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无忧 作者:张晓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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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在前面”,那人声音苍老,沉声说道,“你若阻我,人就跑了!”。
卫无忧半信半疑,问道,“我为何要信你?”,
“你随我来便知”,黑影往前窜去,卫无忧紧紧跟在身后,反正以剑灵翼的速度,别想甩下她。
不多会,林子深处,出现七八个黑衣人,鬼影般出现,扔下几大袋金银珠宝。
“这回可发财了!”,“大哥,这回多亏你,没想到鲁承运竟是个练家子,若不是你会仙术,险些栽了”。
“都是江湖人,岂能跟修士比,我说老四,那鲁家丫头长得那么丑,你还瞧的上眼,有了银子,青楼多得是好看姑娘”。
有个身形矮胖的人嘿嘿一笑,“你不知那丫头的泼辣劲儿,有意思的,况且还是个练家子,屁股有肉”,几人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卫无忧难抑怒气,池归发出一声清啸,那人动作更快,黑雾弥漫,鲜血喷出,身首分离。
只留着老大和老四。
那人把老四踩在脚底,捡起他手里的剑,真气灌注,切断他的手。
老四发出惨叫,痛不欲生的翻滚着,紧接着,另一只手断掉,老四哀嚎,眼睁睁看着手脚离身,只剩下一截躯体扭动。
“黄泉地府,我要你受尽折磨”,那人声音刺耳,出手狠辣,毁掉老四的残肢断臂。
民间传闻,人死时,尸首不全,则会堕阿鼻,永世不得超生。
老四惨叫一声,眼皮翻动,口吐长舌,吓死过去。
老大两股战栗,一股湿意顺势而下,颓然跪倒在地,“饶命!饶命!”,
那人沉声问道,“是谁主使你的?”,
“没人主使,是我兄弟几人眼馋鲁家家产,才...”,剑气闪过,老大的一只胳膊就掉了,他吓得跪倒在地。
“你若不说,我让你比他死的更惨”,那人缓缓说道,“你使的是血魔教的功法”,
老大一听,双腿发软地跪倒在地,“我,我,若说了,也没有活路”,他的嘴边突然溢出血来,竟咬舌自尽。
“血魔教”,卫无忧低声念道,对魔教心生厌恶。
“别管闲事”,那人同样毁掉老大的手脚,纵身往外掠去,
林深枝条垂下,勾住了罩袍的边沿,他恰好回头,堪堪露出一双似曾相似的眼睛。
卫无忧要追上去问个究竟时,那人早就没了踪迹。
鲁家的人草草葬在后山荒郊里,连块墓碑都没有。
卫无忧坐在荒坟前,埋头刻着手里的木头,月华如流水,拂过她清淡的眉眼,手中无锋飞快,木屑四溅。
墓地躺着的鲁不识,重新穿上了齐整的衣裳,圆脸苍白,褐斑都仿佛淡了,她怒睁着的双眼,终于闭上了,那总是嬉笑怒骂的嘴,也再不能说话。
“你总说要嫁世间最好的人,可世间哪有最好的人。
人皆有心魔,求不得、舍不掉,不过是藏得深浅罢了”,卫无忧低声说道。
手里的木头渐露出雏形,圆脸细眼,咧着嘴笑。
她把木头小人埋进鲁不识的坟前,
“来世,愿你佳偶天成”。
曾经风光一时无两的鲁家,一夜灭门的惨案在青州流传了数十年,闻者震惊,奈何国力落魄,现任国君也无暇顾及,草草处置了鲁家。
卫无忧偶尔会望向墙头,那里,却再没有人来过了。
光阴如水,一晃二十年过去。
那年的冬天冰寒入骨,大雪纷扬,青山崖前,屹立着两个身影,一人青衣束发,一人白衫如雪,身前有繁花簇拥,碎雪沾花瓣,一切都染成了白色。
卫无忧静静看着卫乐,她青丝染霜,鹤发童颜,眼角藏着鱼尾纹,面容沉静、安宁。
