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怎样 作者:顾明思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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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躲在暗处的钟思毓也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不敢想象,那个女生,顾浅的女儿,王子承钰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钟思毓见过顾浅的表妹,算是和顾浅一起长大,也被顾浅一手带大的表妹苏霁薇。她乖巧又听话,小兔子般温顺。所以钟思毓一直认为顾浅的女儿也该和苏霁薇一样懂事,讨人喜欢。再怎么样也该是那种活泼开朗的阳光少女。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幅,这幅满是棱角的模样。
被嘲讽了的可怜男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离开了。钟思毓也回过神来打算回去。她刚打开车门,就听到王子承钰不耐烦但又带着几分心虚的声音“爸不在家吧?”钟思毓下意识的屏住气,她想听听顾浅的声音。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到顾浅的声音了。“他回来过了,又开会去了。进来吧,外头凉呢。”顾浅的声音较之从前又温柔了几分,不像从前和她撒娇时那样的甜腻,但那份宠爱也从言语间无意的流露出来。王子承钰松了口气“太好了。”
钟思毓目送两人进了屋,就像一对平常的母女。她坐上车后叹了口气。她趴在方向盘上,望着顾浅家的灯亮了又暗,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正无声的响着,亮着的屏幕上,清晰的显示着‘苏昊然’三个字。
☆、【NOW·顾浅】
顾浅笑吟吟的从书柜里拿出厚厚一叠相册,走到客厅递给坐在那里的王子承钰。“怎么忽然想起看我的相册了?你不该是这个性子。”顾浅眉眼弯弯,很是温婉的模样。王子承钰翘着腿,扬头望着她,不急着答话,只伸手接过相册翻起来。她很快指着一张照片上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婴儿问“这是你吗?”顾浅探过头去,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是啊。”“那这个呢?是你在哪儿啊?”王子承钰得到答案后,很快翻过那页,指着后头一张顾浅小时候的照片问她。顾浅看着照片上胖嘟嘟笑的可爱的自己,不假思索答“八九岁的时候,刚搬到新家,你外婆给我拍的。”王子承钰似乎是带有目的性的在找照片,所以每页的照片她并没有仔细的一一看全。顾浅很快意识到了这点,她心里颤了颤,有些心虚。
顾浅小时候的照片并不多,大概只有两三页而已。所以王子承钰很快翻完了小顾浅,看起了顾浅高中时的照片。和谢子沫一起外出游玩拍的照片,自己闲暇无聊眼睛嘴巴都张得大大的搞怪的照片,春游秋游班上同学们的合照。王子承钰翻得越后,顾浅的心就悬的越高。终于,王子承钰翻到了那张照片。她的手指也不偏不倚的停下,点在那张照片上,问“这是什么时候?”“什、什么?”顾浅顿了顿,样子有些局促,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至少表面上做到了若无其事“哦~这张啊。这是我高三最后一次夏令营的合照。”王子承钰把相册凑近自己的脸,眯着眼看那上面的人,然后指着站在顾浅旁边的钟思毓问“这女的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顾浅勾起唇角,努力假笑“这是妈妈的一个朋友,很多年没有联系了。”王子承钰‘哦’了一声,把相册放到自己的腿上,她没有翻过页去,也没有抬头看顾浅。她只低着头,盯着那张照片。顾浅一只手偷偷背到身后,握成拳头,指甲死死扣住掌心,用疼痛来保持自己的清醒和淡定。
隔了半晌,王子承钰的声音终于再次悠悠的响起,她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若无其事“她叫啥?”“钟、钟思毓……”时隔那么多年,当顾浅再次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没忍住,再次加速。“那她是啥样的人啊?”王子承钰再次抬起相册,低头看着那张照片。“她啊,她……很热情大方,又很漂亮。”顾浅含糊的打算一笔带过,她伸出手去,试图替王子承钰翻过那页,让她看后面的照片。但王子承钰死死握住了相册,不让她翻。顾浅缩回手去,刚打算开口转移话题,就看到王子承钰转过头来,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神情让顾浅既熟悉,又陌生。