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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一笑 作者:常文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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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宅斗 女扮男装

  没人知道沈盼想到了什么,总之他偷笑着悄悄退出屋子时,顺带把送来解酒汤的心儿也一并拉走了。
  见沈盼出去了,沈去疾闭闭眼推开嘴边的水杯,再次头昏脑胀地跌回到床上,结果她跌得猛了,后脑勺被枕头震了一下,脑子里顿时翻江倒海一般的又晕又恶心,一声沉闷且难受的呻/吟声就从这人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魏长安听不得姓沈的难受,她果断地端起心儿送来的解酒汤,二话不说就灌了沈去疾几口。
  被人强行喂了几口难喝的解酒汤后,沈去疾难受地推开了魏长安拿着汤匙的手,双目紧闭,眉心紧蹙:“不,不喝这个,太难受了……”
  “你还知道难受啊?”魏长安拧来热布巾搭到沈去疾的额头上,终于不忍心看他这样痛苦,转身坐到床头给他按揉起头上的穴位来,语气微嗔到:“难受还喝成这样?家里就是酿酒的你都没喝厌烦啊,你不知道酒不能多吃吗?”
  沈去疾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扯起一抹苦笑——不喝酒?不喝到可以装醉的程度,长安啊,你要我从哪里得来勇气回来找你?
  这些心思沈去疾自然不会让魏长安知道,头上揉按的力度正好,她动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脑袋里东拉西扯般的疼痛稍有减缓后,她纵容自己抬手握住了魏长安的手。
  魏长安的手有些凉,沈去疾将之握在手里暖了暖,闭着眼解释到:“今日是年节闭市前最后一场应酬了,我要是不吃醉一回,商会里那些脑满肠肥的老家伙们是不会轻易放我回来的……我不是故意要吃醉的,你、你别生气啊桃花……”
  说着,沈去疾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魏长安的手心。
  沈去疾躲避不开魏长安,魏长安又何尝拒绝得了沈去疾——沈去疾不经意间对她露出的那么一丁点的温情,就能让魏长安为之……为之痴狂——犹如一只已经明白了自己命运的飞蛾,明知道会丢掉性命,却还是扑向了那跳跃不息的火簇。
  不知为何,沈去疾不经意的一句“桃花”竟让魏长安的鼻子一酸,眼眶里也跟着涨涨的,说话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昨夜说的和离之事一股脑地涌进了魏长安的心里,委屈极了,她推了沈去疾一下,将这人从身边推开:“姓沈的,你同我解释什么呀,你难受死都与我无关,我才不生气呢……”
  沈去疾翻身爬起来,脊背挺直地跪坐到魏长安面前,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幽深墨眸中一直极力压抑着的东西不经意间就流露了出来,声音轻柔之至:“……不生气,嗯?你看,都哭鼻子了,还说不生气?”
  魏长安偏头躲开沈去疾的手——她还是有一丝清醒的——姓沈的喝醉了就爱撩拨人,他是无心的,她也不能当真!
  “难受你就赶紧睡吧,我先出去了。”魏长安起身要走,结果被沈去疾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手腕。
  魏长安:“又撒酒疯,快放开我……沈去疾!放开!”
