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清喊了女儿一声,孟喜也向这里望了一眼,见是阮玉珠,便要走过来,阮玉珠向他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不要动,自己会来找他的。
孟喜心中有些忐忑,但也没敢再走过去,于是一边做衣服,一边看着铺子里,一边又注意着这边。
这时随着吴清清的呼唤,吴秀波怯怯地从那小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阮玉珠后,下意识地便望向父亲。孟喜向她挥挥手,她这才走向阮玉珠。
阮玉珠想想在衙门里见到的吴秀波的样子,又想到刚才吴清清所言,不觉点了点头——是个纯真的孝顺孩子啊!
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女儿和父亲亲厚也是正常的。
于是便又想到——如果真是这样,她就算是再纯真,也会为父亲撒谎,打马虎眼吧?
但是当着吴清清的面,又不能说我怀疑你女儿作伪证,要再次审问她,也只能暂且放下这件事,再找机会与吴秀波独处了。
现在裁缝铺和铁匠铺、小饭馆都调查完了,接下来就是要去对面的茶水铺了。
茶水铺的宋掌柜一见阮玉珠来了,忙将她迎了进去:“阮师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小二,快上好茶来!”
阮玉珠坐在铺子里,看着对面,倒还真是能把对面的铁匠铺和小饭馆两间铺子尽收眼底,只有那裁缝店反而看不见。阮玉珠有点失望——本来还想问宋掌柜,是否有看到柳必胜是何时进去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不过这么明显的事,李云燕没来说,肯定是也发现了这里看不见裁缝铺的。
“师爷,你还是为了那裁缝铺子里的命案来的?”宋掌柜亲自替她倒茶。
阮玉珠点点头:“案发的时候,陆生财没有在打铁,对吧?”
宋掌柜笑道:“这是自然,这两天问过我这事的人很多呢,所有的细节我都想过了,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和可疑的。”
阮玉珠坐在店铺里,此时来喝茶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闲汉,有正经事做的人,哪会在上午不干活来茶水铺?不过最近城里来了不少外人,的确也造成了很多人的失业就是了。论勤快,城里人还是比不上乡下的。
所以这时候茶水铺子里都是些闲汉,见到阮玉珠穿着普通,又没有正面朝向过他们,所以也都没在意——刚才宋掌柜向阮玉珠打招呼,声音也不大,这些闲汉们只顾着自己侃大山,哪会注意别的事,直到宋掌柜因为说起自己得意之事大了点声音,才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哈哈,对面那三家人啊,我早知道不对劲儿了!”
“对,那岳寡妇,骚得很,肯定养男人了,这还能不出事?”
“何止那宋寡妇,你们不知道,那个陆铁匠的闺女,年纪虽小,但是身材浮凸,要啥有啥,长大了绝对风骚入骨啊!”
“还用得着长大?我看她那样子,就是个有男人的——才十一岁……那胸……那屁股……啧啧……”
“你这畜生,这么小的也不放过。”
“小什么?你看她身上,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哪里不像个大人了?”
“你不是吧,真的对小孩子有兴趣?”
“你懂个屁,喜欢小姑娘的人多了去了,翠花楼里最小的姑娘还不到十岁——这次齐国偷袭,孟裁缝和陆铁匠都没死啊,要是他们死了,这几个女人还不都是我们的……”
“怎么会是你的?”
“你懂个什么,家里没了男人,谁养家?到最后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对对,你听说没有,城北丘大户家的闺女,只身一人活了下来,整个家业都被火烧了,孤苦无靠,现在进了翠花楼了,二两银子就能过一晚啊!二两啊,才二两!这要放在以前,摸都摸不到一下啊!”
一群闲汉很快把话题不知扯到了哪里去,宋掌柜见阮玉珠面色难看,忙上前喝止这些人:“我说你们胡扯些什么呢,没看到衙门的阮师爷在此吗!”
几个闲汉这才知道面前这个背对着他们坐下的女人是衙门里的师爷,忙都闭了嘴,胆小点的都已经在四下打量,准备找路逃走了。
阮玉珠倒是没在意这些人,她曾经混在最底层的市井之中,那里的男人,什么样的脏话和肮脏的YY没有?她只当这些人在放屁,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的。
阮玉珠现在就是在观察对面,想像着当天的情形……
三个人,先后进裁缝铺子里去准备偷布料,如果是自己,一定会感到奇怪——怎么里边就没人出来看一看呢?
但是在这边的掌柜看来,却是看不见裁缝铺的,那是个视线的死角,那么,他是怎么知道有三个人从那裁缝铺子里出来的?是店小二吗?他是在整个店铺里来回走动的,应该不像掌柜的,一直在柜台后面,有视线的死角。
于是阮玉珠向店小二招招手,招呼他过来,然后问他当时是否有看到裁缝铺的情况。
小二笑道:“对,我看到有三个人先后从那里面出来。因为孟掌柜的人不错,有时他有个照顾不过来的,我们大家都会帮他多看一眼——对了,陆掌柜的那边也是。”
陆掌柜是指铁匠陆生财,小二这话说得也不错,大家远亲不如近邻的,当然能帮的就帮了。多看一眼的,又能算得什么。
不过,这说来的话,其实当时看到这一切的,是店小二而不是掌柜的。阮玉珠看了宋掌柜一眼:“掌柜的,到底是你看见的那三人,还是小二哥看见的?你站在柜台里,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宋掌柜的面上略带尴尬之色,笑道:“他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是都一样么,他都告诉我了,我再转述给各位大人,也是一样的嘛。再说这小子不会说话,颠三倒四又词不达意的,还是我来说吧。”
阮玉珠看看他,心想原来古代也有喜欢出风头而不怕官府的人啊!于是不去理他,只对店小二道:“你仔细想想,除了那三人,你有没有见过其他人了?那个死掉的,也就是我们衙门里的柳差爷,你有看到他进去吗?”
