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薄毯叠好,放在架子上。
她带开窗户,清凉的晚风袭来,深吸一口气,一股极淡的幽香传入鼻息。
司马怀神色一禀,装作不知,手掩在衣袖中,一只飞刀从手腕上滑到指缝间。
手掌翻动,飞刀破空而出,飞出窗外。
铮的一声,只有飞刀没入树干的声音。
没有射中?这人行踪境如此诡异,眸光扫过,还是没有发现一丝痕迹。
司马怀大脑飞速的转动着,宁王府内部的护卫都是烽火营出身,个个都是武艺高强,能躲过他们,这人的武艺定是比自己高出许多。
有人已经潜伏到自己身边了吗?那潜风院里的纯渊岂不是更危险!司马怀就要翻出窗外,在黑夜中,一只手从身后握住了她手腕。
心咯噔一下!这个人什么时候进的屋子!
司马怀全身紧绷,身上的肌肉紧缩到了极致,她缓缓的转身,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打算爆发体内积攒的全部力量来挣脱这只手。
正当她要反击,一张熟悉面孔出现在眼前。
一瞬间蓄积的力量刹那间消失殆尽。
司马怀脸色泛白,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嚅嗫道:“姑···姑姑?!!!”
“噫,这么多年,还没有忘了我的样子,不错!”此人正是钰阳长公主司马容双!
司马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面色狰狞的由红转白,握着拳头直直的扑向司马容双。
“这‘见面礼’姑姑可消受不起。”司马容双随意的躲闪着司马怀冲过来的拳头。
司马怀见一击不中,手上的动作加快,却没有一拳打中,气血上涌,鲜红的血迹出现在鼻息之下。司马容双看着她的模样,还是心疼了,不再闪躲,硬生生挨了一拳。
司马怀停下手,把鼻息下的血迹抹掉,直挺挺的站着,瞪着她一刻也不肯放松。
“何必如此气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司马容双用小指挖了耳朵,懒洋洋的说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司马怀低吼,见到司马容双的那一刻,她真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整整十七年,司马怀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她原本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累很累!
“恩,说来话长···”
司马怀看着她淡然模样,气急败坏的扯了扯衣襟,拽出双锦游鲤玉佩属于自己的那一块。“皇祖母说是你留下来的,你看见了吗!这梅花状的血痕是我辈子跌倒磕了下巴弄上的?我的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还有从思祖庙上拿来的那块怀表,你是不是一直在我身边?那么久你为什么不出现?”
她的思绪很乱,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今夜见到姑姑一齐迸发了出来。
“此事说来话长。”司马容双依靠在窗边,对司马怀挥了挥手。
司马怀站在原地急速的喘息着,她需要时间平复自己的心情。司马容双见她这样,也不说话,静静等着。
司马怀把玉佩放进衣襟里,走到窗边,打量着姑姑,月光落下,映在司马容双年轻的脸上。与前世别无二般的容颜,现在的她不似思祖庙画像般英气逼人,也没有带着刚才的懒散表情,眉宇间只有看破红尘的沧桑,只单单身着一袭白色长裙,整个人就显得淡雅了许多。
“冷静了吗?你只能问三个问题。”司马容双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的说道。
“你的容貌为何毫无变化?”这是最令她惊讶的,按理说在这个世界上,姑姑与皇祖母同岁,不可能如此年轻。
“我不会一直呆在这里。”
“为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吗?司马怀发现纵使姑姑和自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自己也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不能说,下一个。”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这是司马怀心底最深的疑惑。
“不知。”
“不可能!”司马怀立刻反驳。
“确实不知,你出生时我不在。”司马容双回望她,眼神中没有欺骗的。“那个不能说的问题不算,你可以再问一个。”
“今天你现身的目的。”司马怀问道。
“送东西。”司马容双从袖中掏出一块檀木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漓”字,递给司马怀。
“这是什么?”司马怀接过的,翻来覆去的看,没发现什么端倪。
“迟到的新婚礼物。”司马容双上前轻轻抱住司马怀,这孩子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了啊。在司马怀看不到的位置,她笑了。拍了拍司马怀的后背,在她的耳畔低语:“阿怀,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走,姑姑走了。”
说罢,身形一闪,翻窗而过。
司马怀伸手想把她揪住,却是迟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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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怀看着手中带有“漓”字的檀木牌子, 若有所思。
她的指尖轻轻碰触木牌,随着“漓”字刻痕无声的勾勒着。
漓,泷漓姑娘。
这东西应该和泷漓姑娘脱不了干系, 今日姑姑一人前来,这泷漓姑娘又去了何方?
