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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慕良卿(张良同人) 作者:青茶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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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虐恋情深 边缘恋歌

  于是笨拙地往旁边看了看,“我都快忘了。”
  韩非早替他想好借口,“那时你还小,不到六岁,记忆模糊是正常的。”
  张良心里偷笑——这个人总是在他解释之前把理由想好,事事都考虑清楚,跟带孩子一般,生怕他哪里不知晓,亦或是心里不舒服。
  “韩兄总待我无微不至。长此以往,我怕是连自理都不会了。”
  韩非揽住他的肩膀,他身上黑色的披风几乎把张良包裹住,“这又如何?”
  “旁人会说,张家子房只知道依赖祖父和韩兄,浑噩度日。”
  韩非的手臂紧了两分,放柔了声音,道:“那你就告诉他们,这是为兄宠出来的,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要真这样说,张良可真要扬名四海了。
  “净出馊主意!”
  唇畔生花,微微泛甜。
  待山风又拂了一会儿,早起的飞鸟也偶尔啼叫,在山谷生了一串回音。
  韩非问:“子房,可知这座山的名字?”
  张良想了想,道:“无名山。”
  这名字还是两百多年前,一个郑国人取的。人人都知晓城外有一座巍峨巨山,却始终没有名字,只“那山那山”地喊。那郑人想图个方便,脑光一闪,干脆起了个“无名山”。
  韩非听了答案却摇头,“那是没有名字的说法。”
  张良颇愕,问:“韩兄知道它后来的名字?”
  韩非唇角微扬,眼前闪过灵光,“慕良山。”
  “慕良?”张良先是没反应过来,思考片刻之后,耳朵通红,低声埋怨,“什么慕良不慕良的,这名字不好。”
  清风柔和,纤细如丝。雪花停歇在睫毛之上,舍不得落下。
  韩非唇边扬起温柔的弧度,从后徐徐环住张良的细腰,下巴搁上他的肩膀,蹭了蹭柔软的耳朵,柔声道:“怎的不好?我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这个名字。”顿了顿,又道,“好得不能再好了......”
  声音低沉却十分磁姓,每一个字都直击心房,消融冰雪。
  张良感受着耳边的灼热气息,心里咚咚乱跳,嘴唇开了合,合了开,一番话到了嘴边,又还是羞涩着退了回去。
  慕,爱慕。
  良,除了咫尺之人,再无其他。
  地上雪花疏松,颀长的身影依偎在一处,甜蜜无边。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万物静籁,任何人,任何声音,都舍不得打扰这一双倩影。
  此时,只言片语都是多余的。
  张良心中最爱,不是与韩非幼时初见,不是与他互诉情愫,而是那个得知那个雪后初霁的清晨,他与韩非登上慕良山,俯瞰新郑,心胸豁然,仿佛盛了江山。
  不多时,二人双双下山,忘了是谁先动了手,竟开始打闹,柔软的白雪团成团,呼的就扔过去,有的将将躲过,有的正中面门。化成碎花溜进脖子,冰寒极了。这个脚滑,那个来捞,两人相拥着滚下颇,在疏松的白雪上留了一串痕迹。宽广平缓的山坡上,似卧了一头睡龙。
  他们躺在地上,四目相望,拂去眉间细雪,鼻尖摩擦鼻尖,嘴唇贴着嘴唇,青丝交缠青丝。
  水蓝色的披风将将覆盖住两人,日晖温暖,幽静的山谷蒙了一层金光的光晕。松树的针叶上冰雪结晶,白色的山坡广袤宽阔,两人的身影如沧海一粟。他们拥吻,缠绵,耳鬓厮磨。忘却尘事纷扰,只想让这瞬间凝滞,变为永恒。
