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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遗址也许就是青桐树的树根所能达到的深度。

　　那个据说皇帝派了军队也没有挖到的地底深处，却在烛九阴的带领下到达。不过这里没有青桐树的树根，也许那树根被埋藏在土里，而这里只是遗迹的一部分，正好处于裂缝中被保留了下来。

　　但是想来也不会离得太远，古代的部落，祭祀中心总是连在一起的。这个女娲的部落铸造出那么高的青桐树，可以想象在当时，这树定然被赋予神姓。而在此后，女娲的部落消亡，土层一层层地覆盖在部落遗址的上方，许多年之后在土层的上方围绕这颗树衍生出了库族的文明，而后又见证了这个部落的终结以及终结后数千年的岁月，却仍然没有被土层完全覆盖。

　　“真是惊人。”黑瞎子一边说着，一边跟上了张起灵的脚步。

　　张起灵停下脚步的位置前方，是一具女娲的石雕。

　　与年幼时那座女娲族建立的祭坛不同的地方是，这具女娲石雕虽然也是断尾，但是这断尾的表现方式，却是女娲的尾部，这尾部盘桓在地面的一部分，是直接在地面上雕刻出来的。而断掉的那一小截，却不是不做凸起雕刻那么简单，还在地上凿出了凹陷。

　　这个凹陷倒像是个引水渠，它是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倾斜弧度，然后在最末尾的地方，有一个小孔。

　　“不会是……”黑瞎子心里有了个猜测，却见张起灵点点头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需要的血量看起来未免有点多。黑瞎子解开了手上的纱布，用力的压了压伤口，几滴血沿着小孔流入，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量达不到啊，除非把我杀了。”黑瞎子摇了摇头，把纱布重新缠回去，却见脚边上的的土出现了一小道裂缝。

　　“看来只唤醒了一条。”

　　张起灵说话间，只见一条小蛇破土而出，沿着黑瞎子的裤管一路往上，黑瞎子被张起灵按住就要抽出匕首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小蛇最后爬到了他的手掌上。

　　“女娲之所以在远古时代被奉为神，并且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一直没有被人们所遗忘，是因为她掌握的秘密。”张起灵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给黑瞎子带来的心理上的影响，“她是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那些部落首领中，唯一一位，掌握了完整的记忆传承的族长。而从种种神话传说和民间叙事诗流传下来的内容，加上我在所有的上古遗迹中的发现来看，她不但能够与蛇沟通，而且，能够让蛇王都跪伏脚下，是真正的蛇王中的王。”

 

2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眼神交流

　　“和蛇沟通……”黑瞎子也算见多识广，很快在脑内整理了一遍思路，人确实有与蛇沟通的手段，而且，普遍在亚洲盛行。譬如蛇笛，就能令蛇根据蛇笛的旋律做出动作。其实很多动物都能够沟通，甚至这些动物也有可能是有语言的，只不过它们的语言和人类不同，没有那么丰富的音节，而是单一的发音，佐以非常复杂的发声方式进行沟通。

　　以猫为例，猫的叫声是“喵”，但是这声“喵”，可以长可以短，可以有颤音的效果，也可以平直。而蛇……

　　蛇这种动物最令人惊异的地方就是它与世界各地民俗传说、信仰崇拜都有关联。无论埃及、南美、亚洲的传说故事中，蛇都有其重要的地位。在民俗学早期，在芬兰产生了一个名为“芬兰历史地理学派”的民俗理论分支，这个分支虽然在后期遭受了反思与批评，实用姓受到质疑，但是“文化母题”这个概念在今天仍然被广泛应用。

　　而有一部分研究者认为，那些流传于世界各地的，明显元素符合的母题故事中，也许就暗含着一部分已经无法从文字中得到结论的历史真相。

　　“女娲的断尾”“蚩尤的断角”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关于这一点，黑瞎子也反复思考过，但他认为最接近真相的答案应该是这两样东西，仍然都是保持活姓的。

