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为欢几何+番外 作者:煤气味的榴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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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替你照顾,了却你的后顾之忧。”
冯素贞沉默了……
不求富贵,但求安稳,那孩子的身世,可以的话,便瞒她一辈子罢——这是师傅临前对她嘱托。
小安乐是东方家私生的遗孤,什么父不详,自然是假的。听闻师傅的后述,是那年师姐前往京城参加一位师兄母亲的寿宴,却不巧碰上了东方胜那位纨绔子弟,来来回回,且与他纠缠了上,最后,因何缘由闹得不欢而散,身怀六甲回了湖广,落个积郁成疾,难产而死的收场。
“那是夫人这世上最后的亲人,算是我求你了,就让她陪夫人走过最后一段日子吧。”
见她久久不答,高似云等得心急,扑通一声便跪了她,望着她,泫然泪下。
冯素贞视之,愣了半晌,忙上前扶起,左右思量,终是点了头。
师姐是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即便师傅未曾提及,她左右也猜中了其中始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是她还不清的罪孽。
抑或,那时前往京城同时写一封信回湖广,让日后前往京城的师姐知晓她还有一个师妹可以投靠,便没了往后的那些丧事了吧,而小安乐,也不必顶着无父无母的标签过活。
苦雨泠泠续又落着,高似云留下天香所托的几字,走入了溟濛细雨中。
其实,前两日李兆廷有来趟与她喝几口酒,那时,父亲所瞒的任何她尽数从他嘴里听闻了,却并不动作,她是在等着,等着高似云寻上门来?
夜里,小安乐已睡去了,她寻到柜台前的父亲去。
而冯少卿似也看穿了她的心事,黧皱的眉目露出几分颓然的笑意,背过身,踱步到柜旁,摸摸索索,寻出一纸信笺,颤巍巍递到她手上。
“是公主留下的信。”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短短一句,她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将其入目,遂绽了笑颜,拂起衣衽,朝老父磕下三个响头。
几滴水色染上了她膝前的青石地面上,愕然顿住动作,引颈望去,老父敛目背身,以衣袂拭目。
“虽知晓定是拦不住你的,爹还是做了这般多余的事儿,”他自嘲笑道,“可是怪我了?”
“爹……”
“我也别无所求,不留遗憾,平安归来罢。”
说罢,便破去红烛的光影,上了楼。
第27章 但长相聚
(一)
蟠青葱翠的院落,天香托腮呆坐其中,望着虚空,一动不动。
自那日离了妙州起,公主便日日如此,独独留肉身在深院,浑浑噩噩,不见灵气。身后两侧的丫鬟说是司空见惯,却总归是良心不安的,即便公主如何强调非她二人之过,亦无用处,只愧意增长尤甚。
在她那无一点光彩的眸下,连给予的微薄的一点顺心都显得徒劳。
“公主,林大人前来拜访。”
“把她轰出去,本公主不见。”天香淡道。
林景年这一趟正称了桃儿杏儿的意,这么一位乐天的主儿,定能教公主不再阴郁,方眉开眼笑,见了转机,听闻公主的后话遂又慌了神,忙道:“公主,便见一见吧,说不定林大人是有什么急事呢?”
“是啊公主,您这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是个事儿啊。”
“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公主前两日不还刚进了宫么?”天香反驳,“再说,就她那有官无职的闲人,找我能有什么急事?”
“自然是天大的急事。”
未见其人,先闻起声。林景年阔步行来,落座天香相向位置,熟落地遣散了玲珑婢女,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总是习惯“擅闯”公主府。天香不悦斜睨一眼来人,呷一口热茶,遂掷玉盏于石桌上。
茶水飞溅了几滴,林景年瞧着那人脸色,知晓其心中余怨尚未褪散,便收敛了顽劣。
“我刚从张大人那儿来。”
“是么?”天香微怔,凝睇着清苦的茶面,追问:“伤势可有所好转了?”
“见轻许多,已能下地了。”
“……”
见对面之人有所动容,林景年指尖摩挲着杯沿,忐忑道:“张大人有一事托我问公主。”
“何事?”
“可还怨他?”
刹那,缄默入侵。翠碧的茶面受熏风微漾,转瞬无痕。天香垂目斟酌着该如何回答,耽误良晌,轻笑几声,“不怨。”
“已不怨了。”
妙州的那一场灾祸,张绍民自认失职,回了宫中当日便向皇帝请了罚,左右权衡,罚下八十杖刑,休养几日,其间,未曾相见,或有意而为之吧,那时天香亦不愿见他。
“至今日,那人的伤该是已经好了才是,生龙活虎的,为何怨他?”
“当真?”
见林景年神情质疑,天香笑得颓败无奈,向后靠去,引颈,透过指尖刺眼的光亮望去苍穹。
“这几日,我想了许多……”
“许是被妙州那一场美梦冲昏了头脑,才会让我忘了,即便不出那一场意外,梦余,我终究还是得回到这儿的,不过期限提前罢了。
是我当初应允了皇兄,往后余生再不生非分,才得了这短暂的三宿梦。”
“又怨得了谁?”天香深深叹道,引得几缕笑意愈发破败,“怨天公?还是怨我自己?”
一旁林景年静静将其听闻,语罢,遂又陷入了沉默,噫噎语塞,半句言语断断续续卡在喉间。
“那……那往后……
有何打算?”
“打算?”