  只是他们不找纷扰,纷扰却会来找他们,尤其天下正值动荡,七国纷争,从未停歇过。
  回去的当日,韩非就被急召进宫。张良瞧着他离去的背影,预感十分不好,心脏仿佛被一条绳子勒紧,箍出一道深壑,骇然高悬。
  他本以为韩王又有琐事为难韩非,然则情况比他想的糟糕十倍——秦国发兵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大圆满结局的小可爱,请在这一章结束,就当这是他们的结局吧
  伤口上的灵魂
 
第70章 韩非赴秦(一)
  那年,张良十八未满,秦国攻韩。泱泱三十万铁骑逼上边城,如雷雨之际的翻滚黑云,压得地皮都在颤动。号角震天,军队浩荡,只向韩王安索要一个人——韩非。
  这是秦王嬴政的唯一要求,也是他收兵的唯一条件,只要韩非入秦,秦韩两国结为良盟,秦国铁骑再不踏入韩国领土。
  浅近些说,韩非便赴秦的“质子”,俗称“人质”。
  往前时候,一些弱小国家为了避免战事,也会送质子前往强国,有男有女。女子多半是入宫为妃,男子多半是软禁在行宫或者驿馆,仆人是秦国的,守卫是秦国的,出行的轿夫也通通是秦国的,一举一动都监视在目,没有自由可言。
  书面上来讲,质子入国,双方都要依照约定行事,不得毁约出兵,损害两国邦交。说好听些,韩非就是秦韩两国的一条线。
  而实际上,秦国兵强地广,出兵不过是弹指挥间的容易事,连善战的楚国应对起来都很吃力,更莫说韩国。若是惹得嬴政一个不痛快,挥军东进,韩国困于战火,滨土沦陷,于君于民,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然则,韩国为了避免人才流失,也有一条天下周知的国策——凡韩国子民,未满三十周岁者,不可以质子身份出使他国。
  而韩非,还未满二十四周岁。
  所有人听到这对策,皆欣喜着挥去冷汗,唯张良一人,忧心忡忡——韩国这条国策天下皆知,嬴政不可能毫不知情。然则他毅然挥军东进,便说明,他已经想好对策。
  这个对策是什么?
  为何千里迢迢,指名道姓地要韩非?
  杂绪把他搅得一团乱,白日茶饭不思,夜中辗转反侧,眼睑熬出青黑的阴影,不敢去面圣,也不敢去询问张开地。
  从未有过的胆怯。
  “子房,站在窗口不冷么?”
  屋中二人一坐一立,一盏孤灯影影绰绰,在灯笼纸里凄美地舞动。
  细雪落上指尖,张良轻轻吹去,叹道:“韩国最好看的便是雪景,想多瞧两眼。”
  秦国的冬季干燥,常年不怎么下雪,景色不及新郑万分之一。
  韩非一面喝着酒,一面慢吞吞地问:“你觉得嬴政的对策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现下的脑子一团混乱,心事高悬。
  韩非放下酒盏,从后搂住他的腰肢,两人一同望着窗外的上弦月,“他这次大张旗鼓地来,不会空手而归。即便最后质子不是我,也是王室另一个公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不对?”
  张良薄唇微抿,点头,“嬴政......已将韩国视为囊中之物。”
  韩非蹭了蹭他的耳朵,道:“所以,我辈之能,是延迟这一日的到来,为韩国谋取喘息的时机,对么?”
  “我知道。”张良喉头一滚,陡然转身抱住他,埋在他宽阔的胸口,闷声道:“既然王室公子众多,嬴政为何非你不可?”
  韩非将手放上他瘦削的肩膀,道:“我听李斯说,他看了《五蠹》。”
  《五蠹》是韩非年前写的,言辞犀利指出当下危害国家之蠹虫,持之有故,鞭辟入里,是百年难遇的好文章。当时他呈给韩王看,两行没看到就扔了,认为他无病呻吟。
  张开地觉得这是佳作,便命人誊写了几百卷,在韩国广为流传。只是好东西向来管不住脚,两个月的工夫,嬴政便拿到了其中一卷。他怒然把竹简扔到一干文官跟前,斥道:
  “你们若有此人一半的见解,天下早已归属我大秦!”