把木牌放入袖中,她闭上眼睛, 窗外微凉的风吹过,双手环胸站于窗前,神色禀然, 世间诸事繁杂,身处迷局, 这迷何解?
细细思索,眼眸睁开,眼中尽是无限光华。
在大魏朝, 最了解姑姑和泷漓姑娘也只有···皇祖母了。
天亮后, 还需进宫一趟。
司马怀一直站到天亮, 与纯渊吃了早饭,嘱咐了一番后, 匆匆骑马进了宫。
到了永安宫的时候, 冬凌正在与太皇太后说着什么。
“皇祖母。”司马怀快步上前。
“怀儿,如此匆忙,可是发生了何事?”太皇太后脸上布满了笑意。冬凌垂手站在一旁。
“皇祖母, 孙儿有要紧事问您···”司马怀用目光扫过永安宫的宫人。
太皇太后一挥手, 冬凌带着殿中的宫人一一退下, 把空间留给祖孙俩。
“怀儿,何事?”太皇太后把她招呼道身边。
司马怀乖乖的坐到皇祖母的身边,把袖中的刻有“漓”字的木牌递过去,“皇祖母可知道这是何物?”
太皇太后看到那“漓”字时,脸色大变,呼吸瞬间一滞,眼中带着怀念与一丝不可置信。
“怀儿从何处得到此物?”太皇太后颤抖的捧着这块牌子。
“钰阳长公主处。”司马怀老实回答,皇祖母是她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件事她没有必要有所隐瞒,何况还要从皇祖母处问出这块牌子的用途。
“钰阳···容双···怀儿,你见过她了?”太皇太后用着全身的力气抓着她的胳膊,紧盯着司马怀眼睛。
司马怀点头,此时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皇祖母紧绷的手,“昨夜,钰阳长公主找到了我。”
“消失了几十年了···”太皇太后神色恍然,木牌从她手上滑落,司马怀反应极快,弯身用手一捞,木牌回到了她的手中。
太皇太后从司马怀过于急促的动作中反应过来。正色道:“这牌子哀家只见到过两次而已。这个‘漓’字不会错,是泷漓的笔迹。”
“泷漓姑娘,是钰阳长公主的爱人。”司马怀道。
“不错。说起来怀儿你与钰阳许多地方,很是相似。”太皇太后强颜欢笑道。
“那这木牌?”木牌被司马怀夹在手指中,这迟到的新婚礼物,到底是什么?
“钰阳作为先皇武帝最得力的助手,旗下自然有一番属于自己的势力。在平定中原后,钰阳消失,她组织的力量也瞬间瓦解。这‘漓’字木牌正是信物。”
“信物?”力量瓦解,这木牌就没有用处了?
太皇太后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钰阳的势力和兵力虽表面上瓦解,但木牌尚在,以钰阳的姓子,怎么可能没有留下后手?哀家猜测,这股力量依旧在暗地里运营着。泷漓姑娘是江湖出身的,钰阳凭着江湖势力把自己力量从明转暗。藏了几十年,哀家也无法描述出这股势力,只能由怀儿你自己去挖掘了。”
司马怀握着木牌的手紧了紧,这力量若是运用得当,那对付‘天师’的把握就更大了些。“这泷漓姑娘一直出现在有钰阳长公主的地方。孙儿从野史杂记也了解一些,她究竟是何人?现在身在何处?”
“泷漓姑娘,是钰阳外出游历结识的侠女,在江湖颇有义名。二人出双入对,互相暗生情愫,后出入江湖朝堂,她们的情令世人惊叹。可惜,泷漓姑娘在钰阳消失的一年前就已经重病身亡···”太皇太后面上全是愁绪,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些往事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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