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进去后一句话不说，径直跑到钻戒专柜，林楠沉默地目睹着疯了的姐姐。

　　最后沈芫指着一款六万八的钻戒，让拿出来看看，林楠终于有了行动，两手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店外。

　　沈芫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林楠吞了口唾沫，说：“姐，你刚刚没被鬼上身吧？”

　　“搞毛？我挑戒指好回去求婚啊！你把我拽出来还问我有没有鬼上身，你没被鬼上身吧？”沈芫抽回胳膊。

　　林楠想起刚才戒指旁标的价格，不禁打了个寒颤，又觉得沈芫有些魔怔，只好道：“姐，你等方浩哥他们买钻戒的时候一起买嘛，说不定有优惠还能打个折，多好，你这个时候自个儿买多不划算啊。”

　　沈芫一想也是，在这种事上用不着犯倔，便决定再等等。带着林楠去吃东西，又去了一趟最新修建的鬼屋，下午还看了一场电影，沈妈还特意打电话问要不要回家吃饭。

　　林楠说：“姐，能在家吃就不要在外面吃了嘛。”

　　沈芫明白他想家了，对于回家吃饭这样的小事根本没有理由拒绝，便打电话给方浩，结果那一对小情侣已经在餐厅里开吃了，还让她过去拿钥匙把车开回家。

　　当晚，林楠提议去夜店，沈芫想了想以后拒绝了，虽说这里是她出生的城市，但真不熟，还没好玩到让她带着阿晨的受受去冒险的地步。在这里被调戏了可是要吃大亏的，这豆腐舍不得。

　　最后，各自拿着各自的笔记本在书桌前和远方的恋人诉说思念。方浩没有回来，陈雨也没有给沈芫打电话。

　　期间，沈芫下楼倒水吞了两颗药，林楠问道：“姐，你吃的什么？糖吗？给我一颗。”

　　沈芫喝水漱口，说：“不是，感冒药。你左手的抽屉有糖，想吃自己拿。”

　　窗子外面，夜灯之上炸开朵朵烟花，林楠捧着手机跑到窗口拍照，沈芫喊道：“别这么没出息，除夕姐带你一起放，这边住户少，没有被禁，可以正大光明的放，反正没人抓。”

　　林楠：“说好咯！不可以骗我！”

　　肖晨在屏幕上喊道：“楠宝！记得拍视频给我！”

　　阳湉湉也在屏幕上说：“阿芫，记得也给我一份。”

　　沈芫彻底败给这三个人了，放个烟花而已，怎么都这么激动。

 

　　第六十三章

 

　　那夜之后沈芫和林楠又连续过了两天睡到自然醒、熬到深夜睡的日子，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宛若两只不用担心会随时被抓去宰杀的猪一般幸福。

　　第三天是除夕，一大早沈芫就掀了林楠的被子，让他起床帮忙贴门联和福字挂中国结。

　　林楠揉着眼睛下床，说：“姐，我们真的要初五回去么？”

　　沈芫道：“什么意思？你还想过完十五再走吗？”

　　林楠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就是确认一下，十五我还是有些想和晨哥过。”

　　“也不一定，可能会提前吧。”沈芫说：“你快点啊，我先出去忙。”

　　沈芫下楼，在一楼朝阳的玻璃上贴红福字，歪着脑袋问：“妈，这样贴牢固不，会不会掉啊？”

　　沈妈笑道：“不会的，用水湿一下贴上就好了，用其他的会不好清，待会那边的你小心一点挂啊。”

　　沈爸在门口摆弄春联，好像在丈量位置，林楠从房里出来，看到家里被红色装点得非常喜庆，久违的年味一瞬间便扑面而来。

　　沈芫回头看到林楠脸上漾出的笑意，说：“嘿！那小帅哥别光站着啊，快去帮我爸贴春联。”

　　“哎。”林楠飞一般地冲下楼跑出去给沈爸搭手。

　　一家人忙活了半个小时才算装饰好，沈芫的妈妈进厨房去下饺子，爸爸也去帮忙。林楠和沈芫坐在餐桌前等饺子吃，沈妈端着饺子出来，说：“好久没这么高兴了，来，芫芫阿楠，尝尝味道怎么样。”

