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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吧。”傅柏秋径自走向里面的休息室,拿出崭新的白大褂和一次性帽子、口罩,“先穿上。”
“谢谢师父。”江宁接过去展开,抖了抖,傅柏秋也穿好自己的,问:“为什么想到来这里工作?”
姑娘抬起头,想了想:“我刚毕业,我爸想让我去民政局上班,但是找的关系不够硬,就往下分配到殡仪馆来了,呆一年再转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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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傅柏秋换好工作服,拧开保温杯喝了口热茶:“做这个要面对各种形态的遗体,有心理准备吗?”
“放心吧,师父,我敢半夜一个人看《咒怨》呢。”
傅柏秋想说敢看恐怖片与敢摸真尸体是两回事,但显然没必要费此口舌,带去化妆室转一圈便知道能不能做得来。
她双手捧住保温杯,嘴唇抵着杯沿,雾腾腾的热气漫上来,江宁盯着她看,咧嘴笑:“师父,你真好看。”
傅柏秋放下杯子,盖好,戴上一次性口罩:“走吧。”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
徒弟年轻,话多热络,一路问东问西,傅柏秋耐心地回答她,但对私人问题闭口不言。
“傅姐,带徒弟啊?”
“嗯。”
化妆室里停了三辆推车,上面躺着被明黄色绸布盖住的遗体。傅柏秋应了同事的招呼,走到最靠左的推车边,戴上乳胶手套,捏住绸布一角,看向江宁。
姑娘面色微变,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傅柏秋略微迟疑,松手,转而捏住逝者脚底那头的绸布,慢慢掀开。先是露出一双灰中透青的脚,接着是小腿、大腿、上半身,最后才是头。
这是一位老人,面色青灰,干瘦僵硬,因着刚从冷冻柜里推出来,皮肤表面冒着寒气。
江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傅柏秋温声安慰:“别怕,他只是睡着了。”
“嗯……”
推车一头挂着逝者的身份信息板,傅柏秋扫了一眼,像是自言自语道:“98岁,自然死亡,是喜丧。”
联想到昨天那个死于车祸的十五岁男孩,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人生难料,有的人平平安安活到自然走,有的人年纪轻轻遭遇飞来横祸,谁又能预知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江宁点点头:“高寿老人有福气的,会保佑子孙后代。”
徒弟的接受程度比傅柏秋预想中要好些,好过前两年她带过的一个干了三天就走人的男生。她打算慢慢来,毕竟不是每个人一开始就能受得了非正常死亡的遗体,而那些才是入殓师经手最多的类型。
这天傅柏秋带江宁熟悉了下入殓流程,简单练手,下午正常下班。
“师父,晚上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两人从净身室走到办公室,江宁腼腆地对她笑笑。
傅柏秋回绝道:“不了,有点事。”她想起时槿之今天要搬过来。
“好吧,那下次。”
“嗯。”
分别后,傅柏秋开着车回家。
进了小区,快到家门口,她看见几个青壮年男士搬着个庞然大物往院子里去,而时槿之走在前面,紧张兮兮地念叨:“小心一点啊,轻点,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攻受分明.jpg
第4章
那东西被毛毯包裹得严严实实,由五六个成年男人抬着进了屋。
傅柏秋猜到那是什么,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她把车开进库里,一进门,时槿之恰好望向这边,眼眸微亮:“毛毛。”
“你看这个角落空一块,刚好放我的琴,怎么样?”
她指了指落地窗前,笑着走过来,恰到好处地停在离傅柏秋一步远的位置,欲近不近。她今天没化妆,狭长而不细的桃花眸少了几分魅惑,变得温柔平和,笑容里隐约透着一丝期待。
傅柏秋敷衍答道:“挺好。”
时槿之眼底极快闪过一抹失落,睫毛颤了颤。
她突然就不忍,补了一句:“能在家免费听大钢琴家的私人音乐会,挺好的。”说完又有些懊悔,她凭什么要照顾这人的情绪,无形中吹了一个彩虹屁。
时槿之心头一震,漆黑的眸子里燃起希望之火,唇边笑意渐深。
几位专业的搬琴师傅掀开了毛毯,一架漆光油亮的黑色大三角钢琴赫然出现,他们把拆下来的琴腿和踏板重新装了上去。
傅柏秋目不转睛地盯着琴,琴身上金色的“Steinway&Sons”标志仿佛会反光,刺痛了她的眼。
她压下心头的疑窦瞬间又冒了出来。
买得起几百万的琴,偏偏没钱买房?所以她中了时槿之的套路?
“时小姐,装好了,您再试试音。”搬琴师傅客气道。
时槿之坐到琴凳上,随手来了一段八度滑音,音色清亮如流水。她点点头,起身:“可以了,谢谢。”
等结完账,师傅们走了,时槿之才发现傅柏秋正冷眼看着自己,脸色阴沉。
“毛毛?”她有点慌。
“有钱买琴,没钱买房,时槿之你能耐了,撒谎撒到我头上了。”这话现在说没有意义,合同已经签了,傅柏秋平生最恨欺骗,以前这人可从没骗过她。
时槿之恍然大悟,连忙过去握住她的手:“没有,这是旧琴,用了十年了,我从国外空运回来的。不信我给你看卡里余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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