小二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看到他进岳老板娘的小饭馆里去借了个厕所。”
阮玉珠腾地一下站起来了:“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说?什么时候的事?!”
小二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看向宋掌柜,宋掌柜也是红了脸:“你这人,怎么这要重要的话也不跟我说,平白耽误了事!”
小二红了脸,一时不敢再说,阮玉珠白了宋掌柜一眼,然后对小二道:“小二哥,你仔细想想,他进饭馆是什么时候,离发现他的尸体有多久?当时饭馆里人多不多?”
小二想了想,道:“当时已经近午时了,正是上客的时候,我们这边比对面要闲一些。因为通常都是那边的客人在吃完饭后,再到这里来休息一下。我们这里的茶叶可是上好的,饭后来盏茶,也是这里很多老客人的习惯了。”
阮玉珠点了点头,心想当时人那么多,是不是饭馆里的人没有注意到呢?要知道去饭馆后面借厕所的人很多,谁也不会多问什么的。而且当时如果很忙的话,饭馆的小二哥看到人家往后面去,恐怕也就是看一眼,来不及去招呼,也就没必要去招呼了——借厕所的嘛,又不是吃饭的。
就算对方是公差,这时候只怕也没那个工夫去招呼——万一人家上完厕所回来再要用餐,那时再招呼也不迟嘛。
那么之后呢?
小二是忘了柳必胜曾经来过自己馆子里呢,还是怕引火上身,故意不说柳必胜曾经来过?
“那么柳必胜之后有走出饭馆吗?”阮玉珠又问这边的店小二。
小二道:“这个,之后我们这边也开始忙起来了,我就没怎么关注小饭馆了,有空也是看一眼裁缝铺子的。”
宋掌柜的也道:“之前看小饭馆,也是因为他们那边的人越多,之后我们这边的生意也会越忙嘛,所以才会看一下的。之后我们这边忙了,就没必要再看那里了。”
阮玉珠点头——是这个理啊!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再去对面问问呢?
?
☆、第 53 章
? 细想一下,当时饭馆里人很多,小二忙个不停,他不可能有那个时间去杀人。卖酒的婆子年老休衰,更不可能。
那么,是岳眉?
她的小间里有门可以通茅房,有杀人的时间和机会,但是动机呢?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需要岳眉的相关情报吗?
阮玉珠陷入了沉思,忽然又想到刚才几个闲汉的疯言疯语——岳眉作为一个寡妇,会有情人也正常。那么这个情人,会是柳必胜吗?这次的事件,其实是情杀?
那就算是如此,可她又是怎么把尸体运进裁缝铺的?
——孟喜是同谋?
——还是说,孟喜提供地点供二人幽会?
——试衣间是个幽会的好地方……(优衣库XD)
——不对啊,岳眉是个寡妇,大可以到自己家里幽会,何必去人家的地盘上……
——而且,孟喜凭什么替二人打掩护?他又得了什么好处么?
——衙门里的公差们,互相间都知道一些别人的阴私,如果柳必胜与岳眉有JQ,其余的人会知道吗?
只可惜现在衙门里的公差死得剩不下几个,如果是在以前,肯定会有人知道的。
再想想,岳眉一个寡妇,难道没有人欺负她?
想到这里,便转头问宋掌柜:“这个岳眉,她一个寡妇家家的,开这个饭馆子几年了?”
宋掌柜道:“也有十来年了吧,她刚嫁过门,她相公就死了,而且连着几年,公公婆婆和小叔子都死了,都说她克夫,命硬,没人敢再娶她。所以开个店也没什么人敢去搅扰。”
店小二也道:“是,偶尔有不识相的,都被陆铁匠打跑了。上回裴家老二去闹事,可是被陆铁匠一顿好打。”
阮玉珠心想这陆铁匠倒是热心肠?便随口道:“陆生财看上人家了?”
宋掌柜笑道:“他一个铁匠铺子,能赚多少钱?他可配不上人家岳老板啊!而且他还有个等不了几年就快出嫁的丫头,现在嫁给他,岂不是还要出一大笔嫁妆?”
阮玉珠心想你这种市侩的人,跟你没法沟通!
于是便又对店小二道:“案发那天,你们有没有去看热闹?”
店小二道:“掌柜的去了,我要看店,可去不了。”
阮玉珠心想你们倒和岳眉那边相反,她是自己坐镇店里,让小二去看“热闹”……
看来这就是两个人不同的地方吧,这宋掌柜就是好个热闹,喜欢出个风头,就连到衙门当个证人都要抢,而岳眉却是低调多了——想来是因为她是个寡妇吧,还是个命硬的!
阮玉珠又问:“那小二哥,你那天是在店里看热闹喽?”
店小二脸上一红:“看是看的,但哪能一直盯着看啊,还是要照看着店里的。”
阮玉珠笑道:“怎么会,对面死了人,你们这店里的人还不都去看热闹?”
店小二道:“总有些人胆小,或者是不愿意热闹的嘛。”
阮玉珠点点头:“那你在店里分神看对面时,是否有看到那段时间里有可疑的人从铁匠铺或小饭馆这边离开?”
店小二道:“可疑的人?哪些人算可疑呢?我就是一个店小二,可不是捕快,哪有这份眼力。”
阮玉珠思忖了一会儿,又道:“对面三家人家的关系如何?”
店小二笑道:“乡里乡亲的,又在一起做生意,能相帮的就相帮,远亲也不如近邻嘛!别说他们三家了,就是我们也都不是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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