  沈去疾猛然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她终于缓缓松开了那个柔若无骨的手腕,眼里的痛楚,浓重到醉意也遮掩不住——是了,昨夜她刚说过,要她不要再碰她了,是了,是了,不要再碰她……
  “抱、抱歉……是我冒犯了……”沈去疾低下头,如同被人抽走支架的皮影人一般,原本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就佝了下去。
  默了默,沈去疾重心不稳地从床上爬下来,跄踉了一下后,她仓促地抓起旁边的衣袍,胡乱地套在了身上,鲜有的狼狈不堪:“我去书房歇了,不打扰你……”
  那些冷不丁的靠近和故意制造出来的接触,已经够她沈去疾后半生的回忆了,不能再强求什么了,不能了……
  沈去疾脚步凌乱地离开了房间,魏长安站在原地,耳边一遍遍回响着那日余年说给她的那些话——
  “你不知道吗?沈锦年那个缺心眼偷偷爱慕你许多年了,唔……好像是从十六岁开始的吧。”
  “他还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知道,要不是我无意间看见他为他自己的琴谱《长安思》写的序,我也还和外人一样,以为他是将京城长安城比做美人,倾心思慕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人,你醉了我醉,没一个清醒的。或许是不能清醒着相对,不然彼此太过折磨,
  甜甜糖?呃,作者君净琢磨怎么虐沈去疾了……
  沈去疾(半垂着眼皮):作者君,我明明没得罪过你
  魏长安(大眼睛眨啊眨):可你得罪我了
  沈去疾扶额,人生啊,最不能得罪的是老婆。
 
  ☆、不等(1)
 
  沈去疾吃酒一直都是有定量的,如今细想起来,最近半年里仅有的三次吃多酒皆是同魏长安有关。
  其实她酒量不浅,之所以扮出一副醉酒的模样,不过是想借机接近魏长安罢了——沈去疾暗骂自己,为了多和她接触,自己竟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都做了出来。
  圣人书都白读了!
  沈去疾从来自制,也从来都不做有损君子形象的事——她这么一想,脑子里竟然蹦出了“红颜祸水”这个词来。
  以前教她念书的先生曾经说过,“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是男人们最无能的借口——他们把政治玩儿坏了,收拾不了烂摊子了,便轻而易举地把那千古的罪名扔给一个女人担着,可笑,可耻,可悲,可叹。
  哼,桃花才不是红颜祸水呢,沈去疾长长地叹一口气,带着所有的烦闷与苦涩,浮躁地在大书房里转来转去的。
  这已经是她有床不能睡的第五日了,自己腊月十九那天晚上真是被鬼附身了才会对魏长安说出“和离”这两个字来!
  可是再转念一想,人本贪婪,就算知道了日后的结局,她沈去疾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要接近魏长安——接近她,靠近她,听她说话,看她浅笑,与她,分享一切——笨拙而又热烈,一无所有却又想倾尽所有。
  管家沈福敲响了书房门:“大少爷,大少夫人娘家来人了。”
  沈去疾:“是谁?”
  管家:“魏家二爷。”魏靖浩。
  魏长安原本带着沈锦添在沈余年的房里玩,沈余年的院子离沈家前厅比较远,故而,当她接到消息从余年那里赶来前厅时,她的二哥正在同沈去疾饮茶闲聊。
  “桃花,过来。”魏靖浩从椅子里站起来,遥遥地朝刚进门的人招手:“怎么瘦成这样了?下巴都尖成锥子了!”
  魏长安来到二哥跟前,弯起月牙般的眼睛,亲近地喊了一声二哥,而后撇着嘴说:“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呢……”
  “傻桃花,”魏靖浩被妹妹拉着坐下来,笑容清浅,话语柔和:“托了你相公的福,咱家通了往西北去的茶路,这半年来有些忙罢了,怎么会不要你呢?再说,就算我们不要你了,你这不是还有相公疼着呢么……”
  魏长安弯弯的眼睛里漫起了无法言喻的情绪,她敛敛眉目,把手边的热茶往二哥跟前推了推:“光顾着说话了,二哥,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喝点热茶暖和暖和……对了,你是从家里来的吗?爹娘最近身体如何?”
