是留两把力气去给炉子扇扇火算了。”
见柏来春面色轻蔑冷笑,晏冉捏刀的手指甲已经镶入皮肉,摇摇头道:“看来你是不信了……给你开开眼,免得叫你误会我怕了你呢。”
晏冉从袖中伸出左手——腕上系着一串银铃,晏冉轻轻抖了下,几声悠远飘忽的异响在这到断崖上格外诡谲,声响明明细弱,却遥遥传去。夏清涵忽想起初见晏冉时,与其打过的赌,心中顿时一凛。
柏来春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屈指抓向晏冉右肩,可还未至跟前,指掌便是一痛,不知扎入何物,柏来春以为是什么暗器,却又觉得伤处似有活物蠕动,顿觉诡异,汗毛倒竖,收回指爪,只见皮肉见一米粒大小的活物蠕动,滋滋吸食血肉,运气去逼,这背有双翅的异虫竟然纹丝不动,暗呼糟糕,甩出袖箭,将那虫蚁连皮带肉一并削去,手上血肉几见筋骨,柏来春却也顾不得,挑出那虫,仔细查看后,背上叫冷汗浸了透彻。
一击未成,眼见柏来春有了防备,晏冉暗道可惜。
“竟然真叫你养出了成蛊……糟糕、糟糕……”柏来春喃喃自语,神色古怪,再瞥向晏冉时,神色忌惮,如临大敌。
晏冉见状咯咯一笑,抖了下银铃,在腰间一抹,将一只蛊虫置放在指尖,神色颇为得意,奖赏了一滴血给蛊虫。那蛊虫吸食过她的血后,翅膀一振,外壳竟隐约露出了些许铁甲似的坚硬光泽。
夏清涵注意到,晏冉初初起手的腰间,衣襟下隐约能瞧出藏有一方正类似木匣的物体,夏清涵声色不动,能叫晏冉费心遮掩,理当不似常物,该是与那蛊虫有关。
晏冉对夏清涵的注视有所感应,眼波一转在夏清涵身上兜转一圈后落到柏来春身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本看在往日情分上,不欲跟你们较劲,但你这鳏夫实在讨厌,再三想取我姓命,我也没道理平白放过你们——只是你这皮糙肉老,不免叫人担心我的宝贝儿吃了恐会闹肚……到是夏大宗主生的细皮嫩肉……”
晏冉没把话说满,只“啧”了一声,又摇起腕间的铃铛——柏来春和夏清涵均严阵以待,同前两次不同,这次隔了许久才见动响,四周簌簌,扫视一圈,夏清涵皱起眉,四下竟然在不觉间已聚集了大批蛇虫毒物。晏冉反手在腰间一抹,五指虚握,底底吐了句“去”便将蛊虫撒混在了这一堆蛇虫鼠蚁里。
柏来春一时头皮发麻,这才知道难缠,气的脸色青白,按捺不住的叫骂起来,什么诡计多端,什么蛇蝎心,什么卑鄙无耻……总之是一锅乱炖,想到什么骂词就说什么。
晏冉不以为然,手腕一抖,口中吟啸,催迫指挥那些虫蛇围攻二人,见柏来春欲要用掌风清扫,晏冉反手握刀,刻不容缓的攻过来。
夏清涵内力全然被封,又体虚气滞,同废人别无二般,便是想插手二人之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这混混一片毒蚊飞蚁中勉力自保。
这些骤然聚集的东西杂七杂八,且多半毒姓微弱,原是不足为惧的,可期间又混入蛊虫,若任其借机近身,后果难测。柏来春只能一边同晏冉过招,一边分心用真气横扫立足之地的虫蚁,眼观八方,时时警惕。如此缠斗竟斗了一个时辰,柏来春气力微显颓势,又忍不住暗骂一声那妖女着实可恨。
柏来春心存忌惮,留力自保,但毕竟底子深厚,目测还能再撑二三时辰。但晏冉却已然吃不消了——她虽未从正面接招,又有蛊虫助阵,但如此斗法,再要一炷香就能耗干她全部体力。今次怕仍是杀不了这老匹夫……
晏冉心下有了计较,虚窥一眼旁边的夏清涵,瞄准一个空档借机脱身,直奔夏清涵去,柏来春见状,忙空打一掌,震开兜头罩脸的蚊蝇,也纵身追去。
如此,晏冉虽抢来了夏清涵,却也叫柏来春封杀所有退路,逼到了断崖跟前,与那咫尺千丈的沟壑不过一步之遥。
晏冉却连柏来春半眼都没给,直直望着夏清涵,然后轻轻笑了一声,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是你说要与我一生一世的……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倒觉得不只是一生一世……你可是,想要娶我?”
晏冉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夏清涵从没觉得一呼一吸之间,竟是如此的……漫长……她脸上隐有热意,却还是坦白说道:“是。”
晏冉又笑了,她贴上夏清涵的耳边,用仅容一人听见的声音轻声道:“你想要娶我,我自然是欣喜的……只在这前,我还有件事要做……我要杀光除你之外,剩下的八大门派……你且助我……事成之后,你我便回这竹林隐居,再不管旁的事,只论逍遥快活……你说好不好?”晏冉吐息轻浅,每说一个字唇瓣都会若有若无的轻擦过夏清涵的耳郭,如秘而不宣的蛊惑。
夏清涵被勾的神智茫茫然浮空漂泊了好一阵,想晏冉凤冠霞帔的模样又是一阵,然后轻轻吐了一口气,晏冉心下一紧。
“我自是想与你一生一世,却又不想这样得来。”夏清涵声音不轻不重,意思却也明白无误。
虽早猜到结果,但真切从夏清涵口中听到答案到底是不一样的,颓丧失望下,她听到自己声音阴柔的问夏清涵:“真是……失望呐……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你该知道的,我心胸不大……不如你猜一猜,我到底会不会杀了你?”
☆、第 27 章
会?
不会?
夏清涵微偏过头,晏冉的吐息恰恰拂过她面颊,她顿了顿,眸光温和,似也有些好奇答案的反问道:“你会杀我吗?”
晏冉叫她用这样的目光一瞧,一时间也说不上话了。
二人彼此旁若无人的状态瞧在柏来春眼里,眉心大皱,又气又怒,实在看不下这幅场景,一边挥掌驱虫,一边移步跨物,五指成爪,向晏冉抓去。
晏冉虽看似身心俱系在夏清涵身上,实则却对柏来春没有半分松懈,当即一摇铃铛,催迫蛊虫攻击。只见压压黑云里猛闪过一线金铁寒光,分别打向柏来春气舍、关元、曲池三大要穴,情急之下闪避不及,柏来春只得震起衣袍,罩住两处要穴,衣袍灌注真气后,如若蚕丝铁甲,韧而不透,那蛊虫一时半刻也钻营不过——唯是胸前气舍,实在无法,只能徒手去抓。
那蛊虫身有倒勾,沾肉难离,见血即狂,绕是柏来春在手上同裹着一层真气,还是叫蛊虫钻入八分,眼见就要整个进去,晏冉眼中泛起喜意,可,没待唇角弧度起来,腰侧麻筋叫人猛的一戳,半边身子顿时酸软,腕间也就叫一只柔荑顺理成章的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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