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女子系列之水西流GL 作者: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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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轻看着贺兰让在她面前一把掀开了早已结痂的伤口,让那鲜血重新模糊,她无法做答,双唇颤抖得厉害。
“阴阳眼一定要杀掉自己最爱的人才能打开——如汶为了你,不惜叛出我红江城,为了让你扬名江湖,为了让你领悟到‘欺情剑’的精髓、而甘愿死在你的剑下。”贺兰让嘶声吼出。
“你说谎!”罗轻举剑对准了贺兰让的鼻尖,她不信,她尖叫起来,“如汶明明就是为了来偷‘欺情剑’的……什么……”她忽然结巴地卡了卡,这才反应过来,“你说她是……红江城的人?”这一刻,惊惧让她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一个点。
心脏狂震,就要跳出嗓子口,怎么都压抑不下去。
“可你呢?你呢?你开了‘阴阳眼’第一件事就是斩断了自己对如汶的情丝!你好本事,你爱不起,就逃得快!你竟然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啊!”贺兰让咆哮起来,这时,碧蓝苍穹传来一阵闷雷之声,似乎配合着他的惨烈,他仰头对天嘶吼,“吾儿如汶,爹爹为你不值啊!不值啊!”
这一声霹雳响亮,一下折向了大树枝头,粗壮的树干都被劈了弯!
罗轻一手抓着胸口的衣襟,企图按下那些涌上来的疼痛,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得毫无血色,似乎已经失去了斗志。“她是……你女儿?”
第三节 碎玉残心(3)
“是!她娘姓程,我们贺兰家禁足江湖,所以她年少不懂事,喜欢跑出去玩的时候就总说自己姓程。”
“她是——贺兰如汶?”罗轻朝后退了两步,险些站立不稳。她娘?等一下,那天水西流说了什么?
阿念婶啊,她全名叫——程莫念。
罗轻猛地仰头,长大了嘴,几乎不能呼吸,“程莫念是她娘?怎么会是下人?”
“我夫人早就疯了,死了女儿后,就觉得自己没有生过女儿,都不记得自己是谁,当然觉得自己是下人。”
这——就是不论阿念婶做错多少事,水西流和贺兰让都不会真的责怪她的原因——她其实是城主夫人。
罗轻脑袋一嗡,握剑的手发起抖来,思前想后,分不清真真假假,又见贺兰让举刀砍向自己,她只得无力地举剑蛮挡,但贺兰让这一刀是满贯恨的真力,雄浑霸道,一下窜入她的肺腑,眨眼胸腔前已是撕裂般疼痛蔓延,她一个忍不住,哇地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罗轻,还来‘欺情剑’,我可以看在如汶曾经爱过你的份上,不再与你追究。”贺兰让道。
罗轻眯了眯眼睛,那清澈的眸子转动数次,恐慌道,“水……水西流……她……”
“她是为了今日我与你这一战而准备的。”
罗轻心头一跳,突然有点支持不住,猛地一脚跪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她捂住嘴,可鲜血还是从她指缝里流出,触目惊心、非常骇人。
“说、清、楚。”
“罗轻,只要你带着那玉镯,你的阴阳眼就会被抑制。”
啊!
罗轻张了张嘴,万般恐惧地扭头去看自己左手的白玉镯——这摔在地板上都打不烂的白玉镯!下一刻,她发疯一样地要扯开那白玉镯,右手几乎要把左手都整个斩断,事实上,皮肤已经被她抓出了血来,白皙的手腕全是血印和烂皮,而那镯子却真的跟中了邪一样,定在了手腕上。她发现全然都是徒劳,浑身不住地冒起冷汗,“胡说,胡说!西流她,她——她身上开出情丝,我亲眼看到,她的感情不是假的,不可能是骗我!”
“她根本不是什么你准备的,你休要胡说八道!”
“那是因为 ‘欺情剑’还有一配对天敌叫做——‘生情束’。”
“哈,”罗轻勉强站起身,二度把剑头对准了贺兰让,高笑一声,“你少挑拨,我相信西流。”
“那你有没有在水西流脱下她身上的淡紫披肩飘带的时候,开过你的‘阴阳眼’呢?”贺兰让胸有成竹地说道。“只要带着‘生情束’,无论是谁,都会对她放出情丝,她也一样,会开出最美的七彩情丝。”
“罗轻,你太依赖阴阳眼,太依赖通过你不同常人的本事去看人的感情,‘欺情剑’能够帮你把常人看不见的情丝具体化,你自以为你看的比谁都透彻,但这就是你的弱点。一旦你看见情丝就觉得对方有情,你甚至还会嘲讽对方对你的款款情意,我说的对吗?”
罗轻当真是身上的力气都被一点抽掉,哪里还说得出话?
“你当真用心去体会过人间真情吗?”
“罗轻,也只有你这样无血无泪的人,才会这样对待人的感情!你性子傲慢,喜欢你的人一定要顺着你的意思,不然你就马上翻脸。你的感情,但凡失败,你就挥剑断掉自己的情丝,丝毫不珍惜,曾经存在过的意义!”
“罗轻!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间真情!”
