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棺GL+番外 作者:七小皇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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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舌头在口腔里一顶,想了想,道:”不了。”
“我这两日便要回北边儿了。”她撒了个谎。
阿平一愣,有些站不稳了,问她:“去,去哪里呢?我……”
他望着阿音的眼神,“我同你一道去”这几个字仍旧没勇气说。
他自小胆子小,阿音又凶悍,他怕阿音怕成了习惯,只要她稍稍一皱眉头,露出丁点反对的模样,他便提议不出一个字。
阿音说的是北边,不是哪个城市,那便是在说——你别跟着我。
举着旗帜和横幅的学生排成方阵,热火朝天地走过来,人氵朝开始涌动,震天的声势将两旁围观的行人带得跑动起来。阿音将眼神放在女学生的麻花辫、蓝布衣同黑裙子上,她们的口中呼着白气,举旗子的手冻得通红。
她笑了笑,这家国大义总是热血,凉天儿里亦能将人烫得冷热不知。
她正想同阿平说,却瞧见阿平习惯姓地抽出手帕,仔细地擦着额角的汗。
阿音眯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阿平,心底阴恻恻地跳起来,她愣愣地将手伸出去,示意阿平握上一握,轻声问他:“这天愈发冻了——你冷不冷?”
阿平将手递过来,笑着捏了捏她手上的温度,笑道:“我倒是……”
余下的话他未说出口,疑惑地定在阿音的眼神中。
阿音的指尖轻轻一抖,然后缩了回去,仍旧是揣回兜里,在里头捏住,指甲掐出血痕来。
她的桃花眼此刻惨淡淡地睁着,里头的鲜活被碾碎了,闪动着难以承受的晶莹。
她哽着喉咙,缓慢地,低声地问阿平:“我未问过你,那日,你为何要上缙云山的墓中呢?”
她全都明白了,阿平一身皱皱的西装,不断擦汗的巾帕,还有浑浑噩噩难以识路的记忆。
——他早在登山途中便丧了命,而后鬼身入了老墓,受法阵影响,同秦良玉一样丧失了身亡的记忆,并且他身上的时辰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夏天。
阿平低下头,讷讷道:“我,我一直在寻你。我晓得你是倒斗的,听闻有墓,便也时常去瞧一瞧。兴许……”
兴许,能撞见你呢?
这话不晓得是没说出口,还是淹没在了高亢的声浪中,阿音没留神被学氵朝中的人一撞,崴了脚腕子靠到街边,她抬头,见阿平也浑浑噩噩地被推到了人群中央,随着人浪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他左顾右盼,急切地寻找阿音,脑袋时而冒出来,时而被挡住,阿音忍痛小跑了两步,喊他:“阿平!”
声音太小,传递不到他耳边去,阿音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喊:“去泰山府!阿平,去泰山府!”
阿平隐隐约约听到了阿音的声音,她说——泰山府?
他欣喜若狂,忙朝声音那头拉长了脖子,也不管她能不能瞧见,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哎!”他笑着应承。
第75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十二)
阿音拎着高跟鞋,光脚一瘸一拐地回了巷子。
五钱被她唤回头时唬了一跳,出门儿时光鲜亮丽的姑奶奶此刻头发乱糟糟的,袖口一圈圈地皱着,脸上的妆晕得厉害,胭脂红艳艳地糊了一小块在嘴边,正喘着气望着他。
不过是失了恋,竟折磨成了这德姓。五钱不动声色地将书放下,没话讲。
阿音捋着头发,头一句却是兴师问罪的口吻:“我问你,你们泰山府,是草台班子不是?”
何出此言?五钱不解。
阿音往凳子上一瘫,气儿仍旧不顺:“你从前说,府间籍规定生辰死令,那这样多鬼魂在人间晃荡,耽误了投胎的时辰,你们竟也不管么?”
五钱一愣,摇头:“你可知,泰山府君掌管人之魂灵,亦掌神、兽之魂灵?”
“那又如何?”阿音抚胸口。
五钱说得尽量浅显些:“权力很大。”
阿音翻白眼儿:“我是要听你夸令蘅么?”
五钱摇头:“正因权势过盛,为平衡三界,府间籍才更偏重于约束人的死令,也就是说,不能令凡人提前入泰山府。而泰山府的鬼差,如我、木兰,则是由府君上报混沌,一百年方能判一位入籍,收编鬼域。”
阿音被提起了兴趣,将方才的质问暂且搁到一旁:“那么……”
五钱不忍心打击她眼里的光亮,说得十分委婉:“木兰战功赫赫。”
而他亦有前因,但他不大习惯自吹自擂。
“噢。”阿音蔫儿了下去,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因此,凡人若有各式各样的执念或因由游荡人间,不入泰山府,府间籍对这些游魂的管束便要宽泛些。”
原来入泰山府不能提前,却有推后的余地。阿音明白了:“严进宽出。”
她的心思又隐隐活泛起来:“在人间做鬼同做人有何不同,难受么?”
五钱给她沏了一盏茶:“做鬼以执念支撑,若执念减弱仍不投胎,便会渐渐失去五感,变作游魂,最后魂飞魄散。”
阿音“嘶”一声,打了个激灵。
“其二,延迟入府的鬼魂归于泰山后,将由判官归罪,受罚后方入轮回。”
“其三,此类鬼魂投胎时,人神会于府间籍上重新书写他们的生老病死,通常……会写得糟糕一些。”
阿音拎起茶盖:“还挺记仇。”
神也有懒骨,若打乱了原本的规序,需另行编写生平,费了些多余的精神,自然好意不起来。
阿音停两三秒,脸色有些发白,如此说来,她前半辈子糟糕透了,莫不是因着从前在奈何桥边哭了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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