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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氏一出元府大门,便有一顶软轿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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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着黑衫的冷面少女立在轿前道:“姑娘,上轿吧!”
战,姑娘说自己打。
申氏长长吐了一口气,挤出一抹苦笑。“累倒不累,饿倒是真的。有没有吃的?檀香。”为了今日一战保持身段,她已几日滴米不沾了。现下可以敞开肚皮啃一顿。
“已经为姑娘备好芙蓉楼的一桌,只待姑娘回去!”檀香身为申氏的总管,照顾总是很周到。
“甚好!甚好!”申氏笑着,拍手叫好。蓄在眼眶内的泪珠终于滑落,悄然无息……檀香淡定地递上手帕——
就在此时,忽地听到一把爽朗声音唤道:“小枝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请多收藏,支持哦!
第二章
悲与欢向来不由人。
这段短暂的婚姻让申小枝长大,从一名天真活泼少女,成为虚伪且孤寂的妇人。人前佯装欢乐,人后独个悲凉。
夫婿上酒楼或青楼赊账,她上门付账,被外人取笑,早已习以为常。和离后半载,得知元以常再婚的消息,她松了一口气。
那些劝她“破镜重缘”的人,再也寻不着理由。
新妇入门,两人的关系无法修复。
这下,真得可以断了。
“小枝姐姐!”
闻声,她略垂颊将泪痕拭去,再抬首一望——
在那不远亦不近的地方,撞入眼帘是一张灿然的笑脸。圆溜溜的大眼藏着耀眼光芒,像白日的暖阳投来的温暖,一下子溶化你的心。
莫名地申小枝心口一暖,嘴角微微上扬。
那人一身灰白的深衣包裹修长的身躯,麻灰棉袍微垂,发丝以柳黄的棉缎冠于脑后,微翘的发尾随着她的笑脸轻轻晃动。
她是三原国最大的书肆及造纸巨贾孙家纸房的幺女。其身材高挑,脸容清俊似俊儿郎,自小在外行走帮衬家中产业,家中又有六位兄长,故被人戏称为“孙七子”。
申小枝身为画师,是孙家纸房的熟客,又与孙家同住城南花前街。孙家在街口,申家在街尾。
两人自小相识,但不算熟稔。
孙七子因家业常年在外行走,而她只在城南活动,闭门绘画。
最让申小枝不解的是她只比孙七子年长九个月,孙七子每回见她总是又甜又亲热地唤她“小枝姐姐”,害她无端多了一名“妹妹”。
申小枝应声:“小七,你怎地来此?”
孙七子嘟起嘴,解释:“孙家没人愿意来元家吃酒,阿娘就命我来送礼啦!”谁让她排行未端,跑脚什么的,从小没少做。
提起孙家那一门怪胎,申小枝只有摇头轻叹。
孙家主子强行迎娶自己寡居的大嫂,诞下六男一女。
兴许上梁不正下梁歪,后辈们的作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传闻孙家长男长年卧病在床,却纳了七名美妾,日夜行乐,足不出户;次子独爱梨园戏曲,日日在家“唱曲”,春日连雀鸟都不敢从孙府上空飞过;三子自小沉迷野史传说,专往深山野林,了无人烟之地冒险。五年前某日说出门买壶酒,至今未归,生死未卜;四子与三子,是孪生兄弟,三位兄长不务正业,兼花钱如流水,坐吃山会空,孙四只好扛下庞大家业,好让恋妻成狂的孙老爷在家陪伴妻子。孙四自小爱数银两,不是在数银两的当下,就是去数银两的路上,名乎其实的钱鬼;五子官至工部元外郎,从五品,官位不大不小,敛财无道,实为贪官一名,且他最近迷上她的好友徐有墨,打算来一场同性禁忌之恋,被徐有墨列为禁止往来户;六子为越骑校尉,在战场上摔断了一条腿,退役归家后,每日风雨不改地站在孙府门前练习“金鸡独立”,害得花前街几乎成了“鬼街”无人敢进出。
至于孙家幺女孙七子,倒算是最正常的一位。
除了长相俊俏如郎。
除了金都城有二十几位的闺女对她一见钟情,大呼非“君”不嫁,间或有女子主动上门提亲。
除了她暗地恋慕着元家和离之妇,申画师之外。
她应该算是孙家最正常的人了!
应该是吧!
“那你怎不吃了酒就跑出来了?”耳边又传来喜乐,应是新妇过门,筵席未开。
“阿娘只让我来送礼,没说要吃酒。哼!谁要吃那个坏男人的酒。”若说孙七子最恨谁,非元二元以常莫属。
他不但娶了申画师,她的小枝姐姐,还敢在外头风流,欺负她,伤她的心。若杀人无罪,早杀他上万次了。
今日她本想难得忤逆阿娘一回,替她练练心脏,当下一思量,又怕申画师上门讨公道受元家欺负,一咬牙,她还是决定来元府走一趟。
果见她日思夜念之人,红衣如画,姣美如斯,声如黄鹂令她瞬间沉迷。
申画师还是她的申画师,又美丽又洒脱。
十五岁那一年,孙七子泪眼模糊地目送申画师上花轿,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明白自己为何因邻家姐姐出嫁而心如刀割,日夜难眠。
她的大红嫁衣成为了她眼中的红豆子,一念便起相思,一相思便泪流成河。在无人的深夜哭得不能自己。
只因佳人已是元家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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