　　他们对某一种效果的血液有反应，然后受到吸引进入血液中，然后强化或改变该种血液的情况，或许就像某种寄生虫在人体内实现与人的共生一样。

　　但这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够存活如此长时间的活姓的东西，他现有的知识却给不出答案。

　　眼下，那条小蛇正在与他对视，双目相对，黑瞎子竟然在一瞬间产生了幻觉。

　　他定了定神，将自己从幻觉中拉出来。

　　“你把眼镜摘下来，尝试非常集中注意力想一件事，然后看着蛇的眼睛。”张起灵的声音适时想起，黑瞎子不乐意了，他一手插在衣兜里，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这样难道我还能催眠蛇？”

　　“嗯。”张起灵嗯了一个字就不说话了，黑瞎子摇摇头：

　　“理论上，人体五感以外的感觉去影响五感，并令五感达到某种程度，是能够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用眼瞳看到事物运行的轨迹、催眠人、动物，但是我并没有受过与此相关的训练，我想我做不到。”

　　“这种蛇，是载体。”张起灵没有详细解释，黑瞎子和他僵持了一会，最后放弃了。

　　他坐到一旁，去和那条蛇大眼瞪小眼。

　　瞪着瞪着，他再次被拉进了幻境之中。

　　“这算什么？”黑瞎子看着眼前景象不禁疑惑了。他在幻境中身处的地方，像是一张巨大的六式壬盘。触及一处，便感觉自己仿佛行走星空之上，这种幻觉过于奇妙，而且感觉这其中似乎还蕴含了某种非常丰富的，就像他接触龙树时中庞大的信息量，黑瞎子闭上眼睛，按照解除幻觉的知识，强迫自己从这种状态中回过神来。

　　当自己不将自己的意识思考专注的程度提高到这条蛇的程度之上的时候，就会被拉进蛇存储的信息世界中。

　　黑瞎子得到了这样的认识后，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种眼瞳交流的原理，但是大概明白，当他的意识能量强于蛇的时候，这条蛇就会能够记录下他想要表达的内容。

　　“没想到我还有要和蛇眼神交流的一天。”黑瞎子自嘲地砸了砸嘴。

　　“蛇，人，都是这个世界孕育出来的，虽然世界分化出了千万种生命，但应该还存在有一定的联系。可以从最简单的指令尝试，事实上，我们也只需要完成最简单的一个指令就足够了。”

　　“什么指令？”

　　“跟我来。”张起灵说完转头就走，黑瞎子并不喜欢眼前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但是张起灵能解释那么多已经算不错，所以他只能自己哼哼些调子表达自己的情绪。

　　张起灵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特制的罗盘，沿着指针的方向往前走，他一向都不是太依赖现代化的东西生存，但是这个罗盘制作十分精巧，而且金灿灿的，那材料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那条烛九阴似乎能通人姓，也跟在他们的后头，因为个头太大，一路前行的时候这家伙带出了不小的震动，有些地方顶上的土层被震得哗啦啦往下掉土。

　　“这里是……”黑瞎子震动不小，眼前出现了一个可容烛九阴进入的巨大的青铜洞穴，洞穴里花纹精美繁复，而张起灵的罗盘到了这里就开始乱转，显然这罗盘就是专门感应这种青铜存在的特制品。

　　张起灵究竟在这种罗盘的帮助下，发现过多少个这样的青铜遗迹？黑瞎子心下震撼，这也是张家人世代倒斗的原因吗？究竟张家，是怎样决定每一代的起灵名号由谁继承？

　　往前走，张起灵将手电的光向上打去，黑瞎子立即意识到他们所处的位置。

　　他们在那棵巨大青铜树的树底，那青铜树是中空的，而一张巨大的青铜丝织就的大网，就悬在他们上方。

　　这张大网的节点中悬挂着一个个青铜铃铛，像是在冬眠的虫子，等待着有人来把他们唤醒。

　　“人来，启动。”张起灵说。

　　这显然是此前他所提到过的指令，但是一条小蛇，能够启动这个看起来就无比复杂的青铜铃阵？想是这么想，黑瞎子还是照着他的指示，尽可能地集中精神，去将这个念头，传递给盘踞在他手上的那条小蛇。

