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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 +番外作者:书自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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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悬疑推理 三教九流 女扮男装

  张若菡不习惯身处太多人之中,率先告辞回舱。沈绥与诸位官员在甲板上聊了一会儿,水流果真湍急起来,甲板上左右摇晃,确实有些站立不稳,为保安全,诸位官员再次下入舱中。沈绥滞留在后,最后望了一眼崖壁之上的悬棺,眼中透着若有所思。
  会议已散,沈绥回房休憩,沈缙、忽陀和蓝鸲正在房中等她。再过不多时,就该用午食了。沈绥刚入房中,就询问沈缙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沈缙摇头,只说不饿,沈绥见她面色苍白了几分,知道她又晕船了。
  蓝鸲取了药膏涂抹在沈缙的太阳穴与眉心之上,缓解她晕船的状况。
  身后响起了敲门声,沈绥走去开门,就见千鹤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一个白瓷瓶子。
  “千鹤君?快请进。”沈绥有些惊奇,没想到这位盲女会主动找过来。
  然而千鹤只是站在门口,并未跨步进门,她将手中瓷瓶递了过来,道:
  “这是我们东瀛人用的晕船药,海上航行时每隔两个时辰服一颗,很有效。给二郎服下罢,能缓解他的症状。”
  沈绥接过瓷瓶,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千鹤送完药,转身便走,等她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沈绥才喊道:
  “多谢!”
  千鹤顿住脚步,侧过身子,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快步离开。
  沈绥关上门,打开瓷瓶塞子,道出几粒药丸,放在鼻下闻了闻,自己抓了一颗放进嘴里,一股清新提神的薄荷味,甚为辛辣,眩晕恶心的感觉顿时去除,使得她精神为之一振。
  “嗯~~感觉不错。”沈绥拿起一颗药丸,喂进沈缙口中,看着沈缙俊俏的五官因为辛辣味缩成一团,她哈哈大笑。
  “好点了吗?琴奴。”沈绥问。
  沈缙点了点头。
  沈绥望着她的目光渐渐幽深,说道:
  “你和千鹤,莫不是……”
  沈缙面色泛红,连忙摇头否认。
  “不是?你或许不是,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你是男子,或许她已经爱慕上你了。”
  沈缙还是摇了摇头,但神情却有些迷茫,也不似第一次那般急切否认了了。
  “你喜欢她吗?琴奴。”沈绥笑着问妹妹。
  【我……我不知道……】沈缙从未体验过喜欢人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对源千鹤有异样的感觉。虽然她自己的亲姐姐,喜欢的是女子,但并不代表女子喜欢女子在她眼中就成了正常的事。这世上大部分人,都遵循着男女结合的寻常规律。她未知自己是寻常还是特别,只觉这辈子都不该去喜欢一个人,因为那会给别人带来拖累,想到此,不由心口酸涩难抑。
  “琴奴,你我如今并不自由。但这不代表着你必须束缚自己的感情,你若喜欢一个人,便尽情去欢喜她,情感可以无止境,但行为上要克制。”
  沈缙忽然笑了,道:
  【阿姊,这便是你对莲婢姐姐的态度吗?】
  沈绥面上泛红,岔开话题道:
  “不提我的事,现在说的是你。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沈缙点头,然后问道:
  【阿姊,女子喜欢女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沈绥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沈缙看到阿姊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迷人的星芒,流动着醉人的情愫,这不由让她也脸红心跳起来。
  “那是一种,你想把她揉进骨血里的感觉。”
  说完这句话,沈绥只觉得脸上烧得慌,站起身来,略有些尴尬道:
  “我去……帮你拿些吃食。”
  说着就转身往外走,蓝鸲赶上前,想说吃食自己去拿便好,不能劳门主亲自动手。结果半途就被忽陀一把拉住,忽陀面上扬起一种古怪的笑容,悄声道:
  “大郎不好意思了,你就给她个机会,出去放松一下。”
  “噗。”蓝鸲差点没笑出来,她们门主在二郎面前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见,真是稀奇。
  然而沈绥刚打开门,就愣住了,因为张若菡就带着无涯站在门口。任沈绥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被惊了一跳,全身血液都凝固了。面上红晕瞬间褪去,苍白下来,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与琴奴之间的对话,她的声音很小,琴奴干脆就说不出声来,哪怕张若菡在外站了一会儿,应当也听不见什么,犹是如此,心中依旧七上八下。
  “莲婢,可有事?”沈绥强作镇定,问道。
  “我有些事想与义兄谈,义兄可许我进去?”
