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
“清儿,我都明白。”
珊瑚揉了揉箫玥的发丝,“想听听我和琥珀幼年的事吗?”
见箫玥点头,珊瑚淡淡而道:“我和琥珀没见过娘亲的样子,父亲说娘亲生下琥珀就去了……因是女子,我们并不受父亲重视。之后父亲娶了二娘,二娘生了弟弟后,对我们更是百般欺辱迫害。”
“后来家道中落,父亲生意场上欠了好多钱,二娘要将我们卖进青楼,我和琥珀宁死不从,连夜从那个早已残破不堪的家里逃了出来。身上没有钱,为了不饿肚子便只能乞讨,就这样过了一年左右……我们被伽遥宫的人带回了宫中。”
“还记得那年,我第一次见到清儿,那时的清儿和夫人在园子里弹琴。清儿或许不知道,那时你明媚的笑容还有清亮的眸子,让我的生命仿佛有了色彩。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便再也忘不掉你那日笑容。”
珊瑚伸出手,将箫玥耳边被风吹得微乱的碎发挽到耳后,缓缓又道:“清儿看似冷漠,实则比任何人都心软,过去我总有不甘,明明是我先遇见你,明明是我陪在你身边这些年,为何清儿要喜欢上别人。”
她微微叹了口气,又道:“直到那日,听了你对宫主说的那些话,我才明白,原来你待她的情意也是自小就开始了,竟比我……还要痴傻。想来这些年……不过是我的一场妄念罢了……”
箫玥心中大恸,她竟不知珊瑚和琥珀的身世这般凄苦,两个女孩在这冰冷的世间漂泊,无依无靠,该是怎样的心酸苦楚。就算有伽遥宫庇护,可宫内每年的选拔又岂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她突然想起,珊瑚为了她的身子,这些年没日没夜的钻研医术,为了制出可以抑制寒气的药物,不惜陪着自己一起习练伽遥神功,研制出那压制寒气的药丸,更不知熬了她多少日夜,费了多少心神。
感怀间,箫玥忽觉脸上柔软微凉,原是珊瑚偏过头,在她侧脸上深深印了一吻,耳边传来珊瑚低柔的轻叹。
“清儿,莫再记着从前的那些伤痛,也忘记……我喜欢过你吧。”
泪水滑落的无知无觉,箫玥恍惚间又想起自己再为情愁苦时,珊瑚每每伸手想抚平自己的眉间,都被她避开,想到自己待珊瑚一向薄凉,知晓她对自己的心意后,更是漠然置之。
可珊瑚却为了救她不惜以命换命,此生到底是她亏欠珊瑚良多。于是箫玥只是任由珊瑚亲吻,并没躲开。
“清儿,你无需自责,在我决定救你时,便已将对你的心思都放下。如今我还活着,看到你也活在这世上,我便已经知足了……”
珊瑚的话说得很是温柔,可箫玥心下却愈发疼痛难忍,待听完了这几句话,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悲戚,依附在珊瑚身上哽咽着抽泣。
珊瑚揽过箫玥的身子,轻柔的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脊背,轻声安慰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箫玥紧紧攥着珊瑚的衣衫,低低啜泣,不时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放声大哭,仿佛是要把所有的心酸和痛楚通通发泄出来。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空濛而清新,任它去冲刷心灵的浮尘。这沥沥的雨伴着哀恸的哭声,仿佛满怀无限的凄恻,更像是在呼唤那痛彻心扉的灵魂。
*
转眼,又是半月。
之前本是因为箫玥和珊瑚伤势过重,不易转移,她们不得不就近找了自家产业先住着。如今,夏子苓见两人的身子都渐渐恢复健康,正打算离开。
这日客栈大堂,夏子苓瞥了眼隔桌的东方白,对身边的箫玥说道:“玥儿,如今你和珊瑚的伤势都已转好,我们也该尽早回伽遥宫才是。”
箫玥放下筷子,若有所思道:“的确是该回去了。”
夏子苓满意的点点头:“宫……这宫里的事务,该由你接手了。”
箫玥眸色微暗,她知道夏子苓方才是要提起母亲,“这些事,自有琉璃和璎珞处理。”
璎珞问道:“清儿,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日。”
琉璃看着箫玥,有些踌躇道道:“清儿,有件事……”
箫玥了然的点头,看了眼琉璃旁边的曲非烟,这些日子她二人的相处,她自是看着眼里。
“非非,你大伯可知道你的心思?”
曲非烟一愣,随即摇摇头:“云姐姐,我没跟大伯说,不过大伯是知道我心悦琉璃姐姐的,他也并未阻止,只说我开心就好。”
箫玥神色微黯,“我只望你清楚一点,琉璃自小与我一处长大,虽名义是主仆,但我心中早已把她当成姐姐一般。琉璃的心姓我清楚,倘若你让她受到伤害,我绝不饶你。”
明明是淡淡的语气,话语中自有一股威严,叫人难以违抗。
曲非烟忙点头,随即坚定答道:“云姐姐放心,此生我曲非烟只愿和琉璃相伴一生,绝对不会辜负琉璃姐姐的。”
箫玥神情有些松动,微垂下了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璎珞和珊瑚对视一眼,好像从那晚清儿哭了一场后,整个人变得了更低沉了。
那晚的雨下的很大,可箫玥的哭声在风雨中却异常清晰,那般撕心裂肺的哭泣让人忍不住揪心。
她们的功夫本就不弱,这声音自然听得清晰,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说。
璎珞忽勾起个笑容:“难得天气这么好,不如一起上街逛逛,我们也该买点路上用的东西。”
琥珀和曲非烟马上表示赞同,她们已经三个多月没出过客栈了,正好趁着这时候出去透透气。
夏子苓看着琥珀和曲非烟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摇头道:“你们年轻人去吧,我先回宫打点好一切。”话落,便起身上楼了。
“我就不去了。”珊瑚给身旁的箫玥填了杯茶,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别啊姐姐,一起去嘛。”琥珀拉着珊瑚说道
箫玥浅浅抿了口茶,也劝她:“你也别总闷在屋子里,不妨同她们出去走走,透透气。”
“姐你看,清儿都这么说了,一起去嘛,你都好久没有陪我了。”这语调带着七分撒娇三分埋怨,任是谁也怕是狠不下心拒绝。
珊瑚揉了揉琥珀的头,轻柔笑了笑:“好,陪你去。”
箫玥微微勾唇,起身往楼上走去。只听后面琥珀说着:“清儿你做什么去?不是说好上街吗?”
