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书[GL] 作者:歌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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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夏思索片刻,让身后的一个小宫女先是回了玉鸢宫,报给贤妃一声,她先带千曲去御花园玩上一会儿,这才拉起千曲道是:“我们去御花园看看,应该是有能堆雪人的雪的。”
她不太方便带千曲回玉鸢宫,也不便跟着千曲去打搅昭仪。去御花园是最妥当的,哪怕是被人瞧见,她俩也坦荡荡地,不怕别有用心之辈揣度什么。
御花园修得极华贵,四级皆有其景。如今虽是入了冬,但翠色未彻底消退,而是转成了颇为深沉的墨绿,如今有皑皑的白压在墨绿上,平添了一份颜色。
两人都不经常至此,便随意晃着,左右张望,想寻一块平坦一些的去处,留这一片的雪出来,供她二人玩乐。不多时找到了一处池边空地,在御花园中已算是难得空旷了。怀夏便道是:“千曲妹妹,你看这处不错吧?”
千曲一脚踩在了雪上,发出了闷闷的声响。抬起脚来,只见地上留了个印子。她觉得好玩,咯咯笑起来,招呼道是:“姐姐来呀,咱们把这儿的雪都团起来,可以堆一个大大的雪人!”
说罢,她也不要随行的宫女帮手,自蹲下了身子,忙活起来。
若是只抓一小把,那雪便立时在手中融化了。但若是一大把,却是能捏成一个团子。千曲有模有样地捏了一个,之后便轻轻地放在地上,团着周围的雪,让那个雪团子越滚越大。
怀夏旁观了一眼后,有样学样,也是团了一个。她手掌大一些,动作也更为麻利,没多久,怀夏手里的团子,倒是比千曲的大了。
她将雪球推得稍远,让其沾上更多的雪,露出被雪覆盖住的枯黄的草茎来。
千曲见此,惊叹了一声:“姐姐好厉害!千曲也要更厉害!”说着,不服输地使劲儿推了一把自己的雪团子。
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身后的宫女忙上来扶,怀夏也丢下了自己的团子,小跑过去。千曲自己却是毫不当回事,挣扎两下便站了起来,仍旧欢快地笑着。她的小雪球滚了一段距离,个头瞧着比才刚大上了许多,只是没有那么浑圆。
怀夏见千曲这一摔,身上的斗篷系带都松了,斗篷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立时道是:“你要玩雪可以,也得小心,别感冒了呀。”之后对千曲身后的宫女道是,“还不给你们皇女把斗篷系好了!”
千曲的随侍虽是个没有坏心眼的,但瞧着却颇有些笨拙。怀夏提点过了之后,她才慌慌张张地给千曲整理衣裳。
怀夏接着道是:“这两个雪球,一个做脑袋,一个做身子,已经是够了吧。”来的路上,千曲叽叽喳喳地,已经把该怎么“堆雪人”事无巨细地说过一遍了。
“唔……”千曲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嗯,接下来应该把脑袋按到身子上了!”
恰好这时宫女将斗篷系好了,她立刻又跑开,想着把自己团的雪球搬起来。
这雪球却是太大了些,团在地上还好,搬起来却是不易。千曲脚步踉跄,却又不肯身后的宫女帮忙。怀夏立刻去接了过去,矮着身子,维持着与千曲一般高,帮她拖着这颗雪“脑袋”。
“姐姐,我数三个数,咱们一起使劲儿,把脑袋放上去!”千曲额头上略见着汗,却也不喊累,笑道是。见怀夏点头答应了,她便拉长了腔调数着,“一——二——三!”
小雪团子压在了大雪团子上。
千曲拍着手叫好:“堆好了!接下来要寻一些物什来装扮一二便可……呀,咱们没准备!”
天降初雪,本就是无迹可寻的,带着姐姐来堆雪人更是临时起意,直到现在千曲才察觉自己少带了许多东西。
思索片刻,她道是:“不如用笔墨给雪人描画上五官、衣衫?”
