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笑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沈芫身旁,因为是包间,大圆桌只做了三个人,有些冷清,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尴尬,沈芫抖掉包袱暖场。
沈芫突然道:“湉姐,你是做婚庆的,有做过同志的婚礼吗?”
阳湉湉想了想说:“还真有,以前给好基友做过,不过他们只拍了婚纱照,没有大操大办。怎么?你们要结婚办婚礼吗?”
谭笑有些紧张地动了动,沈芫问道:“只有好基友?没有百合花吗?”
阳湉湉一耸肩,真诚道:“两个妹纸来拍写真的多了去了,至于是不是百合花,我一个圈外人也看不出来啊。”
“那倒也是。”沈芫给她倒了一杯饮料,又侧身给谭笑倒了一杯。
阳湉湉看着谭笑,打了一个响指,笑着说:“哦对了,我记得前两天笑笑和朋友也来过我这里拍写真照,早知道,我就让她们给打个对折了。”
“是嘛,哪有那么多早知道,上次忘记给打对折那就下次补回来,干脆免费一次好了。”沈芫把剥好的虾肉夹给谭笑,心里一阵肉紧。
“好嘛,你们来拍写真我就给免费,婚纱照的话我得考虑考虑。”阳湉湉露出标准的服务式微笑。
一顿饭吃得不是很轻松,沈芫感觉得出来,阳湉湉好像也不太喜欢谭笑,除了她自己一如既往地看待谭笑,其他人似乎都不怎么喜欢她,一个人不喜欢可能是偏见,都不喜欢那就多少有些问题了。
第二十二章
接连几天,沈芫都没有过问谭笑的事,将自己投身于工作和装傻中,乐此不疲。
她知道谭笑可能没有嘴上说得那么喜欢她,空闲时,她也会看各种各样的书,心理学,肢体语言心理学,这是她曾经所自豪的技能之一,TVB播《读心神探》时她一边看还不忘一边给陈雨解释。可是现在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都不懂。
对于她和谭笑这一对貌合神离的复合情侣,晏彬对她的装傻充愣很不满,不过也没有多说,段姐表示不想发表任何观点,而善于人际交往的阳湉湉则净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至于陈雨更是让她“跟着感觉走”。
谭笑没有跟沈芫明说,也不做任何解释,她就装作心胸宽广无所谓般闭口不提,继续各忙各的。
月底,沈芫和杨泽合伙密谋,非常配合地在自己的酒吧给晏彬准备了一场生日PARTY。沈芫在地点上选择上不甚甘愿,财大气粗的杨泽则以双倍的平日营业额让其妥协。
晚上刚开们营业,呜啦啦地就进了一伙人,徐文让一位小哥悄悄地改了营业牌,沈芫准时出场,十分有派头的让服务生给每位客人送了一杯免费的鸡尾酒。
晏彬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沈姐,你没梦游吧?”沈芫瞪了他一眼,查看银行发来的转账到账提醒,晏彬男人已经把钱汇来了。
杨泽踩着点出现,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舞池中央,所有的灯光分成两束,分别打在他和吊儿郎当坐在吧台前的晏彬身上。
这几天里沈芫早就把肖晨的事解释清楚,晏彬就是爱面子不肯拉下脸去认错,突然看到杨泽抱着一大束的玫瑰,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杨泽慢慢走过去,头顶的灯光一直跟着他,走到晏彬面前时,晏彬从椅子上下来,精神紧绷的立着。
“阿彬,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我们在一起499天了,我觉得我是时候该给你一个家了,我杨泽这辈子都只爱你,嫁给我吧?”一身正装的杨泽单膝下跪,一手托着花,一手拿着戒指。
“嫁给他!嫁给他!”在场的客人无不拍手起哄。
晏彬朝后退,头顶的灯光就跟着他后退,直到靠上吧台,退无可退,他终于红着脸认命道:“哈批!我们早就分手了哎。”
吧台里侧的沈芫伸手捅了捅他的后背,说:“别死鸭子嘴硬成不成,赶紧答应,喏,那边要上蛋糕了,待会还得分蛋糕呢!”
