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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煦也没想到,一向风风火火肆意妄为的小皇帝,会在听完刚才那些话之后,表现得如此清醒淡定,而不是恼怒地指着他的鼻子,不管不顾地责备他的背叛。
他凝视凌玥的眼睛,道:“若是臣说,那几家暗中支持乱贼的店铺里混入梨州元氏的奸细,陛下会相信么?”
凌玥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其中含义。
“为免打草惊蛇,那几名元氏安插的奸细我并没有除掉,陛下可以多留意一番最近京城那几处与之有所往来的酒楼店铺。”过长时间的交谈消耗了凌煦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少许精力,此刻一张俊朗的脸又褪去残存血色,奄奄一息地靠在床头,“此事关系重大,陛下慎重,确认清楚以前,臣就在府中,不离开半步,听由陛下处置。”
凌玥站在温暖的屋子里,却没来由地觉得冷,冷中带着微微的恼怒,甚至连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冷意多一点,还是怒意更多一些。
梨州元氏自先帝时起,便是圣宠不断,如今由先皇后的胞弟执掌家业,成为梨州一顶一的豪门望族,论起世家实力,怕是只有太傅出身的青州言氏可与其一较高下。
现在四叔说梨州元氏借他之名,暗中支持了一堆力图刺杀皇帝的乱党?成功的话,便能除掉皇帝,即便失败暴露,也能嫁祸给当朝摄政王一个反叛的罪名。
那可是亲舅舅啊。
……
足足又过了半个时辰,几人才从密谈中结束,走出房外。
府中管家来请,说王妃已在园中备好膳食,邀三人一同用膳。
老丞相急着回家抱小曾孙,匆匆告别。
凌玥和言婍跟随管家一同来到后花园,园中一面湖泊,十分清幽。
湖面横跨一座水榭,微风拂过,亭中帘幔飘摇,传来王妃两个孩子笑闹的声音。
将近立夏,午间的风温暖湿润,凌玥看到王妃着一身水绿长衫,从神色到打扮皆是素淡,由帘幔中款款走出,朝她俯身行礼。
凌玥又去扶了一次,开口时也如同被感染了一般,嗓音都轻柔了几分:“婶娘不必多礼。”
王妃领着二人去往席间落座。
王妃的小女儿终于找到机会,来到凌玥身边,笑得灿烂可爱,脆生生喊了一句“堂姐”。
凌玥喜滋滋地要答应,王妃已经将自家小女儿从凌玥身边拉过去,训道:“这是皇帝,怎能由你乱喊。”
凌玥讪讪笑着:“她喊得也没错,我确是她的堂姐。”
王妃不置可否,亲自给她斟酒,“君是君,臣是臣,夫君也只是暂代几年国事,王府上下还是分得清自己的身份的。”
凌玥只得点头。
王妃不论说话或是动作,脸上神色都有种刻意为之的疏离,和她本人的气质有种微妙不同。
凌玥早就觉得氛围有些古怪,呆的时间越长,越感到可疑。
她朝言婍投去询问的眼神,言婍像是能看懂她的沉默,轻轻摇了下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她寻求安慰一般,从桌下偷偷拉住言婍的手,晃了晃。
“陛下不喜饮酒?”王妃虽疏离冷淡,但在礼数不留过失,见凌玥那杯酒迟迟未动,又张罗着为她换来果酒。
凌玥推让着:“不用,这样就很好。”
话音刚落王妃已经端起另一壶果酒,朝她身边走来。
移动间,那甘醇甜香的液体堪堪经由王妃的手这么一哆嗦,悉数洒在凌玥的半边衣袖上。
凌玥:“……”
王妃跪下请罪。
凌玥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然后命对方起来。
王妃面露难色,并未立刻起身。
凌玥故作坦然地笑道:“多大点事,婶娘的反应差点让我以为自己脾气差得不得了,我去换身干净衣裳便是,婶娘若不嫌弃,借我身衣裳可好?”
对方蹙了蹙眉,不甚理解,还是依着她的意思起身。
言婍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小皇帝毅然决然地跟着王妃朝花园外走去,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留下她一人和对面两个孩子干瞪眼。
卧房里。
王妃命人取来干净合身的衣服,留下两名婢女,便要和凌玥告退。
凌玥却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喊道:“朕想让王妃亲自伺候更衣。”
王妃顿住脚步,略显诧异地望着她。
“婶娘不愿意?”凌玥的口吻颇有仗势欺人的味道,还吊儿郎当冲对方挑了下眉。
王妃带着惊疑,留了下来。
凌玥又补充道:“朕想要婶娘单独待一会儿。”
王妃心想小皇帝虽有顽劣之名,到底这两年安生了不少,总不至于顽劣到她的头上。
一个小家伙而已,即便她对这个小家伙的确颇有微词,可无凭无据,又能怎么样。
仆人们很有眼色地离开后,房间里只剩她二人。
她走到凌玥身边,正要去解对方衣带,却被制止。
“陛下不是说……”
“本来是想着让婶娘帮我换衣裳的……”凌玥的话半真半假,定定望着她,而后缓缓道,“现在忽然又想和婶娘说些体己话。”
“体已话?”
王妃当真是愣住了,她和皇帝虽无深仇大恨,但绝没有到说体己话的地步。
凌玥实在憋得难受,问出疑惑很久的话:“婶娘是不是怪我连累四叔,令他至今重伤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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