“这冰天雪地的,如何能研开磨水,又如何能用笔点化?”怀夏笑着摇摇头道是,见千曲一脸失落,她才又悠悠补充,“姐姐已经叫人去取了。”
她这般说着,被派去玉鸢宫的小丫头刚好回来,手里捧着从玉鸢宫中拿来的一根硕大的萝卜和两粒黑豆,还抱着一床小褥子,不知里面裹着的是什么。
跟在怀夏身后的兰芷立时去接过,递送给两位皇女。
千曲接过的是那根萝卜,吃力地摁在了小雪球中间。她力气不够大,这萝卜又太壮硕,快有半个雪球大了,挂在上头摇摇欲坠。
怀夏却没去帮忙,而是就着萝卜的位置,一左一右地摁上两颗黑豆,充当眼睛。
千曲小脸难得严肃,盯着雪人看了半晌,却不满意,摇摇头道是:“不对,哪有人鼻子这般大、眼睛这么小的。它可真丑啊!”
怀夏轻声一笑,递给她一个正可暖手的小手炉,自己也捧着另一个。
“呀,好暖和!清平姐姐你还带了这个?”千曲直接贴身抱着,立时那暖意便融进了她全身,驱散了寒气。她小脸红红地,颇有些崇拜地望向怀夏。
这却不是怀夏要的,她只在路上听千曲念叨着做雪人用的东西,便让小宫女送信给贤妃的时候,顺便将这几物取来。她回头瞥了那小宫女一眼,小宫女也不敢居功,立时笑着回道:“公主,是兰芷姐姐嘱咐奴婢的。”
怀夏点点头,兰芷是半载前才调到她身边的,用着极为贴心。
雪人堆好了,生怕再玩下去贤妃该等急了,也怕千曲着凉,怀夏便道是:“妹妹玩得可畅快了?总该回去写功课了吧。”
千曲一想着还有林先生布置下的功课要做,虽是进学许久,已是习惯了,但口头上总要抱怨两句:“哎呀,不能再玩一会儿的嘛……”
“昭仪该等着你用膳呢。”怀夏轻点了千曲的额头。
千曲这才不情不愿,跟怀夏别过之后,带着自家的宫女离开。
怀夏也是回了玉鸢宫中,倒是不知道,那空地旁的池塘另一边有处小亭,上头有来赏雪的人,将她俩玩乐的模样具是看了去。
那一身黄袍的男子正是今上,斜倚着亭台,嘴角轻扬,笑道是:“这两个小家伙倒是有趣。”
侍在一旁的却是梅才人,才经小产,失了亲子,本又身子略弱,女子面色苍白,瞧着那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却是脸颊上泛了一丝异样的红。带着艳羡,带着妒火,带着怒意。
这些心绪在男子转眸过来的那一瞬便统统退去。
***
怀夏回了玉鸢宫中,立时有迎露上前来,替她除去了染了寒气的斗篷,又换了个烧得正好的手炉。贤妃正等在不远处,对女儿这难得流露出的孩童心姓,也是有几丝宽慰。
怀夏没去察觉母妃的心思,请过安之后,便抓紧用膳,赶回去写功课。先将这些事情都做完了,怀夏让替自己研磨的小宫女收手道是:“已是够用了,你先下去吧。”
小宫女称是,后退出殿。如此这般,离着怀夏最近的宫女,也瞧不见她如今在写画些什么了。
她便摊开绢布条,假装地跟摊开宣纸似的,还有木有样地用镇纸压好,开始写给何念新的信,写今日下雪了,她俩虽被宫墙隔开,但这雪却是越过了宫墙,共落在两人身上的。
她在这儿玩了那叫“堆雪人”的,据说是宫外常玩的。宫外还会玩些什么呢?现在念新姐姐在做些什么呢?她好想知道。
还好想跟何念新一起玩啊。
写毕,怀夏心绪欢畅,面子上却仍旧淡然。摊开另一张纸盖在那绢布上,正经地为自己多添了些功课,希望着夜晚早点到,思思快点来。
但这一等,却是等了整整七日。
第21章 廿壹 赔罪
直到那时怀夏才知道何为心急如焚。
也许是这些日子太过顺风顺水,之前虽也有些小波折,但怀夏无一不顺心地渡过了,渐渐地,她已经有些忘却了这种无力的滋味。
但现在这滋味却如跗骨之蛆,随着玉漏不曾停歇的滴答声,一点一点地缠绕回了她的身上。她满怀是担心,想知道思思为什么没有再来,是何念新遇到了什么困境吗,有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但她满腔的话却无从倾诉,一旦离开了何念新的主动,她就陷入了僵局,什么都做不到了。
