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将行 作者:秣陵phyl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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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歇出列,答道:“宋三早已经候在门外多时,就等着王上传召了。”
崔恪故作大惊小怪之态,咂嘴道:“你也真是的,人都来了,却不早告诉寡人,该罚,该罚。”
李歇亦道:“臣欣然领王上责罚。”
“那就罚你散席之后为寡人舞剑,今夜不许离宫,舞到精疲力尽才能结束,你道好不好?”
“……好。”
如此狎昵亲密,竟然不避讳朝堂悠悠众人之口,实在是放肆得过分了,只是朝臣见怪不怪,只相顾笑了笑,摊了摊肩膀。
“传宋三入殿。”崔恪道。
“是。”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过去,只见门外一人黑影,由远及近,渐渐放大。他捧着木椟,负着长剑,一步步,稳稳当当地走来。
与越国不同,陈国相对而言,不太重视礼仪教化,自然也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比如说,越国大臣上朝,必得脱鞋,以示尊重,而陈国就没有这些琐碎的规矩。
再比如说,越国国君昔年曾于大殿之上遭遇刺客行刺,后来回想仍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于是下令无论是谁,上朝之时不许佩剑,可这规矩到了陈国便无法推行。
陈人粗犷,马背上得天下,剑术上争高低,历代陈王都喜欢看舞剑击缶,有时朝堂上聊得开怀,直接便与朝臣共舞起来,若是此时无剑,那该何等无趣?
这也就为宋淮的行刺提供了绝佳的环境。
“宋三是谁?”
“如此土气、俗气而又流里流气的名字,一听就知道不过是个市井游侠,算不得什么人物!”
“此话有理。”
朝臣嘀嘀咕咕,宋淮只当没听见,立在台下,声音激越:“在下宋三,特意献上越国魏延狗头,前来投奔王上,还望王上不嫌弃在下粗陋,留在下鞍前马后,奉箕执帚。”
朝臣哗然,虽然适才他们已经哗然过了。
“原来这便是杀了周祭舅父的那个大盗!”
“我就想谁这么大胆子,敢动魏延,我之前还以为是这周祭贼喊捉贼,自己派人结果了魏延,又满天下悬赏罪犯,现在看来这其中大有来头啊!”
“这宋三也算是个好汉了!”
崔恪眯着眼睛,眉头挑得高高的,“昔年博望坡一战,我陈国骠骑将军为这魏延重伤双股,至今无法单独行走,寡人曾发誓,来日必定将这魏延千刀万剐,为骠骑将军报此伤股之仇,如今阁下此举,可真是大大助了寡人了!天佑大陈!天佑大陈!”
百官齐齐拢袖下拜,高呼声震天撼地,犹如海浪涛涛,雄浑庄严,“天佑大陈!天佑王上!”
崔恪道:“都平身吧,宋三,将他的首级呈上来。”
“是!”
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宋淮的脸上都能拧出一桶汗水来,剑眉挤成小峰,由于双手握得太紧,手上骨节发出刺目的白。
近了。
更近了。
宋淮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踏上汉白玉丹墀,身后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没错,十分的不合时宜。
“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第6章 第六章
“太宰,你为何突然叫停?”是崔恪的声音。
李歇满面堆笑道:“再过几日,便是与越国正式交锋之日,大王九五之尊,今日于九章台上亲见血光,实在是大大的不祥!”
“也有道理。”崔恪黑漆漆的眸子中带着些亮光,璀璨如黑夜的明星。大抵是不相信这素来眼中只看得到钱的太宰大人,今日居然反常地开始关心起他来。
宋淮一见形势急转,怕是有大大的不利,忙道:“常闻听王上龙精虎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岂会因为区区魏延首级而担心天降灾祸?旁人不知道的,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会以为王上惧惮魏延威名,连他的头颅都不敢看。”
“竟有这等闲话?”
宋淮本想拿话来激他,只是目前看着崔恪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静,语气里半分的怒意都没有,宋淮暗自以为失策,眼珠转动,想着还能用什么方法靠近崔恪,却听崔恪悠然道:“为了寡人的千古英明,你还是将他的首级呈上来吧。”
这么简单?宋淮傻眼。
“傻愣着做什么?”崔恪催促道。
“是。”宋淮举步上了丹墀,将木椟放至崔恪案前,保持跪立的姿势,老茧遍布的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即刻便要拔出背上长剑。
崔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木椟中的人头,提起来,前前后后地端详了一阵,露出满意的笑容,“魏延现在不过也就在寡人的手掌中罢了。”
“王上英明!”