　　林楠最给面子，低头就咬了半个，红着眼睛说：“好吃。”

　　沈芫扬眉道：“看，让你吃这么急，烫着了吧，眼泪都要出来了。”林楠用袖子抹了把眼睛，没有说话。

　　吃过饭，沈芫拉着林楠在阳台上吹风。他们前一天买了很多的烟花，林楠总是担心着什么，在此之前还特意缠着沈芫带他去了一趟水晶城，买了一对情侣饰品，造型……相当有个性。

　　这一天过得幸福安静，年夜饭很丰盛，林楠时不时就能红眼睛，沈芫也帮他遮着，毕竟这么大的人动不动就落泪也是挺奇怪的。

　　晚上八点一到，林楠把沈芫拉到院子里，放了一箱喷花类的烟花，还有几箱其他的，每箱都是十二响。一箱燃完，林楠还要搬，沈芫把他拉住：“哎哎，别搬了，零点再放，现在站在进屋看春晚去。”

　　一家人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满了吃的喝的，沈芫和林楠两人一边看一边和爸妈说话，还不忘捧着手机和阿晨和湉湉吐槽春晚的节目。他们六个人是有一个微信群的，大家坐在不同的家里都在做同样的事。

　　林楠瞥了沈芫一眼，拍了一张现场图发在群里，其他五个人都跟着发了一张。

　　沈芫说：零点一到我和阿楠放烟花，雨子，你能出来吗？我们提前去接你？

　　陈雨：不了，我陪爸妈吧，你们放呗，我在家里也能看到。

　　沈芫：OK！

　　春晚的节目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看春晚的习惯已经戒不掉了，索性观众的笑点没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高，看得也算津津有味。

　　一心三用的沈芫和林楠轻轻松松熬到了十一点五十五，俩人穿上羽绒服跑到院子里搬烟花，零点一到，喷出的光团升向空中，后置摄像头对准了半空，绚烂的烟花在黑夜中炸开，五颜六色，各种花型。

　　陈雨的摄像头扑捉到的不止沈芫家升起的烟火，还有周围各户人家燃放的。肖晨和阳湉湉看红了眼，在镜头那边激动不已。方浩沉默地看着陈雨被彩色映出的笑脸，眼中浮出笑意。

　　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周围才重新恢复平静，即便是深夜，放眼望去依旧万家灯火，沈芫跺着脚把嗨到停不下来的林楠拉进屋里。

　　沈芫的爸妈疲惫地一齐打哈欠，说：“我们老两口先休息了，你们不要玩的太晚，客厅明早妈来收拾就好。”

　　林楠笑得合不拢嘴，点头道：“叔叔阿姨，晚安。”

　　沈芫对着手机飞吻，说：“湉湉快去睡觉，别熬了，快去睡觉睡觉。”

　　“姐，我们也上楼休息吧，有点累。”林楠伸了个懒腰。

　　沈芫关上电视，和林楠一前一后上楼，躺下前给陈雨发了条短信：雨子，和我哥好好的，我永远支持你们，新年快乐！愿新的一年，我们都能到达幸福的彼岸。

　　对于奶奶和爸爸口中的“真相”，沈芫还是怀有抵触，她不相信，血缘带来的亲昵感不会与爱情混为一谈，虽然她早就把陈雨当成了姐妹，但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她还是不能接受会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她相信，命运和上帝都是眷顾他们的。

　　大年初一，沈芫又起了个大早，得去拜新年。左右沈芫需要要拜的也就自己爸妈还有住在不远处的爷爷奶奶家，但今天她还想去陈雨家一趟。

　　沈妈说：“芫芫，你和阿楠姐弟相称，我和你爸也没把他当外人，带他一起去给你爷爷奶奶拜新年吧。”

　　就这样，沈芫又掀了林楠的被子，床上的人嗖得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一点也不像被迫醒来的人。

　　林楠说：“姐，你是要带我一起去拜年吗？会不会不方便？”

　　沈芫把被子扔回床上，说：“不会不方便，就去一趟我爷爷奶奶家和你雨姐家。”