  那一干文官之中,恰有李斯。
  李斯与韩非当年一同拜在荀况门下,虽比韩非年长几岁,但由于入门得晚,他也只作了师弟。韩非学成,拜别荀况的第二日,李斯也离开师门,投身去了秦国。他的才干虽然不及韩非,但好歹师承荀子,秦国地大物博,明眼人也多,加上嬴政惜才如命,李斯也谋了一个不小的官职。
  直到《五蠹》传入秦国,他才知道,即便分隔两地,韩非对他的影响永远存在。那甚至不是影响,而是阴影。
  张良是第一个读《五蠹》的人,也正是这篇文章,他才认为韩非有治理天下的才能,一直陪着他,拼搏帝王大业。
  “祖父说,自从你攻下樊阴城,又施计扳倒姬无夜,大王已经有意易储,封你为太子。”张良闷在他胸口,十分的不甘。
  这话是真的,毕竟王后伏法,太子身后便没了出谋划策之人,在朝堂处处碰雷,寸步难行。韩王庸而不昏,即便再宠他,也不至于自毁江山。
  再加上韩非当上司法之后,律例得到整改,韩国上下称赞一片,呼声远超韩成。如果没有嬴政发兵的这事,不出三月,他便可登上储位。
  可这世界诞生千载,从来就没有“如果”。
  韩非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手心与衣料发出沙沙的声音,“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料不到明日会发生什么。有些东西,终究可望而不可及。”
  张良心思敏锐,探到话语里一闪而过的哀伤,心中咯噔一声,“是否大王对你说了什么?还是,秦国那边又有动作了?”
  韩非垂眸,道:“父王今日召见我,决定在年龄上给我添二十岁。”
  这之前,李斯觐见过韩王。
  轰!
  张良脑中一声巨响,瞳孔一缩,像被谁抽了一棍。
  “他怎么可以!”心中慌乱异常,“他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
  一番话还没说完,唇上便竖了一根手指。
  韩非深深望着他,眸若星辰,“子房,把这话放肚子里......”天子脚下,莫论是非,“以后我不在,万事皆要小心。”
  王室公子增减年龄是大忌,但这次秦国的态度果决,韩王安只有顺应而下。他其实争取过,派了许多文臣跟秦国使者谈判,商量韩非的年龄不够,是否可以让太子替他去。其余的秦国使者好打发,想着太子比韩非位高,嬴政大抵更想要前者。本欢欢喜喜准备回去复命,奈何被特派而来的李斯拦下。
  毋庸置疑,李斯并不是一盏省油灯。他单刀直入面见韩王,只说了一句话:“大王若心疼九公子,可收拾行囊,亲自使秦。我王好客,定奉您为上宾。”
  此话之后,韩王坐立不安,豆大的汗水如雨似瀑,片刻不到,便宣了韩非觐见。
  张良眼眸颤抖,紧紧攥着韩非后背的衣料,“韩国离不开你,我也......离不开你。”
  韩非揉了揉他的头发,颇为乐观,道:“又不是不回来了,担心什么?”灯火葳蕤,晕染在他俊朗的脸颊上,哀伤的优美。
  张良贪婪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韩非又道:“这里是我的国,也是我的家,嬴政的这步棋,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整个韩国,明白吗?”
  “嗯。”
  “而我身为九公子的同时,更是韩国的子民,对么?”
  “我都明白......”
  道理都明白,只是舍不得你啊......
  “那就乖。”韩非眸间笑得凄凉,“现在国家危难,匹夫责无旁贷,若我使秦可换得韩非喘息片刻,待养精蓄锐之际,亮剑抗击敌国,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么?”
  张良明白他的家国大道,明白他的使命责任,也正正因为如此,正正因为韩非如此,他才倍加惋惜。
  为何,韩王安没有像嬴政那样的一双眼睛?
  “什么时候走?”张良尽可能平静地问。
  “五日之后。”韩非算了算日子,那时正月二十,离张良的生辰只差十天,“今年的生辰,恐怕要你一个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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