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为欢几何+番外 作者:煤气味的榴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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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过来干嘛?”
“生病。”
“生病?”天香别有深意地点点头。
身体竟还是如此虚弱。
等了许久,听闻了外头的动静,天香端坐,故作不经意地瞥一眼满面春风地从前堂走来的冯素贞。
“那高姑娘又送了些什么过来?”
“哦,这个啊,是一篮鸡蛋。”
“她平白无故送你一篮鸡蛋做什么?”
冯素贞张嘴刚要回答,一转身便对上了对面那人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便收敛了些笑意,落座于她对面,歉然扯扯嘴角,“是用来抵去平时赊欠的药费的。”
“这样啊。”天香了然点头,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兴致缺缺模样,“就送个鸡蛋聊得还挺久。”
“高姑娘还传授了些驯养鸽子的方法。”
“是么。”
“你上次夜里不是说要我随叫随到么?你将这只信鸽带回京城去,到时你我便能随时通信。”
冯素贞一一交代,讨好地提起鸟笼冲天香展示她所准备的小小的礼物,可后者眉梢仍未舒展,等了半晌,只低头自顾自吃饭,默不作声。
餐桌上,天香与冯素贞相向而坐,小安乐坐于右侧,晃着藕段似的小腿,笨拙捧着碗筷,边咀嚼着嘴里的饭粒,边抬眼瞟瞟左右两个不言不语,脸色奇怪的大人。
“我吃完了。”这儿气氛煞是奇怪,她觉着不自在,便跳下椅子跑到了外头去。
沉默许久,天香方才启唇说道:“那个什么高姑娘,我不喜欢她。”
“为何?”
“做作,矫情,城府深。”
还是装无辜的一把好手,最毒不过妇人心说的就是她,冯素贞这个烂好人如此健忘,她可是记仇的很。
“这样啊……”
“小丫头说她经常过来这里看病?”
“是帮她父亲拿药来的。”
“你们关系很好?”她追问道。
“还……嗯……一般般吧。”
“还可以就还可以,改什么口,怕我吃了你啊。”
冯素贞窘然笑笑,“高姑娘与她的老父亲相依为命,年纪轻轻,挺不容易的。”
“你倒是关心她,”闻言,天香不禁来了气,用力放下筷子,勃然呛声,“林景年昨晚才刚嘱咐过,我今早没吃早饭也没见你来关心关心我!”
“我那是……”
“那是什么!人家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倒好,还把蛇养在身边!”
话音落下,冯素贞不由一怔,看着对面那人脸上跳跃的愤怒,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却似乎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窜进了她的胸腔,密密麻麻,烟火一般绽放开来。
她扬唇莞尔一笑,夹去菜到天香碗里。
“山锐则不高,水狭则不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她淡然又温柔地笑着,话语间全是超然物外的坦然,一副遗世而独立的仙人模样,见着,天香瞬间便没了脾气,闷哼一声,悻悻低下头去吃几口饭菜。
“虽今早公主因昨夜辗转难眠,面色枯槁,没有关心公主吃完晚饭再去补眠是在下的过错。”
“咳咳!”
第9章 不虞之隙
(一)
这会儿……
他们估计还在楼下耳鬓厮磨吧……
下午,溟蒙细雨匆匆而过,不过少顷便虹销雨霁。万里云罗,皆清朗区明。
小小一方窗口,天香正托腮坐那处,眼眸凝滞,出神望着何处。
似若有所思。
方才,李兆廷从书院来到了这儿。自己虽向来任达不拘,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通晓的,想来因为自己的打扰,他二人已许久未谈叙,如若这时还继续留着,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不如有些自知之明,便早早避开,留他们二人独处。
说起来,平静的日子就是这点不好,它总是给她带来种种安稳的错觉,并且如流水般渗透进她的生活,不禁让她生出似乎自己已经拥有了当下的幸福,而生活也会一直如此一般。
窗外,一点青阳在青石板、瓦檐的水渍里熠熠生辉,偶有清风擦着窗扉而过,带来些清冽湿润的味道,天香阖眼深吸一口气,唇齿一张一翕间,一并挤出了胸腔中的郁气,将其倾数吐出。
才不过几天光景,自己竟然就有了鸠占鹊巢的念头。乌鸦嘴这时许是来得正是时候的,也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俄顷,脚步声与敲门声依次传来,天香应声回头,冯素贞正挂着清浅的笑颜,端着一盏热茶款款走来。
“还生气?”她坐到对面位置,将热茶推到她面前。
天香挑眉看一眼冯素贞笑脸盈盈的模样,两指携过杯盏,撇过脸吹去飘散的热气,小心品茗一口,再品茗一口,迟迟不做回答。
她的确是生气的,只是绝不仅仅是冯素贞所想的浅显的理由,其中缘由复杂得很,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天香心中郁塞,却不好言明,只得将其咽进肚里,再说服自己慢慢将其消化。
“你就这么上来,要是来了病人怎么办?”