一开始怀夏还会收束起自己的焦躁心绪,渐渐地,这种焦躁感愈发严重,已经收拢不住了。
幸而第一个发现怀夏这种异样情绪的人是贤妃。
被母妃问及,怀夏才怔了怔,反应过来,自己的这情绪可不该外露出来。她母女二人在宫中并无稳固的地位,每行一步,都该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陷入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吸了一口气,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同母妃隐瞒下何念新的事。因贤妃还在禁闭期间,如今是怀夏在负责着维系玉鸢宫的位置。这些天来,她虽是不动声色,却也在渐渐地讨好着父皇和太后的欢心。
这宫中之人都是棋子,而执棋之人,便是那两位了。
因着在今上面前混了个脸熟,怀夏偶或还能得以跟两个皇子一起听训。今上会拿一些朝堂上的小事来叫两个皇子就之辩论一二,怀夏自觉不该插嘴,但若是在旁听上两句,却也不会被赶走。
她察觉了出来,今上对贤王的态度可谓带着些厌恶在里头。这种恶感甚至不在皇子面前加以掩饰,而何念珏、何念嘉两个也似乎不感意外。怀夏大着胆子推测,恐怕贤王这亲王位也是岌岌可危,虽是没有宣之于口,但整个朝野上下或许都默认了今上的这个姿态了。
怪不得贤王妃入宫小住那些日子里,诸宫妃嫔几乎都不去她那里套近乎,就连何念新也似乎只跟自己熟识。
对贤王有了这些猜测,怀夏便不打算把自己跟贤王府安河郡主成了至交密友这种事情告诉贤妃了,免得引起母妃的过多担心。她想了想,只对贤妃保证道是:“母妃,我可以不说吗?我敢发誓,不是一件坏事。”
贤妃没有应声。
怀夏因着心虚,声音低了几分,又细又弱,幼猫似的,那声线仿似一只小爪子,挠得贤妃心里痒痒。她有许久没见女儿这般示弱的模样了,此时还有闲心想,自己养育了她已然快整整八年了,这八年里,这孩子怕是拘束坏了吧。
前些日子的模样,才是她真实的样子吧。
想到这里,贤妃哎了一声,也不再阻止她,摆摆手:“去吧,母妃答应过你了,做你想做的事吧。你不想告诉母妃,就不用告诉。”
最坏,也不过是她母女的两条命。哪怕是真要下入阿鼻,她陪着就是了。
想通了这一点,贤妃只觉得浑身一股倦意。
怀夏小心地看了母亲一眼,赶紧小跑跑掉了。
她坐在桌边,把那一叠绢布贴身藏好,抱紧,心想,她大概还需几年时间,再给她几年时间,她一定会出宫去的。到时候,念新姐姐如果再敢不联系自己,她就可以自己跑到贤王府上去,狠狠地敲念新姐姐的家门了。
如此等到第七天,思思才姗姗来迟,送来了何念新发烧了的消息。
怀夏松了一口气,之后便生起无名火来。她撇撇嘴,摘了竹筒里新的绢布条,任姓地直接将思思放走了。竹筒里空空荡荡,思思还是头一回空着飞回去,在玉鸢宫上空盘旋了几圈,似乎也知道两个小家伙之间在闹别扭,还是飞走了。
***
何念新收到的便是一个空竹筒。
她先是不敢相信地掏了好几次,而后又开始担心起来:“完啦完啦,不会是没塞牢,掉到半路上了吧?这可怎么办?”
跟在身后的墨回见这小祖宗病刚好利索,就跑去练功,忙活了一大清早,额上的汗也不擦跑来的模样,没忍住回道:“郡主,小的觉得,是您联系那人,就没写回信吧。”
“……”何念新仿佛这才想到这般可能似的,拉下脸来,拍了拍墨回的肩,“还有这般可能吗,提醒的好。”好似是句夸奖,但那阴沉的脸叫墨回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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