贺兰让在那一头咄咄逼人,但罗轻知道他是在为贺兰如汶抱着不平。
可眼下,罗轻脑子来回飘过的影子不是贺兰如汶,而是这些天,温柔顺从的水西流。
印象中的水西流极为温柔,乖巧玲珑,低声细气地,自己若是生气,她一定是首先来劝。
印象中的水西流娇弱动人,妩媚含蓄,她面覆轻纱,颦眉间都是楚楚流光,让自己爱不释手,觉得得此佳人,此生无憾。
印象中的水西流——她换过多次长裙,件件都合她妙曼优雅的身体,也——永远都佩戴着那淡紫色的飘带,只要有风飘过,那披肩就会把她衬得入仙子下界一般美丽。
原来,那就是‘生情束’啊……
罗轻脑袋一嗡,胸口的剧痛让她几欲昏厥过去。张口,又是三口鲜血呕了出来。
“罗轻,识时务为俊杰,水西流……”
“她、不、会!”罗轻咬着一牙床的血,愤恨地叫嚷。但其实,几乎也无法说服自己了。当时斩断回雀的情丝的时候,水西流在场。
自己开出情丝的时候,水西流在场。
斩断贺兰让情丝的时候,水西流还是在场,也就是说‘生情束’一直都在场。果真那些情丝都是因为这些原因来开启的吗?难怪水西流当日身上的情丝那么漂亮,如彩虹一般层层叠叠,自己还觉得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华贵、要好好珍惜。
原来,她——身上带着的是‘情丝’的祖宗啊!如何不漂亮?如何自己不欢喜?不被她吸引?水西流、水西流?她真的爱过我吗?她有没有喜欢过身为女人的我?
到底有,还是没有?
她千方百计要把白玉镯戴到自己手上,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她不惜解开身上的衣服,交付处子之红!
那顾公子的事情是真是假,当时为什么自己不上前去掘坟一看,那棺材里躺没躺人?既然贺兰城主那般恨顾家人,要赶尽杀绝,何以又好心建了坟头?
这里头全部都是疑点重重,甚至漏洞百出、都是自己感情误事,真的全部相信了,甚至,还,赔进去了一颗完完整整的心。所以现在才会被伤得鲜血淋漓!
水西流啊水西流——
罗轻从来没感觉自己活得这么窝囊,她垂着脑袋,看着手中的剑,面上顿时一片死灰,显露出一派凄怆。那日黑衣人是来给自己示警的,那人说:“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其实意图就是在指长江水,为何意图指向长江水,又叫自己“好自为之”,其实,若是真的细想,就应该想到——
长江滚滚向东流,何来水西流!!!
水西流分明就是个化名,她就是把自己引诱回到红江城的一个饵线而已。
到了现在还要为水西流辩解吗?为什么现在还不想相信她是有心接近自己吗?是不想还是不敢?能不能分清楚?
到了现在还在为自己的愚蠢找着理由——如果水西流是真,自己就是看对了人吗?那么她就没有给自己套上镯子,没有骗自己回红江城,没有把自己变成羊羔一只,送给贺兰让宰割!不要傻了,看清楚,自己是不是蠢得比猪都不如!
贺兰让是对自己刀剑相向的,同出一门的水西流能对自己和平、并且生出情爱?
哈哈哈!不要笑死人了。
罗轻此刻已经快没有力气想了,她浑身发起滚烫,那热度几乎吞噬掉她所有的力气,她变得虚弱,不堪一击。被枕边人二度背叛的残忍,彻底打垮了她。她眯了眯眼睛,一手扶上了额头,极度眩晕要吞噬她的理智。眼前由一开始的昏黑,竟然腾出了血雾色彩,罗轻小心翼翼地呼出口气,就搅合着这嗡嗡的头鸣,她抬头看了一眼贺兰让。
贺兰让歪着头,“你斩情丝的时候不是挺绝情?现在哭什么哭?”
我哭了吗?罗轻也没有力气去顾及贺兰让,她伸出一手,递上‘欺情剑’,沙哑的声音嗫嚅道,“你赢了。”然后她把剑甩在了三步前的空地上,剑穗哗哗地在地上震了震。
贺兰让看了一眼宝剑,罗轻呆滞地闭了闭眼睛,“给你。”
贺兰让瞅着她,却一时间没有动作,显然是老谋深算,怕罗轻使诈。
罗轻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那划破皮肉的脸又涌出些鲜血,“怎么了?贺兰城主,这不是物归原主了吗?剑是你的了。”
贺兰让眉头一拧,有什么能让一个刀客献出宝刀,剑客抛下佩剑,那一定是这个剑客已经死了。
贺兰让冷哼一声,看着落魄的罗轻,懒得管她,他弯腰去捡‘欺情剑’。
“如果这剑不在我手上,这镯子能打碎吗?”罗轻面上出奇的平静。
“阴阳力失效,可以。”贺兰让回答了她。他看见罗轻朝悬崖边走了过去,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略带嘲讽,“罗轻,你要自轻?不过就是我家的剑物归原主,你自轻是何意?”
“罗轻从来没有斩断过对如汶的情丝,倘若如汶还在,就一定可以看到那橙色的情丝们。贺兰城主,如汶那样的女孩,你真的觉得,罗轻会选择将她遗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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