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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星霓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自己也在和小耗子一起打呵欠,一边困得要命,一边提醒自己一定不要睡着,看看边上伴溪仍然一张冷脸,薇姐姐看向马车外,便觉得还是数自己打呵欠有意思。
“小耗子以前赶马时可精神了,怎么现在让你也坐进马车里,反而精神这么不好了?”邓薇问。
“您又取笑小的了,小的生来就是贱命,只有做些粗活笨活才浑身自在,拖殿下的福坐进这马车里,反而觉得憋闷得慌。”
这话惹得她们几个都笑了起来。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潘星霓总觉得,伴溪深沉得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她实在想不出来,是怎样的摧残让一个八岁还不满的小孩变成这样。况且,她也是个少女啊,一点也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殿下,我们到了。”前方有人过来传口信,伴溪一行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
只见前方一片荒凉——大大小小的土山堆,不断有官兵指挥着百姓搬运泥沙的袋子,百姓们和官兵们身上全沾满了泥沙,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简直分不清谁是谁了。大大小小的护栏像是结成了一个网,不知道是为了把洪水挡出去,还是为了把人聚集起来。一切都十分混乱,在寒冷的冬天,每个人的脸都有运动过后留下的红晕,还有一声声粗喘着的呼吸。
伴溪忍不住皱眉,临行前,父皇告诉过她,朝廷不旦拨发了赈灾银两,还专门调了几个大队的官兵前来支援救灾,怎么还是如此混乱呢?
“殿下,微臣不才,我们灾区人手不够,很多时候我也是府宅灾区两边跑,一来每次都让一波府兵换换岗休息,二来也要兼顾梆州这边其他的事情,微臣也觉得十分为难,还望殿下恕微臣失职了。”
“李大人不要这样说,假如不是太守徐治革冒死上谏,朝廷都不会清楚梆州原来这么混乱的。”伴溪觉得一阵阵难受。
“徐大人清正廉明,他上谏一事我也是清楚的,我们还说,假如他的谏言被半路拦住了,我就代他,直接去临运面圣。”李卓想起来,眼泪甚至都要往外翻涌了。
伴溪心中难受异常,她开始反思一个问题,一路上看到的二裘兄弟——百姓的孩子,哪怕有一定的才华,也报效国家无门。再看太守、刺史,这些已经是朝廷命官的人,在百姓眼里或许高高在上,然而在官场上还是要受到更高官阶之人的压制与打击。有话不敢说,有苦不敢诉。
潘星霓看伴溪神态凄惶,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难受,虽然平时老嫌弃伴溪不通人情,最爱臭脸,可她知道,伴溪心灵深处是极为善良的,想必她此刻看着百姓们活得这么痛苦,心里也不好受吧。
“李大人,父皇拨下来的下一批赈灾银也要下来了,他会选一个他比较放心的人来负责此事,我出宫只带了他们三个,怕遇到山贼土匪之流,身上也没有太多的银两,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先来安慰你的心。”
李卓听着听着,眼泪就忍不住了:“殿下,您的心意微臣明白,梆州的百姓们都会明白,您万万不要过于悲伤,还是要保重身子。”原来伴溪的悲怆,李卓也是看在眼里的。
“各位,”李卓拍掌,将一群人的眼睛都吸引过来,“朝廷关心我们,太子殿下今日已经到了灾区,并告诉我下一波赈灾的银子和粮食马上运到,叫我们不必伤心,这一次朝廷决不允许再有人借着灾难发财了。”
百姓和官兵们听了,纷纷下跪,说着“陛下圣明,太子殿下圣明”之类的话。
“各位梆州的父老乡亲,梆州此次受灾,朝廷是发过赈灾银两和物资食物的,然而经过层层盘剥,最后到你们手上的可能就所剩无几了。这是朝廷的失察,是朝廷愧对你们。朝廷会尽快补救,在危急时刻尽快补上金银和物资,还望父老乡亲们放心!朝廷一定在灾后,彻底肃查这次贪腐事件,无论他们官有多大,父辈祖辈积了多少战功,朝廷也会严惩不贷!”
百姓们一听,都高兴得叫了起来,这么久以来受的气,终于有人撑腰了。
“此次我回朝中,定会禀明父皇,尽全力帮你们重建家园,我承诺你们,朝廷将三年内对梆州灾区免收税,让你们好好调养生息!”
这个决定比较突然,显然也并不是柳汉洲示意的,因此邓薇和潘星霓同时都愣住了,都把目光投到了伴溪身上。伴溪小小的身子,眼神格外坚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或者打官腔的样子。
潘星霓忽然觉得,她竟然有几分讨人喜欢了。就在此刻。
伴溪接过粥勺,小小的人站在粥桶前,还要使劲往上踮脚,但是她坚持要自己为百姓们盛粥,邓薇本想过去帮她,被潘星霓拉住了,潘星霓对她摇摇头,笑了笑,邓薇便会意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倏然冒了出来,还好邓薇反应快,那些动作像是潜意识一样,她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已经拔了出来。
“有刺客!有刺客!保护太子!”官兵们也紧张起来。
邓薇皱眉,这道黑影并不主动攻击伴溪,他手上拿着一根长鞭,只轻轻一卷,便把伴溪手中的施粥勺给卷走了。
“哪里跑?!”邓薇飞身上去屋顶。
伴溪显然是被吓到了,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是潘星霓先反应过来,赶忙把她拉到身后,紧紧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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