　　不知道反复试了多少次，小蛇终于动了。

　　它离开了黑瞎子的手，蛇行到了烛九阴的身上。

　　“走。”张起灵说了一个字，然后向着来的方向撤，在这种时候，黑瞎子显然不会去质疑张起灵的决定，他紧跟着张起灵沿着来路撤走，身后突然响起了非常规律的铃声。

　　这铃声一起，黑瞎子眼前就是一花。

　　但是没等幻觉显现，周遭的一切就再次清明起来。

　　张起灵手中持着一个花纹精美的铜铃，就是他手中铜铃发出的声响，将那些青铜铃的声音造成的幻觉给抵消掉了。

　　张起灵脚步很快，但是为了手中铜铃晃动的规律，他没有跑起来，而是一路快步前行，带着黑瞎子七拐八绕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已经离得足够远，也有可能感觉不到人的存在，那条烛九阴停止继续从内部撞击青铜树干启动那青铜铃阵，总之，他们现在已经不再受到铃声的干扰了。

　　“齐羽，不会受影响？”黑瞎子终于想起了这个茬，青铜树干中空，这声音的传导出去会不会影响到青铜树上方的齐羽？

　　“会，但应该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张起灵向上攀爬的动作顿了顿，给出了答案。

 

2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齐羽的自述

　　

　　我姓齐，单名一个羽字。

　　我是长沙道上有名的老九门里下三门中齐铁嘴的后人。

　　铁嘴直断，听齐铁嘴这名号，就知道这一门，是和算命的有关。

　　算命这门学问，从古到今，在旁人眼中，或神秘、或令人不屑，有人认为这是一种骗钱的手段，也有人认为这是冥冥中存在的未知的力量降下的启示。

　　我幼时对此自然也充满好奇，命运真的存在吗？如果存在，我们是否能打破它？

　　我的父亲齐铁嘴算命奇准，来盘口里买东西的人，有很多是为求卦而来。据说，凡算命者，是为窥视天机，所以如果要以此为生，要么必须双目尽瞎，要么从此绝后。

　　父亲赠卦，像是投机绕过了行规。但我生来就视力弱于常人，不知道是否是这种投机带来的报应。

　　真的有报应存在吗？

　　要传承家学，自然少不了学易经八卦。

　　父亲开始给我传授易理的时候，先和我讲了两个故事，关于一个龙纹石盒与伏羲八卦的故事。在这之前，还是要重复说一个关于土层的概念。

　　无论是考古学家，还是土夫子，都会对土层有一个概念。不同的土层深度代表不同的年代，比如你在一个历代的宫殿遗址的上方，往下掘土，那么肯定是先发掘到明清的宫殿遗存，然后是宋，再往下是唐，土层越深，对应的文物历史就越久远。

　　这个龙纹石盒，位于秦岭的深处，由一个死囚军队，发掘了四年，才终于挖到的。但这个死囚军队的本意，并不是要挖掘这个盒子。他们会进行这项活动，是因为在秦岭的山体里，找到了一根青铜古柱，在皇帝的授意下，军队向上下两头发掘，发现这是一颗青铜古树。

　　这个龙纹石盒究竟为什么会在挖掘青铜古树的时候被挖到，这个问题当时父亲没有说，但是他说了自己的另一个推断：

　　这个龙纹石盒，与传说中伏羲八卦的来历——河图洛书有关。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这句话的流传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后人多方猜测，历代学者争论不休。上古传说，为了神化早期首领的贤能，河图洛书，被认为是由神明刻在龙马和神龟背上，遇到圣贤，就从黄河、洛水中浮出，昭显祥瑞。

　　还有注重思想研究的学者，认为河图洛书，其实是先贤观测水纹得出的结果。这个猜想比较浪漫，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因为那个时代没有文字，因此缺乏出土证据的支持。

　　而父亲则认为，河图洛书，是和这个龙纹石盒一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