“王上英明!”
“王上英明!”
众人山呼,正当此之时,一阵厉声炸破,将所有的称功颂德声都盖了下去:“王上小心!”
一块笏板砸中了宋淮的手,李歇此刻正双脚叉开,以一个极其勇猛的姿势阻扰了宋淮的行刺计划。
宋淮怔怔了一瞬,再次抬头间,已经天翻地覆,只见屏风后两簇执戟侍卫腾腾腾跑了出来,将宋淮团团围住。
“大胆狂徒!竟敢刺杀陈王殿下!”
宋淮手中长剑被长戟拨落,两股受伤战栗,血流如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仍然奋力挺直着腰杆,却又被一棍杖劈倒摔地。
崔恪越过侍卫,来到宋淮面前。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刺杀寡人?”崔恪负手而立,收敛了玩味的表情,一脚踏在他的脊背上,突然听得一声爆笑。
“哈哈哈哈!”
崔恪高耸着眉毛:“你为何发笑?”
宋淮道:“堂堂陈王,一国之君,号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命之人,竟然被我愚弄于鼓掌之手,险些死在了我的手上,这难道不够可笑吗?”
崔恪冷哼一声,“从始至终,寡人根本就不曾相信过你,寡人不过是在等你改变主意,若是你当真投降,寡人兴许还能饶你一命。只是可惜,你冥顽不灵,死不悔改。”
“大王!小心利器!”一旁的李歇看见男子袖中迸出利器,不禁惊慌失色,张口大叫起来。
崔恪拂袖挡落一排暗器,连连退了好几步,背抵着案台才得立稳。
侍卫立刻围了上来,长戟直直对着宋淮,再次将他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淮嗤笑一声,捡起地上滑落的暗器,向自己的脸上划去。
皮肉被撕扯催拉的声音分外的清晰,像是魔咒一样,在大殿的横梁上环绕不息,众人一并看呆,僵僵地立着,看着他一道一道,毫不留情,下手又快又狠。
“啪!”宋淮将手中暗器狠狠地掷在地上,抬起头,露出尽然毁伤的面容,早已分辨不出鼻子眼睛,看上去十分地瘆人,他声音低沉沉道:“我本是市井游侠,只想杀了你这坑杀无数越国降兵的暴君,博一个好声名,没想到终究是……学艺不精。”
“你以为你这样说,将罪责悉数揽到自己身上,寡人就能放过越国上下吗?”崔恪拔出腰负着的长剑,寒湛湛的光发出摄人心魄的阴冷,他指着男子的下颌道:“寡人想灭越国,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理由,就算此事果真与越国太子无关,难道你当真认为他能全身而退?”
“越国太子死活与我何干?我说过的只是实话,爱信不信。”
崔恪讥诮讽刺地笑了起来,背对着他,吐字如冰地吩咐道:“杀了他,将他的尸体曝晒在市口,寡人就不相信,普天之下竟无一人认得他究竟是何人!”
“只是王上,他已经自毁容颜,不辨相貌,让人如何分辨?”侍卫问道。
“旁人不识,难道连他的高堂老小也一并不识吗?寡人势必要找到他们,将他们碎成齑粉,以消我心头之恨!”
“是!”
手起刀落,电光石火间,大殿上突然流了一滩血,浓稠血腥,缓缓地流淌着,像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物,吞噬了大殿,让人心头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市口曝尸三日,烈日炎炎下,尸体发臭,来来往往的人都捏住了鼻子,捂住眼睛不敢看。
日到中午,竿影最短,几个站岗的士卒发了起牢骚:“这都整整三天了,尸体都快腐烂了,王上也真是,还让我们守在这里,你说说,他这副鬼样子,哪有人能认得出来?!”
“王上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当年为了断发之仇,即使是作古之人都能拉出来鞭尸,更何况这人差点要了他的命!不把他的一家老小连锅端了,王上势必不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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