  “快请进罢。”沈绥让开身子,让张若菡进来。她心中思忖,看这个架势,张若菡似乎是为了别的什么事而来,而不是再次来逼迫她吐露身份,当不用太过担心。
  果不其然,张若菡刚坐定,就开口道:
  “有一件关于晋国公主之事,一直埋藏在若菡心中多时,今日想说与义兄而知。若菡知道义兄聪颖,盼望义兄可祝我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大郎你这思春思的,直接把思春对象召唤来了,2333333
 
第四十三章 
  闻言, 沈缙目光望向张若菡, 眼里有些许讶异。忽陀和蓝鸲面面相觑, 不知自己是应该留在此处, 还是该退下。好在沈绥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稍安勿躁。
  沈绥心中有预感, 张若菡或许对于李瑾月堕马一事知道些什么。她神情镇定,语调沉稳:
  “莲婢有什么事尽管说, 只要愚兄力所能及, 定不辞。”
  张若菡抬眸看她, 忽而笑了,道:
  “义兄就不想先听听是什么事, 再答应不迟?”
  沈绥知道她是指什么, 毕竟事关晋国公主,稍有政治敏感之人,都该慎重。什么都不清楚就满口答应, 确实欠考虑了。但是沈绥却笑而答道:
  “我沈绥不过一卑微小官,力所能及之事有限。想来, 莲婢也不会陷愚兄于危险之境地。既然你我已然结为金兰, 我自当守义, 为义妹伸出援手。”
  她这话说得狡猾,张若菡嘴角笑意谑冷,也不揭穿,继而说道:
  “多谢义兄仗义。想必义兄对公主堕马一事也是心存疑心,这些时日, 若菡犹豫再三,最终决定说与义兄知晓,助我解惑。”
  沈绥点头,示意张若菡继续。张若菡道:
  “事情是这样的,早在我离开长安之前,我曾收到一封密信。这封密信是千鹤早些时候从扶风法门寺方丈住持那里带给我的。写信人警告我,在不久的将来,晋国公主或许会遭遇暗害,已经有两家暗杀组织将目标指向她。我看完信后,立刻将信烧毁了。
  说实话,当时我对此信的内容持怀疑态度,我本一个半出家的人,与世无争,我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人会将密信送到法门寺,再托法门寺转交给我。除非,这个人觉得长安城中除了我之外,谁都不可信,才会决定如此弯弯绕绕地将信传给我,此外,写信人应当很清楚我与晋国公主以及法门寺的渊源。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一直从旁观察长安城中的动态,以及晋国公主的动态,一切正常,我并未看出有任何的杀机。但这件事始终使我放心不下,在我离开长安之前,我让无涯给公主府送了一封密信,也是警告她有人要对她不利,让她小心。
  此后,我离开长安,没过多久,公主果真出事了。
  我不知道公主此番是真的被人暗害了,还是确实是她自己不慎堕马,此事权且搁置。我现在最为疑惑的是,给我送信之人究竟是谁?从信上我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他的字迹寻常无特点,没有用印,纸张、用墨也都是最寻常不过。”
  “莲婢的意思是,要我帮忙查明这位写信人的身份?”沈绥问。
  张若菡点头。
  “愚兄现在十分好奇一个问题,莲婢为何早不提此事,晚不提此事,偏偏挑了这样一个时间点告知于我?”沈绥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张若菡沉默了片刻,一双清眸渐似幽深,轻声道出一句话:
  “因为自从上了这艘船,我就感觉,写信人似乎就在这艘船上。”
  沈绥双眸缓缓瞪大,张若菡的答案还真的有些出乎她意料。而沈缙、忽陀和蓝鸲更是鸡皮直竖,只觉张若菡那清寒的语调好似幽冥地府之音,让人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这感觉从何而来?可不能毫无根据。”沈绥身子前倾,蹙眉说道。
