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想要独吞越过长岭的名额,不愿其他两家与自己进了正域争夺资源,在暗中放走了羽族长女。
万俟兽族将一切看在眼里,打着控制羽族后人掌握秘境的主意,也默许着放人离开,并在灭族过程中策反了羽族侍从盗走了羽族信物,打算在之后以此为威胁,让羽族后人为自己所用。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羽族后人甩掉了追踪,独身穿过了长岭进了正域,潜藏数年,又在被发现踪迹时身死谢家与正域中人的动乱中,彻底断了线索。
好在又获知了羽族长女育有一子的消息,万俟兽族继续悄无声息地潜藏起来,搜寻羽族后人,同时谢家与正域的冲突传回了魔域,引起了赫连鬼族的猜疑,万俟兽族也装出一切不知情的样子,与赫连鬼族接触商议。
万般打探后,借之前策反的羽族侍从探出了秦清羽族后人的身份,让其在身边埋伏潜藏,等待时机。然后发觉了冥楼少楼主独自现身在了长岭边境,唯恐又是打着争夺羽族后人的主意,想要制住人却反被甩开,发觉冥楼非寻常势力,手中法宝闻所未闻,众人对上毫无还手之力。
正域比武大会羽族后人现身的消息传开,万俟兽族本以为会耗费一番心思让策反之人劝说秦清回魔域,未成想秦清一开始便打好了回来的主意,只可惜不要策反之人跟随,进了魔域甚至搭上了冥楼,不好下手。
而后,毫不知情的谢家与赫连鬼族谋划着送人入正域,试图抓住羽族之人以离开资源贫瘠的魔域,万俟兽族暗中观局,只应和着随便做了点样子。
然后在谢家与赫连鬼族前往正域的途中,两家均折损了不少新生血液,互生嫌隙。
万俟兽族突然发觉,自己可以先借羽族后人之手解决谢家与赫连鬼族,再下手长岭一事,且在试探过程中发现了冥楼来历不凡之事。想到,若是抓住了冥楼少楼主,岂不是可以逼供出如何离开魔域,前往另一个不知比正域的资源丰盛多少倍之地?
人往高处走,水往高处流,自古以来无人不通的道理,万俟兽族渐渐将目光转向了冥楼。
便推动了赫连鬼族秘境一事,将羽族信物拿出与赫连昂做交易,让他们借秘境之困以信物为饵诱出羽族身份。秦清得了秘境,毁掉了赫连根基,万俟兽族又在暗中助推谢家本家之事,将谢家本家残余之人控制了起来。
明面上在长岭布置多处阵法,故意放出消息,让羽族后人以为阵法是为拿下玄火雀所设,并以防备空虚的万俟兽族本家为诱饵。果不其然,秦清只身前往而来。万俟兽族让其自以为识破他们的计策,实则布下计中计,在秦清离开了冥楼后,又让谢知椿将冥楼少楼主引走,叫人给隔固定时日在学院与冥楼间往来的冬葵送去六棱晶,里面录有秦清的呼救之声。
那六棱晶是万俟兽族准备了三月多余,真伪难辨,冬葵自然分不出,忙去找了人,玄婴姓子急,这几日本就担心秦清一人周旋会有危险,知道后便不顾劝阻追去了。
秦清将前因后果理了清楚,眸底淡淡思绪翻滚,收回手,抬起眸方发觉不知何时霍冥云已站得极近。
霍冥云道:“现在,你可与我解释了吧?”
“解释什么?”
“为何在阵中给我挡那一击。”
秦清微怔。
那日得知万俟兽族对霍冥云出手后便急着赶去,借锁山河子母玉相通之道到了地方,刚出来便见到一金索朝霍冥云毫无防范的后背击去,便驱着天降之翼闪至霍冥云身后。
全是下意识所为,电光火石间,也容不得思量考虑。
秦清说不出理来,只移开了目光道:“挡了便是挡了,要何理由。”一只带着如冷玉般的凉意的手落在鬓前,替自己拢了拢散落在颊边的乱发。
霍冥云低低叹了口气,似有些累,她轻声道:“三大家族已不成气候,你还想做什么?”
秦清抬了首,看向霍冥云道:“你呢?想做什么?”
“我?”霍冥云一笑,“等你啊。等你愿意与我前去上域的那一天。”
“可等多久?”
“你说多久,便是多久。”
秦清慢慢弯了眼,笑了,道:“还有一月多时间便是你的生辰,就再等我这些时日吧。”
霍冥云呆呆地眨了眨眼,眉眼间染上浓烈的喜色,道:“真的?”
“真的。”秦清笑着应和,心绪逐渐飘远。
三大家族已失势,是时候打开长岭了。
半月后。
长岭间传来轰然巨响,罩在山岭上的浓雾剧烈翻滚着,然后湮灭消散,一束束金光似打破了裂缝投了进来,洒下灿灿亮光,潜藏在雾中的黑影化为。
秦清悬在半空中,唇边紫焰竹笛传出阵阵乐音,竹笛之上隐隐约约的紫色火焰宛如活了过来般脱离笛身,漂浮在旁,然后幽幽向长岭中飘去,引起数道轰鸣爆炸声。
白雾像是被撕裂开一大片的口子似的,越来越多的阳光倾洒过来,将常年郁结的阴云拂去,照亮了半片魔域。
无数埋首赶路的行人抬头望去,怔怔看着,不可置信地看着远方明亮的天色。
是光?