因为这是从前顾浅想要逃避钟思毓答话时,钟思毓一贯的表情,那种带着什么都看透的模样,总是忍不住让顾浅胆寒。“干嘛?我就想看看,不行?”王子承钰的声音里都带着跟钟思毓如出一辙的吊儿郎当,但不同钟思毓的是,王子承钰的声音里还多了一分显而易见的紧张。“这女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告诉我。”顾浅不自觉地挪开目光,不去看王子承钰。她呆呆的望着远处的白墙出神,静了有一会儿,才开始回答王子承钰“娇纵,任性,毫无责任心,爱自由,霸道,看似洒脱,其实最爱钻牛角尖。矫情。”“所以,我也是这样的咯?”王子承钰‘啪’一声合上相册,说。顾浅尴尬的扯起嘴角“你说什么呢?”王子承钰用手撑着下巴,望着自己的妈妈,一脸平静“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变成她么?”“你在说什么呢王子?妈妈听不懂。”顾浅眨眨眼,做出一脸迷茫的模样。其实她已经知道王子承钰猜到这件事了,只是不敢确认,所以才会特意让顾浅拿相册来看。王子承钰勾了勾唇角,俨然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还带上了几分怒意“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变成第二个钟思毓么?”“我……”顾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甚至能感觉到心脏在喉咙口跳动,迫不及待的,叫嚣着要跳出来。她的脑子在这一刻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觉得不管怎么回答王子承钰都不会相信的。因为她跟钟思毓太像,她们两个,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相信的,哪怕旁人说的天花乱坠她们都不信。要说服她们去相信另一个说法,除非日久见人心外,再没办法。不过就‘顾浅想把王子承钰变成第二个钟思毓’一事,日久见人心这个办法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困难。顾浅眼前王子承钰的表情由愤怒变为诧异,最后变成不屑。这时她忽然从王子承钰手里拿过相册来,翻到刚才那一页,指着合照上皱着眉,唯一一个没有露出笑容的钟思毓对王子承钰说“这是钟思毓,妈妈从前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妈妈有八年的时间都和她在一起。一起玩,一起闹,替她收拾她的烂摊子。她——是个很不省心的孩子。认识她那么多年来惹过很多麻烦事。但她对妈妈很好,非常好。这八年间,也有人说过我们是一对,甚至有人因为这件事而疏远了我们。但我们只是朋友。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顾浅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眸望着王子承钰不解的眼,接着说“那些年,妈妈每天都和她在一起。直到后来她……谈了恋爱才分开。这么多年的接触下来,如果不听声音不看脸的话,很多人是分不清我们俩的。所以王子,与其说你像钟思毓,倒不如说你像我。”顾浅的话越说越顺,语气也愈发认真真诚,说到后来她觉得自己要相信这就是事实了。那边王子承钰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些,但还是皱着眉的。她并没有着急开口说话,而是盯着顾浅手上那本相册盯了许久,似乎是在想什么。顾浅此时也不再多说话。她只希望这番解释可以让王子承钰相信,虽然,可能性不大。
果然,王子承钰再一次露出了原先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当我傻?我去问我爸。”她站起来,留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回了房间。
王子承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顾浅的冷汗瞬间而下。她的心忍不住的狂颤起来,恐惧感很快蔓延了四肢。她想,这回她是完蛋了。
☆、【NOW·钟思毓】
钟思毓只是下楼倒个垃圾,再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昊然凭空出现在她家门口。苏昊然一身休闲装,带着顶棒球帽,双手插袋,靠在墙上。钟思毓望着她,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她下意识的摸摸脸上那道疤,自从那天在医院她让苏昊然滚蛋之后,苏昊然就真的再也没出现过。她也乐得轻松,安生养好病后老实儿的接受了警方吊销她的驾照。吊销完毕后,她就自动自发的翻过了这页,开始宅家啃老的生活。