箫玥侧头对上东方白的目光,心下一动,对几人道:“我有些事要解决。”说着已经上了楼。
“真是的,又跑那么快。”琥珀顿时不满道
璎珞心里暗叹一声,瞥了眼东方白方才的位置,果然这人已不在。她拍了拍琥珀的肩,又看看琉璃和珊瑚,意有所指道:“走吧,咱们也该去准备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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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也心疼珊瑚小姐姐 (一脸认真)
第72章 竹林深深
箫玥刚进房,忽听得开门声,侧头看着来人。
这些日子以来,东方白觉得她已经快要受不了箫玥和珊瑚之间种种温馨的气氛了,那晚她在暗处,眼见箫玥在珊瑚的怀里那般撕心裂肺的哭泣,她只觉自己的心也要跟着碎了。
珊瑚为了箫玥不惜以命换命,这让无疑让她有苦说不出。若可以,东方白宁愿以命换命的人是她。
*
箫玥明显察觉到东方白的异样,在见她眼眶微红,眼底一片青色,低声问:“怎么都不好好休息?”
东方白回过神,目光触及到一片淡然的眉眼,这感觉似曾相识,模糊且遥远。让她猛地一慌,上前拥紧了箫玥,颤声道:“玥儿,我自知往日负你良多,倘若你眼下有恼恨,只管冲我撒气便是……”
箫玥淡淡摇头道:“你无须自责什么,当日我确实要杀独孤求败。你弃我选恩师,也是情理之中。”
东方白心中的凄恻愈发难忍,大声道:“不……不是的,师傅将什么都告诉我了,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我若知道又怎会……又怎么会那样对你……”
*
(详情65章)
箫玥走到窗边,怔然地凝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似有一丝异动,再回神看时入目的,依旧是无边的黑夜。
转身时,她蓦然发现桌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条,清眸一颤,这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她的房里放了东西,自己竟浑然未觉……
箫玥拿起纸条,上面只有五个字‘城外绿竹林’
那握着纸条的手狠狠一捏,纸条霎时化为粉末。她弹指熄了烛火,夜行无声,一抹白影消失在迷蒙的月夜中。
*
城外绿竹林
夜色已至深幕,竹林里的月光被挡去大半,显得四下暗沉而压抑,寂静中有人踏风而来,极轻、极飘渺。
箫玥在竹林间,盈盈而立,“阁下邀我前来,却迟迟不肯现身,莫非是要考验云某的耐心?”清冷的话音,久久回荡在竹林间。
“哈哈……没想到杀伐果断的云楼主,居然这点耐心都没有。”
箫玥闻声望去,只见对面一灰衣的中年男子,孑然独立间散发的傲视天地的强势。棱角分明的轮廓,温文儒雅,长身玉立,眉斜飞入鬓,目顾盼生辉,隐隐带着出尘的味道,又有年华沉淀的沧桑之感
箫玥柳眉紧蹙,见对方沉静的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态,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
两人沉默不语,相互打量彼此。过了良久,男子高深莫测的笑了,点头称赞道:“果然不错。”
“你也不错。”
男子沉寂的眸子变得深邃而危险,“你不怕我?”
箫玥挑了挑眉,清眸里倒转着冷光,“我既敢独身前来,又怎会怕。”
男子饶有兴致的打量她,深沉的声音透着几分怀念的味道:“不愧是她的女儿。”
箫玥神情微变,似再压制不住那份涛涛的恨意,眸里更凝着散不开的透骨寒意。身影一闪已到男子身前,只见她一掌无声无息,快捷无伦,待得让人惊觉,手掌已触到男子胸口。
男子左手反手一勾,乘势握住箫玥的手腕,却只觉所握住的手掌中内息汹涌,透骨入髓的阴寒,这感觉似曾相识,心下一动,提起箫玥便往外甩去,避开了这一下内力袭击。
却只听“咻……”的一声,箫玥在向外退去时,指尖弹出个剑招。
男子心中暗暗赞赏,却也从容避开。
箫玥没了束缚,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足间在一颗翠竹的枝干上一站,身子稳稳站住。可她心中却更为骇然,此人的功力深厚至极,内力返照空明,功力精纯,不露棱角,武功之高已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
*
“我约你相见,可不是为了与你拼命,你母亲已经知道你所做的事了。”
箫玥冷冷看着他,依旧沉默。
男子见她不语,又道:“你应该也清楚,她是绝对不会让你和败儿在一起的。”
“你有话不妨直说。”箫玥精致的面容上似覆了一层冰雪,更是懒得听他打字谜。
“老夫可以助你。”
“你有什么目的?”
男子笑了笑,扬起的声音又沉下:“败儿是我唯一的弟子,这些年我看着她从懵懂无知的少女,成长为独步天下的神教教主,可她并不快乐,你是唯一改变她的人,我希望她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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