　　两人又吃了几个水饺，兴冲冲地出门去，奶奶家其实住的不远，骑自行车最多二十分钟。沈芫骑车载着林楠，说：“抓紧咯！”

　　寒风打在脸上，笑容印在心上，一路寒满心暖。奶奶打开门把孩子们让进屋里，林楠拱手弯腰拜年，沈芫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睛红红的。

　　奶奶把她拉起来说：“哎呀，这么大的人了还跪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奶奶给准备了红包。”

　　林楠有点不敢收，沈芫笑道：“奶奶给你就拿着。”

　　“是芫芫来了吗？”爷爷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沈芫又拉着林楠进里屋给爷爷拜年。

　　收好红包，沈芫又骑车回来去陈雨家，后座的林楠快笑得合不拢嘴了。

　　沈芫扯下口罩，问他：“你笑什么？这么开心。”

　　林楠说：“我从小到大也没收过这么多红包，真是托了姐的福，您真是我贵人。”

　　沈芫停好自行车，说：“出息，待会到你雨姐家注意点啊，一定要矜持，还有红包坚决不能拿，记住了！”

　　门铃响，开门的是陈雨。

　　林楠和沈芫毕恭毕敬的弯腰拜年，陈雨爸妈的脸色不甚欢喜，陈雨看到爸妈的脸色后也有点不悦。

　　沈芫叫了声姨，陈雨的妈妈没答应，却依旧笑脸盈盈道：“你们也都新年好！”

　　刚刚离开的陈爸突然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红包说：“新年好新年好！来，叔叔给准备了红包。”

　　沈芫摆手拒绝：“叔叔您太客气了，不过这个红包我们坚决不能收，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啊。”

　　回家后，林楠从口袋掏出四个红包，一脸紧张地问沈芫：“姐，这个……你不会让我上交吧？”

　　“开什么玩笑，喏，我也给你包了一个，拿着。”沈芫笑着飞过去一个红包。

　　林楠摸了一下红包的总厚度，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

　　“待会应该会有邻居带小朋友来拜年，我下去等着受礼送红包，你别下来，现在的熊孩子都不好对付。”沈芫把红包里的钱拿出来装进钱包，又抽出十张放到十个红包里，然后下楼。

　　夜幕降临，六顿水饺下肚，沈芫和林楠终于彻底失去食欲。度过繁忙而重要的除夕和初一，初二一上午，林楠又跟着沈芫去叫姑姑一家。

　　初二的中午在方家饱餐一顿，原本计划好初五返岗却因为初二的那顿晚餐而不得不提前在初三中午上了飞机。

　　沈芫坐在飞机上叹气摇头，方浩和陈雨坐在后排沉默不语，林楠则是盯着前排的座椅后背发呆。

　　前一天下午，沈芫在厨房里帮忙择菜，朝自己的姑姑半开玩笑道：“姑姑，你说哈，我要是交不到男朋友，带一个女朋友回来，你会不会和我爸一起把我绑进精神病院啊？”

　　沈妈看了她一眼，微微动了下嘴唇没有说话，沈芫姑姑说：“那有什么，你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对象？要是真有那天你就带个女朋友回来呗，你爸妈同意就行。”

　　沈芫瞄了一眼正在切菜的妈妈，笑道：“姑姑英明！”

　　“这傻丫头。”

　　沈芫看大家伙心情都不错，试探道：“那我哥……”

　　“哎？可别说你哥要带个男的回来！”沈芫的姑姑回过头，仿佛全身充满了杀气。

　　沈芫干笑两声，还是不死心道：“那哪能啊，我是想问姑姑你先前为啥因为我哥和陈雨交往就打他……”

　　沈妈剜了沈芫一眼，方浩进来说：“芫芫，阿楠好像有事找你。”

　　方浩的妈妈放下手中的剪刀和小龙虾，说：“因为他们不能在一起！”

　　“什么？”方浩转过身问道：“为什么？”

　　沈芫挡在方浩身前，推他出去，沈芫姑姑说：“不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直到吃晚饭，沈芫三人才从楼上下来，一桌子素菜，很对胃口。方浩却依旧摆着臭脸，母子脸面对面做着，脸色一样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