徐文在黑暗里感慨:“老板可真舍得钱,今晚看样子不做生意了。”
沈芫顺着声音,往黑暗里瞥了一眼,嘟囔道:“你什么时候看过你沈姐我做过亏本的买卖了。”
“爱是一个人的事,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不爱我是你自己的事,但分手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不同意分手。我杨泽现在正在向你求婚,就说你答不答应。”杨泽一脸深情地的对着晏彬绕口令,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晏彬不答应杨泽就不起来,杨泽是多么要面的人大伙都知道,被他这么一紧张拖了两分多钟,也在地上跪了两分多钟,晏彬自己也觉得不行,可说什么嫁给他的话又实在说不出口,干脆抢过戒指自己戴上,伸手把杨泽拉了起来。
“嫁给我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说走就走,再这样我就得报警了。”杨泽笑着对晏彬说,看着他通红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沈芫的手机在吧台上一个劲地闪,黑暗中十分明显,徐文扯了扯她。
“喂?肖晨?”沈芫一边推开后台休息室的门,一边说。
肖晨在电话里说:“芫荽,我跟你说一事……”那边传出来一道小男孩的声音,有点像阿楠,他说:“别跟沈姐说,人家自己的事。”
沈芫觉得有点不对劲,皱着眉头道:“没事,你说。”
肖晨默了一会,说:“我看到谭笑了。”
“然后呢?有什么问题吗?”沈芫笑了,这才八点多,在外面看到谭笑不奇怪,晚上出去逛逛街吃点东西没什么啊。
肖晨说:“在索菲特,和一女的。”
沈芫刚想问你怎么会在那看到的,记起电话里传来阿楠的声音心下了然,极力压着自己的声音道:“好,我知道了,谢谢。”
听到谭笑在索菲特时沈芫心里就咯噔一声,有种失足坠崖的感觉。谭笑和一女的在酒店,会是张媚吗?她想。到底什么情况?她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分手……谭笑不是无性恋吗,为什么会和女人去酒店?不是张媚的话,那是谁……419吗?愤怒的同时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越想越不着调。
要去看看么?如果是误会怎么办?沈芫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口纠结。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最后还是穿好外衣走了出去,什么也没交待,开车直奔酒店,她不去质问不代表没有质疑过,回来后的谭笑太让人琢磨不透了,可她真的想和她过日子。
肖晨帮沈芫指完道就带着林楠走了,这种尴尬的时刻,他们选择回避是对朋友的尊重。
沈芫站在门口没有敲门,她简直不敢设想如果里面真的是谭笑和张媚她该怎么办,就算不是张媚,万一是谭笑和一个陌生女子缠在床上,她又该怎么办?潇洒地转身走人表示她的成全或者大度?那她来这里做什么,把她追回来的意义又在哪。该死的直觉已经淹没了沈芫所有理智,她拍了拍脸,告诉自己谭笑可能只是带普通朋友过来而已,可心不由己。
十分钟后,她拿出从柜台那里无所不用其极骗来的房卡,终于打开那道把她和谭笑阻隔成两个世界的门,走了进去。
谭笑和张媚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地半遮着被子抱在一起,两人惊慌地翘着头看着面无表情走出玄关的沈芫。
沈芫没有潇洒地转身离去,也没有做出什么冲动举动,她平静地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松开彼此紧紧抱着被子的两人:“怕什么,大家都是女人。”
“芫芫,我……”谭笑没有戴眼镜,低着头,头发挡住了脸。
张媚无力地辩解道:“我们……没做什么?”
沈芫点点头,似是认同了她的说辞般没有开口。
房里安静得吓人,谭笑抬手理了理头发,突然道:“芫芫,我想我们还是不合适,分手吧。”
“嗯,好。”沈芫掰了掰手指,冷着声音说:“是该分手了,你都这样了,我哪里还敢继续跟你在一起?”