“阿毓。”钟思毓本来打算径直路过苏昊然,但果不其然被她喊住了。钟思毓站在家门口回头望着苏昊然。苏昊然长得一般,但胜在浓眉大眼,不用很刻意的打扮便有几分男生相。“咋?”钟思毓接的自然。苏昊然上前几步“我想找你谈谈。”“谈啥?”钟思毓带着几分警惕,将苏昊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我们的事。”
钟思毓一听这话,当即翻了个白眼回过头去开门进屋。随后她站在门里,对着门外的苏昊然毫不客气道“我俩有啥事儿?我不都说了么,我不想再见你了。”苏昊然抿着唇,脸色‘唰’一下惨白“你还是放不下她么?”“谁?”钟思毓皱着眉,努力耐着心思。“顾浅。”“嗤。”钟思毓听到回答,展眉嗤笑出声来。她悠悠的瞧了苏昊然一眼,而后将目光移向别处“你有病吧?你又发什么神经?”“钟思毓你除了她你能不能看看别人?她喜欢你八年,你还她十六年,也够了吧?”苏昊然的声音微颤,带着几分怒意。钟思毓倚在门上,手抱双臂,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尴尬的望着苏昊然“你是不又犯病了?嗳你这个样子很像顾浅哎你知道吗?”苏昊然的眉头微微蹙起,钟思毓瞥见她的手握成拳,她知道苏昊然又再忍,她会一直忍到自己的话越来越没分寸再爆发。在对钟思毓爆发这件事上,其实顾浅和苏昊然的习惯一模一样。于是钟思毓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抢在苏昊然说话前接着说“我觉得你很奇怪嗳。我都说的很清楚我不想再见你了,你还来跟我谈啥?你是不脑残?我要关门了,你回去吧。”说着她就伸手扶住门把,作势要关门。却不防苏昊然眼疾手快,一下挡住那要关上的门,急急问“阿毓,我们就这样了?再也不可能了?”“就这样了。一早我就说过了,我不喜欢你。死心吧。”钟思毓伸手打掉苏昊然扒在门上的手,随后当机立断的关了门。
钟思毓用力过大,门关上时发出重重的一声,震得钟思毓自己不由皱了皱眉。她瞥了眼紧闭的门,本来打算走了,却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又趴到猫眼上,正好瞧见苏昊然离开的背影。她忽然想起当初苏昊然最后约她出来玩的那天,她也是这样把苏昊然关在了门后。只是那时的她关了门就回屋睡觉去了,半点都没多想。而如今的她透过猫眼望着苏昊然一个人离开,心想,这大概,真的真的,是最后一回了吧。
钟思毓望着苏昊然离开,直至视线不可见处后才重新转身回了屋。此刻她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她吓了一跳,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个温婉的女声“思毓啊,妈妈订了机票,明天就和你爸爸过来看你……”
钟思毓瞬间一个头五个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NOW·顾浅】
“妈,爸爸回来了。”王子承钰放学回来,进家门后对着在厨房和保姆一道儿做饭的顾浅喊了一声。顾浅的心当场就悬了起来。但她还是努力淡定的放下手上的刀走出厨房,带着诧异的表情望着王志琛“怎么有空回来了?”“恩。手头上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王志琛说着放下手中的电脑包,一脸疲惫的边扯送脖子上的领带,边用脚踩着脱了鞋。顾浅见他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就也跟着装作若无其事,上前帮他解开领带。“这样啊……饭菜快好了,你等一下吧。”她帮王志琛解了领带后一刻也不多呆的回了厨房去,吩咐保姆再多做一个菜,全不知情的保姆笑的憨厚,点头道“这下你可开心了~”顾浅勾起唇角,尴尬的笑笑点点头。
因为王志琛的回来,保姆做好了饭就走了。一家三口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顿饭,但饭桌上谁都没说话。王子承钰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吃饭,感觉很斯文。但只有顾浅才知道王子承钰只是怕她边吃饭边玩手机的习惯被王志琛说,所以就把手机放到桌下玩了而已。顾浅无奈,皱着眉给王子承钰夹了两筷子肉。那边王志琛则吃的有些狼吞虎咽,像是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似的。顾浅看看他,也给他夹了两筷子肉。王志琛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也没说什么,将那两块肉跟着吃了后,放下了碗。
顾浅吃了口菜后放下了筷子,抬头见王子承钰玩的入迷,右手握着筷子的动作成了个摆设,假的不能再假。于是顾浅问道“王子,你吃饱了么?”王子承钰这才回过神来,眼里还带着几分迷茫的点点头“恩,恩。我,我去写作业。”说着放下筷子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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