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s:若花辞树
“不好了,三老爷被诏卫抓走了!”顾府,顾士杰的贴身小厮狂奔回来报信,顾士开大惊:“你说什么?是诏卫?”
“是。”小厮擦去额上的汗水,大口喘着气,急得快要落下泪来。
顾士开跌坐到椅上,面如死灰,他料到会下狱,却没想到下的是诏狱,诏狱之所以为人所惧,便是其中严酷的酷刑,三哥进去了,即便能放出来,也……
回想起那日,先帝将遗诏交到他兄弟二人手中,教之如何行事,之后,道:“等豫王回来,顺利继位,你们顾府就是第一功臣,天下士子莫不尊重,即便要牺牲一些,也是值得,想来顾老爷子九泉之下,知道子孙出息,也会高兴。”
先帝做好了身后事,他算计的不仅是顾府一家,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今日之事一旦传扬出京,天下士林震愤,伪帝之名坐实,豫王班师回京,不需花费什么功夫便能得到天下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
顾士开稳了稳心神,面上渐渐有了血色,对那小厮道:“你且莫慌,将今日情形一一道来。”
宫中已乱作一团,姜舒旷脸色黑得像在墨汁里浸过一样,背着手,在御案前来回走动,很是浮躁,吕岱山已退下,他带来的那张写了遗诏复本的纸已被姜舒旷撕了个稀烂,丢进香炉里一把火烧了。不过,他烧了也没用,这样的复本,宫外满地都是,不要几天,全天下都知道他这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翰林院声势大如斯,天下人不会去想顾大学士手里的那本遗诏是真是假,只会认定他是谋朝篡位,抢了侄子皇位的窃国贼。
姜舒旷怒火中烧,一脚踢翻了殿中央的青鼎香炉。
姜怍抿了抿唇,垂着头道:“没想到姜怿这病秧子还留了这一招,他派小路子拿了遗诏一路向北,却没想到还在顾家留了一份,儿臣只以为是往北送去的……”
他话还没说完,姜怀阴恻恻的接道:“是啊,你只以为他是往外送的,在各处要塞堵截,怎么就不想想豫荆城里还藏了一份儿?!”他话里咄咄逼人,姜怍只能忍下,不得辩解一句,本是来邀功,谁想还惹得满身骚。
姜舒旷根本没管这兄弟俩在争什么吵什么,下了决心拼死一搏,他咬着牙硬声道:“顾士杰,杀!立即逮捕顾府满门!密旨奴儿干都司都指挥使耿良派兵入京勤王。怍儿、怀儿,你们各领一路人马,京城中,谁敢作乱,格杀勿论!”
既然说他谋朝篡位,他就把这事做到明面上,豫荆城中,谁敢跟他比拳头硬。
姜怍姜怀难得默契,默默对视一眼,领命而去。
☆、69第六十九回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前人总结的话是建立在事实依据上的真理。姜舒旷迫于无奈派了军队镇压舆论,然而舆论是镇压不住的,反倒让士林的书生愈加悲愤,百姓们愈加惶恐,短短几日,伪帝的两位皇子的刀下不知出了多少条人命,沾了多少老百姓的鲜血。
如此月余,京城百姓战战兢兢,外出遇到熟人也不敢说话,只敢动动眼珠子,算是打了招呼,家家户户大白天都门房紧闭,轻易不敢出门。
顾家两位老爷,一个是当朝首辅,一个是国子监祭酒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两人双双下狱,据说,顾三爷已死在诏狱酷刑之下。幸而,顾士开入得是都察院大狱,介于其兄那日的大义凌然,铁骨铮铮,都察院中大多数官员又是其父顾老爷子的门生,都在暗中给了最大方便,多少都照顾了些。文人虽是一身傲骨,然能在朝中做官,做大官,又多是些狡猾善谋之流,伪帝尽失民心,这皇位他坐不稳,豫王回京之日,即是他下台之时。
内阁少了个首辅,姜舒旷指了次辅李伯安为继,李伯安忙惶恐推脱,称自己入阁不久,根基尚浅,难担大任。开玩笑,当了伪帝的首辅,他就差不多该卷铺盖儿回乡下了,他还年轻,还想再为君分忧,为百姓服务,为大穆的江山添砖加瓦好吧?姜舒旷神色阴沉,又指向另一位资历最老的阁老,那阁老更是惊惧不安,直接乞骸骨,人老了,做不动事了,让我走吧,别临到老了,还把名声给弄臭了,他们族里还有几个出息的子孙想做官呢。
姜舒旷看看他那满头银丝,万般无奈,准了,接着以一种你不答应就杀了你的眼神瞪着内阁中最年轻的谢远安谢大学士,就你了,你做首辅。谢远安考虑到已经死了的顾三爷,和境况不明的前任首辅,含着泪答应了。为毛受伤的总是他……
新首辅十分消极怠工,文渊阁中,不分白天黑夜的站着伪帝的心腹侍卫,监视众人。朝中已不断有大臣称病在家。他们手里没有兵权,又不想如孟老学士那般惨烈搭上性命,只好委婉些表示抗议。国子监里的学生多是名门望族子弟,族中都派了人将子弟接了回去,不肯走的打昏了抬回去,拘在家里,不让出门乱说话,翰林院还封着,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往里送饭食。
总之人人自危,豫荆城狠狠的压抑着,等待一个时机,爆发。
姜舒旷暂没有功夫理会这些狡诈的文人。齐王姜舒明怕事,一如既往的闭门不出,最是省心,而端王与端王世子却隐有反对之势,暗中联络起金吾卫十三太保之一的慎迟。姜舒旷到底不敢站在所有人的对面,端王手上没有兵权,然而他们父子两在宗亲中人缘极好,在这一触即发,万般险要的关头,姜舒旷只能派人监视。慎迟几人极为狡猾,居无定所,轻易捕之不得。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