谭笑戴上眼镜,穿好衣服,不复娇弱内敛的模样:“是啊,好聚好散。”
沈芫起身,冷眼看着她们:“说得好,好聚好散。”
话不难说,可沈芫心里却不是滋味,早就该知道回头草不好吃,难为别人憋屈自己,是她自找的。可她们呢?既然是真爱,先前为什么要演那样一场戏?
“谭笑,我以前真的是想跟你过一辈子。”沈芫转过身,声音有点抖。
谭笑声音有些发笑:“是啊,我知道,可是我没想过,我不是无性恋,我也不奢望什么纯洁无暇的柏拉图式爱情,不让你碰只是因为我不想被你碰,我们确实合拍,适合过日子,但我不喜欢平淡如细水的感情,没意思。”
她的话一字一句钻进沈芫的耳朵,变成一根根银针刺穿耳膜扎进脑子里,扎进她心里。
“那为什么要跟我复合?因为钱?还是因为她?”沈芫缓慢地走到床侧指着张媚说:“哦,都一样,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
张媚终于楚楚可怜地开口道:“对,你别怪谭笑,都是我的错,我需要钱……我真的……”
沈芫拿出一沓红色的钞票狠狠地砸在她脸上,不让她说下去,如果以前她只是不喜欢这个女人的话,那现在就是恶心。
谭笑光着脚丫站在床前,挡住身后的张媚,朝沈芫喊道:“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沈芫噗嗤笑出声:“你说我过分?你们不是缺钱吗?我给啊,我给你们!”
谭笑:“你还是这么自负,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但你这么用钱侮辱人……”
沈芫从钱包里抽出剩下的一小沓钞票,摔在谭笑脸上:“是你们在用钱侮辱我!”
张媚待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沈芫转身离去,谭笑蹲下身把头埋在胳膊里。
沈芫背过身那一刻,泪水无声滑落,她从来就没有能力去承受自己爱的人和别人睡在床上缠绵的画面,多一秒都是一种残忍,可她竟然硬挨了这么久。
从酒店里出来,沈芫趴在车上哭了近半个小时,眼睛已经发肿,才开车回酒吧。眼里的隐形眼镜也不知道被她揉到哪里去了,一路飞驰,有人和车辆的地方才勉强减速,一晃一晃开到酒吧门口。
她在门前站了一会,没有进去。
冷风打在流过泪的脸上,有些疼,沈芫掏出手机,翻了一圈通讯录,最后叹了一声关机,仰靠在车上看着路两旁霓虹闪烁的彩色招牌发呆,各色各样的男男女女从她面前走过,三三两两结伴同行,有哈哈说笑的,有醉酒胡说八道发酒疯的,还有吵架追逐的,偶尔还有几个指着她窃窃私语的。
此时的沈芫忽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异性只为繁衍,同性才是真爱。第一次真心实意觉得好笑,从她真正开始恋爱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真爱在哪里?
这些年来,沈芫爱了两个人,简单总结一下都是因为“钱”离开了她。一个因为她没钱不要她,一个因为别人需要她的钱玩弄她。
沈芫也很想问问老天,她上辈子是造了多少孽,才能让月老连续两次给她牵劣质得一扯就断的废线。
两年半前,有长相没有钱,被踹,沈芫觉得是自己活该。两年半后,有车有房有长相,被踹,还是活该吗?活该她就是被甩的命!
沈芫越想越气,转身踢了车轱辘一脚,警笛呜呜地响,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在行人的注视下沈芫打开车锁钻进驾驶座,烦闷的攥拳砸了两下方向盘,插上车钥匙起火开车走人。她需要酒精。
第二十三章
一场宿醉消耗掉沈芫所有的悲伤,满腹的酒精灼烧感也把她心中泛苦的汁水压了下去。
哭过了,醉过了,也报复过了,以她对谭笑的了解,被钱砸在脸上的侮辱感足以和她的怒火对等。人嘛,都是这样,被扎伤时总会露出自己身上的刺戳中对方最柔软、痛感最强的地方以此泄愤,结果往往都是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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