她肩头堆积着雪,只是一遍一遍的用手拂过卫乐的脸,念着她的一颦一笑。
苏欢一日一夜没有说话,满头黑发落雪,一如卫乐的银发如霜。
“你说一世短暂,穷尽此生相守,愿你欣喜如我,无怨无悔”,
苏欢伏身,在她闭着的双眼,轻轻一吻,眼角的泪,坠落。
“今后你作何打算?”,卫无忧问道。
“我要带她回青枫山,陪在苏果果旁”,苏欢说道,
“她许以来世,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终会寻到她”。
卫无忧只身行走在山野间,不食不语,漫无目的。
卫乐离去,尘世再无归处。
这一去就是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心头一紧的一章,你们对于被虐的预感,可以说是肥肠的准确了。
可这就是修仙的无奈,你身边的人,终会一个个离你而去。
此后,便是身在红尘,而看破红尘。
感谢一路以来的支持,回头一瞅,你们还在。
第123章 永存
玉灵山, 风云变色, 霞光漫天, 灵气疯狂地朝着某处山洞涌去。
一股强大的威压覆盖着方圆百里, 旁人的修士微惊,纷纷前往拜见这位隐士高人。
一道黄芒疾飞, 碰着结界后,飞进洞里。
尘土积满, 蜘蛛挂网, 一人独坐其中, 阖眼盘腿,衣衫腐朽, 她缓缓睁开, 眸子沉寂无波,暗藏锋芒,显是修为又有所精进。
她两指捏住黄芒, 化作一枚符箓,原来是附近修士发来的拜访。
卫无忧脱去腐朽的衣裳, 重新换上青袍, 束发木簪。
终是晋升到金丹后期, 卫无忧并没有特别激动。
因为她知道在这十年里,在日夜的修行中,她所遭遇的重重魔障,一次次在走火入魔的凶险境地,勉强抽身。
十年后, 卫无忧再度行走在尘世间,她没有刻意避开喧闹城镇,可心境早已不同。
漫长的修仙路途,生、离、死、别都变得无足轻重。
因为你知道,总有一天,身边的人,如己柳、鲁不识、卫乐,都会一一离你而去。
纷纷尽向红尘老,身寄虚无缥缈间
行尘不染尘,行心不留痕,唯大道永存。
卫无忧先去的是边岳山,一个硕大的黑影直接扑来,一个劲儿往怀里钻,看身形又胖了几圈,卫无忧笑着捏了捏降灵的肚子,抚摸着光洁的翎羽。
身后的池归发出低低轻鸣,小夭从剑尖冒出虚影,亲昵跟降灵蹭着头。
自卫无忧随卫乐下山入世后,降灵就留在边岳山里,一是它不喜约束,二是,这里有济云。
“无忧姐姐”,一少女跟着降灵飞似扑来,抱住卫无忧,满脸高兴。
七八岁的孩童转眼就变作如花似玉的姑娘,鼻似悬胆藏娇口,身姿曼妙,透着狐族的明艳动人的魅惑,隐约兰胸雪压梅,玉脂暗香。
“济云”,卫无忧轻推开她,轻咳了声。
“无忧姐姐,数年不见,济云很想你”,南济云媚霞接眼波,竟让卫无忧有一丝错觉,想起了那个雌雄莫辨的南烛,可是南烛明明是聚魔宗的魔修,不可能是妖?
“济云,你说族里有个姑姑,你可记得姓命或是容貌?”,卫无忧问道,
“我那时尚小,容貌记不得,只是听娘亲说过,似是叫南烛,可是有姑姑的消息了?”,南济云期盼说道。
卫无忧语塞,“所以,济云你姓南,南烛也姓南”,
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道,“我认识一位合欢派的魔修叫南烛,但其人诡谲善诈,在我尚未查明前,你就待在边岳山,哪儿也不许去”。
“我有降灵陪着”,南济云去抓降灵,降灵躲开她,站在卫无忧肩头,歪着脑袋看池归。
南济云嘟嘴,樱桃小口如含蜜,她这番模样若是下山,不知要惹来何种麻烦,卫无忧再三交代,必在一年内给她回信,南济云方作罢。
离开边岳山,卫无忧一袭男子装扮,穿行在山峰间,降灵老实跟在身后。
远处山峰黑雾弥漫,一股妖气冲天而起,隐含虎啸,卫无忧脸上微沉,是万妖令!