“……”林景年点头。
“有的吧……”
在回京的路上,她几乎盘算了一切,欲趁着夏苗的混乱逃之夭夭,仔仔细细,甚至连其中细节也并不放过。
在那日见到皇兄之前,她是这般下了决心的。
可一遭谈话过去,她却着实没了底,不知自己是否还尚存着一点勇气与冲动。
送走林景年,天香又入了趟宫。
穿过层层赤色的宫阙,她再次见到了皇兄——那位算得年轻却也算得苍老的皇帝。
不过这么些时日不见,她已觉得有些陌生了。
御案之上,东方由校的脸色尚未恢复,虽已入了夏,却披着锦氅,在笔墨奏折之间轻咳几声,“来了……”
“皇兄……”天香脚步游移着上前。
“庄嬷嬷说你近日郁郁寡欢,总不愿出门,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兄身体可还安好?”
“坐吧,”东方由校搁笔,吩咐婢女上来热茶,“并无好转。”
前日前来时,皇兄与她说了些宫里的境况,说是在东林党和阉党的斗争中取得恐怖平衡的策略已行不通了,他这位皇帝如何不得人心,朝中歹人已起了异心,在其日常茶水膳食中动了手脚,下了致阴的毒物,偏还无从调查,只落得一具腐尸,在那不大不小的监栏院臭上了好几天。
皇兄本就体弱,且受着这宫邻金虎,难免不堪应付。
“朕不知还能再撑到何时,若是哪日归西了,身边也好有个至亲之人。”这是膝下无子的东方由校遣天香回宫所给的理由。
父皇曾告诉他,利用一切可利用之人,只是不知,连曾经英明的父皇最终也落个骑虎难下的结局,论才气抑或谋略样样不足的自己须如何收场?
“你若实在留恋江湖,朕驾崩后也无人能困得住你……”
天香抿着杯沿,并未接话。
今日所来,本是为出宫之事,听皇兄话语,即便是有意的苦肉计,却实在戳中了她的软肋,叫她再无法说出口。
寒暄几句,便早早离开了。
到那时,只【东方】二字,便足够留得住她。
(二)
宫里的生活总归是枯燥乏味的,一晃,已是间月。
天香无事可做,便学着冯素贞的模样抚弄着琴,弹着些哀怨的曲调,在一片宫商中消磨着闲散的时光,且以身体欠佳为由躲去了端午的酒筵,窝在这一方天地,哪儿也不愿去。
直至逾旬,林景年那多事的家伙上门劝导,摆出一派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拖出门去的架势,没了法子,只得顺了她的意,亦步亦趋,不情不愿跟在她脚后。
待抬头瞧见那高远的宫门,才忽地反应过来,那人兴致盎然的雀跃模样,搞了半天,竟又是来到了这儿乏味的地儿?
天香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唉唉唉,等等啊公主!”林景年忙上前阻拦,“再不进去该来不及了!”
“有没有搞错林景年,这皇宫你没待腻我可是待腻了。”
又是这看傻子的眼神,林景年心觉无辜,解释道:“我听说宫里来了位神秘的大人,带着面具,无人知晓其长相。”
天香挑眉,不屑地轻笑一声。
林景年续道:“这几日在宫里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公主,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不好奇!”
如此,她无奈妥协,“哎呀,拜托了,权当是陪我吧,我实在是怕了李进忠那阉人了,处处找我麻烦。”
一袭公服,偏还这慎人语气,天香觑她一眼,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受不住软磨硬泡,只得应声入了右侧午门。
“听说啊,那位大人是张绍民提拔的,连升好几级,直接从无名小卒升到了大学士。
比我当年的阵仗可是夸张多了,我好歹还有个当官的爹罩着,可听说他啊,无父无母,原先不过张绍民身边打下手的,这一下飞黄腾达,也不知惹上了多少祸事。”
林景年故作神秘在天香耳边悄声念着些无聊的话语,天香本是兴趣缺缺,细细想来又觉得哪儿不对劲,“大学士?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职位?”
“这个……听闻好像是以辅佐丞相来着,搁置了有几十年了吧。”
天香将信将疑地点头。
“皇上为了他还特地开了个几乎已经废除的职位,你说,他是不是很厉害?”
“你也很厉害啊,仅凭着木工手艺竟还当上了一品官。”天香取笑道。
“这能一样么?我那无一点权利的虚职哪能跟他的比?”
正聊着,便瞧见远处张绍民从奉天门前的长阶走下,其身后,零零散散是些大腹便便的官臣。
张绍民向她行了个参见礼,方走近些,隔半丈距离,与她相视一笑,遂与林景年相互作揖,方才作罢。
“张大人,那位神秘的大人呢?出来了么?”林景年急切问道。
“朝后被皇上留了住,会迟些出来吧。”他意味不明看一眼天香,“若是昨日前来,该是能见着唐兄的风采。”
“啊,确实听说了,因那位大人难得服众,便起了一场比试对吧!”林景年雀跃道,“如何?可是精彩?”
“这……”
身边各官员走过,窃窃私语愈浓,行了礼,仍不忘将视线瞟去身后。
天香几人顺势望去,人群的末端一抹端正的身姿映入眼帘,正踏着泛白石阶走下。
虽不见容貌,却难掩一点风骨,目及之处,总归是能察觉些出尘傲岸之姿的,似乎在那人身上,一切都是她最为熟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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