魔域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明朗的光线了,终日昏昏沉沉的阴云压着,叫人几乎快忘了光这个字,无数的人走出来望着遥远的光亮,心氵朝起伏不定。
在学院里读着书的小孩子新奇地跑了出来,教书先生紧追在后,一昂首,不见了白雾屏障只有满目金光,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糊了满脸。
长岭之上云雾散去,露出层层叠叠的贫瘠山岭。
玄婴跃到了秦清肩头,垫着脚好奇瞧着,道:“就是那头,是清清长大的地方吗?”
秦清轻声嗯了声,道:“本不想这么早打开长岭的,学院虽托冥楼之威已在魔域各个地方开了起来,但终归为时尚短,难以改变数百年的思想。但思来想去终归有这么一天的,让这儿的人知道此世间不只有阴云亦有金阳彩霞,浮生非唯有修道一途,平凡过日俱是选择……剩下的,便由他们自己抉择吧。”
然后足尖凭空一点,向光耀之处正域方向而去。
没了迷雾遮挡,又有行前霍冥云所予的传送法宝傍身,不过数日便进了正域,直直向尚意门而去。
路上经过受尚意门庇护的三水镇,秦清止住了步子,从乾坤袖中取出一方面纱覆在面上,踏进镇中。
小镇以三河交汇清冽水色出名,更因盛产茶叶而来往行商络绎不绝。街上人来人往,熙攘喧闹,不少人议论着长岭雾散一事,魔域之变也已传了过来,竞相猜测着当年真相。
三水镇最大的茶楼里传来抑扬顿挫的说戏声:“……便看那三家风云变幻,诡谲莫测,羽族后人一眼道破其中龌蹉!谢家主支离心,赫连众人争利,万俟在后鬼祟伺机,便计上心头来,一举离间谢家赫连,叫那两家互生嫌隙难达合作……”
秦清微挑了眉,缓步进了茶楼,见里面人挤挤挨挨不断催促着说书先生别这么慢条斯理的赶紧讲,不由失笑,上了二楼随意择一桌而坐,要了壶清茶。
玄婴歪着脑袋感兴趣听着,咂咂嘴道:“清清,怎么他说的听起来有点耳熟?”
说的便是自己所为,可不耳熟吗?
秦清失笑。
说书之人慷慨激昂讲到了秘境之事,因只知结果不知其里,便将羽族之子绘声绘色说成了大开杀戒的人物,将赫连鬼族的人一举诛杀,引起阵阵哗然。
底下有个小子哐地用剑砸了桌,脸色难看喝道:“一派胡言乱语猜测之词,怎可当真!”
众人眼光落去,认出是谁皆哑了口,只和左右小声交谈道:“是尚意门霄鹤长老弟子楚谨行,这两年来因着揪出魔域暗探,又挑落中正盟皓义长老而名气大震,轻易惹不得。”“听闻是为报当年秦清仙子身陨之仇,踏遍正域以求真相。”“其子为人正派,怪不得听不得说书的这种无中生有胡乱编造一事,哪怕是魔域中人也不行。”
秦清移了视线看去,见着大堂里一身量挺拔器宇轩昂的少年,他皱着眉喝道:“正魔两域之分本就荒唐,都是世间中人罢了,怎可因正魔两字便可将人划分,还将魔域之人一并看作恶人。不知其中真相,还如此妄下断言!”然后便愤然离去了,腰间领事玉牌与身份玉牌当啷相撞。
随行的一个娇小玲珑的姑娘赶紧追了出去,松绿色的衣裳上挂着精美竹叶刺绣的小香囊,摇摇晃晃格外招人注意。
秦清轻笑:“三师弟还是这般少年心姓,小师妹的刺绣倒是长进了不少……”
第69章 正文完结
秦清出了茶楼,朝尚意门而去,挑着无人注意的偏路而走。
无声无息跃进了霄鹤长老的院子,便听得有对话声传来:“这几日秦清就该回来了吧,身份玉牌我记得在您老人家手里,赶紧扔给楚谨行那小子,我侄女也好取走回来。”
霄鹤长老气哼哼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我没想到?这孽徒不取回玉牌也可无视尚意门守护大阵回来见我,霍冥云那儿还有块牌呢!甭担心了!”
另一人声音带笑:“不错不错那便好。这几日那些说书的将小侄女说的越来越不像样了,该我出去镇镇场子了。”
霄鹤长老头疼道:“你这小子,放弃了听风亭少掌门之位转去说书也便罢了,至今还在费神秦家与羽族之事,让我无颜……”
对话之人音色严肃道:“伯父千万不能这么说,我与秦兄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当年正魔混战事我未能护住秦兄与嫂子遗憾至今,这些年所做也不过是力所能及之事罢了。常言道灯下黑,秦清的名头愈是响亮,愈是让暗探不去深究,侄女本就出众,我也只是说说书推波助澜罢了,当不得什么大事。”又笑道:“说起来,说书一行本要败落了,我是沾着羽族的光才在今日广受邀约追捧,得谢她才是。”
霄鹤长老沉沉叹口气道:“不管如何,因果已了,你莫再将罪责背负在身,做你喜欢之事去吧。”
那人啪地打开扇子,笑说了几句以后皆顺利安好的吉利话,便摇扇离去了。
霄鹤长老静静站在院中,微风划过摇晃着院中老树的枝叶,他开口道:“出来吧。”
一道清逸身影轻飘飘落到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