  “既然是感觉,又如何能说得有根有据?”张若菡反问道,“若菡只能说,这样的感觉是刚才突然出现的。就在诸位官员们都在甲板之上时,若菡感觉某个人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看,但当我仔细观察时,那视线却又消失了。此外,若菡唯一能找到的一点蛛丝马迹,就是送信人将信装入了锦囊之内。那锦囊上绣着海棠花,属于蜀绣的手法。而若菡注意到,甲板之上有三位官员腰间佩戴有蜀绣锦囊。荆州大都督府长史郝冶、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李仲远、荆南节度府司马江腾。”
  说着,张若菡从袖袋中取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沈绥。沈绥接过,拿在眼前端看,海棠花外一只翩蝶飞舞,针脚整齐、掺色轻柔、虚实合度、色彩艳丽,确实是蜀绣的特色。
  “信纸我已烧毁,只有这个锦囊我留了下来。”张若菡补充道。
  沈绥思索片刻道:
  “莲婢,这件事确实缺乏依据。首先蜀锦名满天下,各地流通,巴蜀一地更是普及,根本不能以此而作怀疑。其次,甲板之上有人盯着你看,或许也不甚奇怪,毕竟你在咱们之中显得比较突出,难免会惹人瞩目。莲婢,愚兄觉得,你或许是过虑了。”
  张若菡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答话,一双清眸盯着沈绥,眼里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绪。沈绥亦是沉默以对,一时间,屋内陷入了莫名的寂静之中。
  半晌,张若菡开口道:
  “若菡知道义兄非常依赖理智思考,任何事物,必须有关有联,有依有据,串成一条线,使得内部自洽,才能让你信服。猜测、感觉这些虚情一律不能让你信服。也罢,既然义兄不相信若菡的判断,若菡就只能自己来查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无涯连忙上前一步相扶。
  “且慢!”沈绥站起身来,抬手说道。她抿了抿唇,道:
  “愚兄既已答应帮助你查此事,自会尽我所能。莲婢,你先坐下,咱们再细谈。”
  张若菡嘴角颤抖了一下,面色如常,回身一福,道:
  “多谢伯昭义兄。”
  张若菡坐回原位,沈绥则来回踱了两步,她思索了片刻道:
  “莲婢,你对公主堕马一事怎么看?她是真的不慎,还是为人所害。”
  张若菡垂眉低眼,忽而道:
  “若菡只能说猜测和感觉,义兄要听吗?”
  沈绥:“……”
  莲婢姐姐,你就怼我吧,某人心里怨念。
  张若菡见她一脸吃瘪,不由笑了,道:
  “若菡以为都不是,这或许是公主自己演的一出戏。”
  “哦?”沈绥来了兴趣。
  “公主是聪明人,若菡既已警告过她,她便当有所防范。太子与公主打猎,应当是在皇家围场之中。禁军守备森严,外人轻易不得入。消息上语焉不详,并未详说堕马的经过。但是以公主的身手,想要让她堕马何其难?眼下,太子与公主之间可谓融洽,二人并无任何利害关系,公主也始终被认为是太子一党。有公主在,太子可谓是掌控着不弱的兵权。有些居心叵测之人,想要折去太子这个强劲的羽翼,动机是有的。但是,在太子与公主一同打猎时出手,未免有些太过不智。以这种方式离间太子和公主,亦或是嫁祸太子,愚蠢透顶,想来居心叵测之人也不会这么去做。如此一来,外人暗害、公主不慎的可能姓都比较小。我猜测,或许是公主想要利用这次事件,刺激一下背后之人,或许能让背后之人露出马脚,亦或畏手畏脚,近期之内不敢再动手,这是一招先发制人,转危为安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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