“没事儿,楼下有人看着。”
“哦,对了,乌鸦嘴还在楼下呢。”
她眼眸低垂,说得沉郁,将空杯往桌上一放,仍不看她一眼,冯素贞噫噎,凝眸缓缓道:
“天香,若是你实在不喜欢高姑娘,我便不与她来往了。”
“不必了。”
“人姓本善,是我需要宽容点。”
“当真?说的不是气话?”
“当真。”天香正色道。
人姓复杂,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它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善恶的,只是立场的不同的罢了,强求所有人与你站在同一立场实在不切实际,做好当下的自己才是良择。
这些阳春白雪的大道理,天香心里是明白的,只是受了委屈的那人是冯素贞,嘴上说着要宽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散不去愤懑的。
就像桌上那杯盏,明明茶水见底,热气消逝,杯身的温度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褪去的。
“好了,放心了吧,下去陪你的乌鸦嘴去吧,我没事儿。”
现在的她很努力地放下内心的疾恶如仇,冯素贞的淡然豁达她能学上几分,也渐渐理解了冯素贞这个好人所做的一些选择。
当然,对于在“一些”范围之外的选择,她仍是不懂的。
就像中午在餐桌上那时,从冯素贞的回答中,天香隐隐感觉到她是知道些什么的,却不敢去细想,因为她害怕只学到了几分宽容的自己会控制不知将自己狭隘的一面在她面前暴露出来。
正想着,抬眼便对上了对面直喇喇看来的视线。
“你还有什么事么?”天香正襟端坐,再三强调道,“我真的没在生气,你忙你的去吧。”
视线中,天香神情肃然,却是透着勉强,冯素贞眉头微蹙,三缄其口,几番犹豫才迟疑地启唇,“若是在乎那时的事,我可以向你解释。”
“哦?你倒是说说是哪时的事?”
“就……”
“如何?”
天香许是猜出了她吞吞吐吐所言之事,眉宇间不禁染上了些愠怒之气,盯着她的眼神煞是凌人,冯素贞语塞,颓然叹一口气,沉沉道:
“公主,你在这之前曾来过几次妙州吧……”
夕阳斜落,窗外一声鸦鹊凄厉的叫声转瞬即逝,微凉的风穿堂而过,吹乱了天香耳鬓的细发,冯素贞欲伸手将它抚下,还未触及发梢便被扬手挥去。
天香指尖携过细发将其抚到耳后,笑道:“呵,你知道,你果然知道……”
“不亏是冯素贞,什么也瞒不过你。”
她笑得愈发热烈,扬声拍桌称道。
“天香,我……”
“姓冯的,你倒说说我来了几次?”
“……”
“磨唧什么?说啊!”
“一共三次。”
“第一次,是我的生辰……”
“第二次,是刘倩的忌日……”
“第三次,便是……”
“竟知道得如此清楚……”天香指尖摩挲着渐渐凉去的杯盏的杯口,低下头去,吸吸鼻子,故作轻巧地叹喂。
“在你面前,我真如跳梁小丑一般。”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喑哑,冯素贞听着刚想说什么,门外便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素贞,楼下张兄来找你。”
“马上来,”她扬声道。
“天香,你……”
“天气这般舒爽,我出去走走吧。”天香浅笑道,走在前头,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去,转瞬便不见了身影。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二)
黄昏时分,一位带着公主口信的侍卫前来客栈找林景年。
而当她拖着繁复的长衫赶到所指定的酒馆时,环视一周定睛看去,里堂里的那人已经醉了七八分。
角落里,她烂泥似的半伏在桌上,软若无骨,一杯一杯喝着酒,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的,那眉目神情却是哀戚得很,仿佛就算下一秒世界末日了也与她无关一般。
又是那副苦大仇深生无可恋的可怜模样。林景年颓然摇摇头,寻着天香的身影弯弯曲曲地走过去,与她相向而坐。
“怎么才来?”
“发生什么事了么?”她捧过酒坛往杯内倒上琼酿,轻车熟路地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你喝酒么?”
林景年并不接话,叫来小二点了几个下酒菜。
在宫里时,天香时常找她喝酒,也时常喝着喝着便流下满脸的眼泪。
起初,林景年似懂却又非懂,她也曾为情醉酒,也曾有过觉得碰上了一道无论如何也跨不过的坎,却不曾像她这般——似乎任凭时间如何吹打也无法消除她心中的爱恨,反而将其打磨成了她心口的一道疤痕,就连寻常的呼吸吐纳也能牵连出一丝痛楚来。
而后,她渐渐理解了“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这一句诗——
天香便是那痴人。
她无处阻拦,便只站在一旁,洞若观火。长此以往,不过问缘由,心中也七七八八有了答案。
她夹着糖蒜,手边的白色纱布与两条细长的木棍吸引了她的注意,思忖半晌,便探身过去瞟一眼对面那人的手肘。
果然是泛红了些。
这糖蒜的味道重得很,酸酸涩涩的,只一点点甜味,冲着鼻腔便往上灌,硬生生呛得她酸了眼眶。
这道南方小菜,此前她未曾接触,虽不合胃口,就现下来说却是一道最为应景的下酒菜。
“唉,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她怅然吟道。
“你喝多了吧,”天香将见底的酒杯往桌上一拍,眯着眼睛看傻子似的盯着她,“是‘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和‘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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