她隐匿身形,悄然潜去,就见一座山峰暗藏玄机,散发出浓郁的诱妖草味道,飘及百里,而其外笼罩着结界,偶尔会有一两只妖兽闯进去。
卫无忧激出妖气,赤鳞覆体,也跟着进去。
此阵极为古怪,除了妖以外的人或者动物都无法进去。
里面奇香扑鼻,透着诡异,遍地兽骨,浓郁的血腥味弥漫着,不时有妖兽的惨叫,妖气冲天。
“嘘..”,旁边的地面钻出一个小男孩,竖着手指朝卫无忧招手道,
卫无忧见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断了一臂,头上竖着两只灰色耳朵,问道,“此地是何处?”。
“快躲起来,被抓住就惨了”,小男孩拼命拖着卫无忧往角落里钻,那里挖出一个仅容小孩身形的洞,卫无忧勉强能挤进去。
小男孩晃动着脑袋,变成一只大灰鼠,迈着三条腿,一瘸一拐地往里跑,越往里走,分的岔路越多。
卫无忧跟着大灰鼠,绕过许多弯,到了一个通道,终点不是泥土,而是混合着精金而制的墙。
大灰鼠仅剩的前爪扒拉着墙角,四周划满爪痕,一道又一道,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抠出一道极细的口子。
大灰鼠叽叽叫了两声,卫无忧往里看去,那是一个腐朽、氵朝湿、阴暗的囚室。
角落里缩着十余个孩童,有的脸上长毛,有的后有尾巴,都是小妖,脸色苍白的蜷缩着,皆是断胳膊少腿的。
大灰鼠又带着卫无忧去了另一个通道,其所通的囚室,哀嚎声不绝于耳,就见成年的妖兽,有的被绑在墙上,胳膊放血,有的被浸泡在锅里,滚滚沸水,烧的皮开肉绽。
第三个囚室,大灰鼠站在洞外,只朝着卫无忧指了指,没有过去。
卫无忧走近一瞧,就见里面有男有女的妖兽,被人拉着鞭子抽打着,相互做着苟且的事,满室都是粗重的喘息。
让人作呕的画面让卫无忧铁青着脸,跟着大灰鼠往最里面的通道而去,同样是精金而制的墙,却厚重许多,透过大灰鼠以爪子挠出的一道口子,勉强能看到是个大殿。
卫无忧取出无锋,真气灌注,凿出一个洞来,往里看去。
金碧辉煌,到处摆着硕大的珍珠散发出莹润的光泽,缎带挂满大殿,中间烧着火炉。
一张朱红色梨花木大床,地上铺着雪白毯子,躺着几个不着一缕的女子,嘴角溢出血,已没有了气息。
“公子饶命!饶命!”,一只白貂趴在地上,眼神悲凉,口吐人言,
“想活命就先伺候好我”,熟悉的嗓音,那双令人厌恶的桃花眼,色眯眯的望着白貂。
它就地翻滚,化作一粉裳女子,衣衫半解,海棠落泪,楚楚可怜,眼神不经意扫过旁边的女子尸首,眸光微凉。
元菘色相大发,解着衣裳扑上去,白貂假意服软,屈意承欢,就在元菘毫无防备之时,锋利的爪子,朝着元菘脖颈刺去。
元菘偏头躲去,在脖子上划出三道血痕,他暴怒着一掌拍下,“找死!”,
白貂口喷鲜血,颓然倒地,冷笑道,“你虐杀我妖族同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元菘薄唇微抿,冷笑两声,作势要折断白貂的手脚,“断你的手脚,看你如何逃?”。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元菘回头,就看到地面裂开一块,黑洞洞的,凛冽的杀意转眼已至,他情急之下,抓住白貂,挡在身前。
池归堪堪停在白貂眼前,锋利的剑气划破鬓发,元菘定睛一看,眼前的男子青衣束发,如碧叶凉霜,眉目淡然,正是有断手之仇的故人,不由怒喝道,“卫无忧!”。
“血债血偿!”,池归清啸,散发出湛蓝的光芒,“腾蛟起凤!”,滔天火焰而起,在火海里腾跃出一只凤凰虚影,眼眸威势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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