  魏靖浩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深棕色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刚从叶城回来,还没来得及见爹娘,路过你家便进来看看你……对了,二哥给你带了些东西。”
  魏靖浩说着,用下巴点点放在门下的一堆礼品:“浮生公子新出的话本,奉山镇叶家小姐亲手纺的绣线,还有几盒庆丰楼的点心……”
  魏靖浩大概提了提那堆礼品,魏长安高兴极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的沈去疾,默默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她眼前这个爱说爱笑的人,才是真正的魏长安,那个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收敛压抑着的、小心翼翼着的人,不是她……
  魏靖浩表面看起来是个糙汉子,其实他是他们兄弟五个人里心思最细的,他家妹妹和妹夫之间的不对劲,他妹妹进门之后他就看出来了,但他却也说不了什么。
  魏靖浩没在沈家坐多久,不过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他便匆匆离开了。
  送走魏家二爷,沈去疾刚想说送魏长安回去,管家就提着衣裾急吼吼地找了过来——临近年关,需要沈去疾亲自过目和打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
  腊月廿七,熬了一整个通宵的沈去疾终于将一份漂亮的账本送到了母亲沈练的手里。
  沈老太爷的房里:
  沈练端坐在暖炉后面,捧着账本粗略地翻看了几眼,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什么,她轻轻地蹙了一下眉,而后才无波无澜地开口说:“一万两的缺空,我替你寻回来六千两,剩下的四千两呢,不要了?”
  “冯家的半城表哥来信了,”沈去疾侧坐在一边的小桌旁,半垂着眼皮,将眸子里的红血丝悉数遮住,答非所问地说:“他说倾城今年过年还会来五佛寺为她大哥诵经,也顺便会祭拜一下我父亲。”
  冯家原本两子一女,冯半城还有一个哥哥,五年前跑生意路过河州地界时染了时疫,在五佛寺去了,故而这五年来冯倾城每年都会替父母来五佛寺诵经焚香,也算是还五佛寺僧众对冯家人的施救之恩。
  沈练嘴上没说别的,心里却有了自己的考量,默了默,她问儿子到:“沈有图欠的那五百两,还了吗?”
  沈去疾:“还不曾,那日我见到他夫人杨氏了,杨氏主动与我说起这五百两的事,说沈有图已将钱备下了,要我自己去他家账房上取。”
  “放屁!简直放他娘的狗屁!”沈练将账本递给了看不懂账本却还偏偏爱凑热闹的父亲沈西壬,刚舒缓开没多久的眉头终于又拧了起来:“他欠咱们钱反倒摆大爷谱——还要你这个债主上门去取钱?看样子他们这阵子过的太舒坦了……”
  母亲行商半辈子,和一帮大老爷们儿打了几十年交道,脾气上来时骂几句脏话算什么,不动手就是谢天谢地了,沈去疾挑起眉咧了咧嘴角,心里默默地为堂婶杨氏念了句平安。
  提起沈有图,沈练便又多嘴问了一句:“听说沈有图他娘腿疾又犯了,个把月了还没好,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一出口,就连坐在暖塌上低头翻看账本的沈西壬也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宝贝亲孙子:“是呀,上次听后街老赵头说,东街把济世堂的堂主都请到家里了,眼看都要过年了,病还没看好吗?”
  “还没有看好,”沈去疾的目光斜斜地落在一旁的一个丫鬟身边,声音有些沙哑:“我前几日同沈家耀一起吃酒,他给我说的,他祖母现在还是整日整夜地腿疼,沈家耀还说,他祖母整日哭爹喊娘的声音,在他的院子里都听的清楚,整日不绝于耳。”
  沈西壬睁大了一双大眼睛,一副幸灾乐祸:“呦,那看样子今年过年那贼婆娘是吃不了肉了,哈哈!”
  沈练睨了父亲一眼,回过头来对沈去疾说:“下午你到库房取两只好参,再添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凑够五件,小年儿之前去一趟东街给你蔡大娘送去,就说是去探望的,别的不要多说,她要是问你探望谁,你不要接话。”
  沈去疾她蔡大娘,其实就是沈东壬的大儿媳妇、沈有利的夫人,老祖宗最后的这几年里,沈蔡氏没少在病榻前伺候。
  沈去疾拱手应下母亲的话——原来这些情分都在母亲心里记着呢,也是,人与人之间,谁也不会平白承谁的人情,最后都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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