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重生记事(GL)作者:妾名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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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职责之内,安敢言苦?陛下爱惜名将,却也不妨!但为什么要让何晏来主持风飘絮!论身份,我等代代忠臣,何晏只是敌国降将;论能力,我等无所不通,何晏只懂兵法军阵;论经验,我等数十年宦海浮沉,何晏年不过而立!我等辛劳数十年,却换来帝王猜疑!国不成国,家不成家,如此帝王,不要也罢!”
话音未落,他右手一挥,身边部下当即喊道:“放箭!”
又是一轮腥风血雨。
顾瑜只觉得可笑。风飘絮觉得天意不公,殊不知,“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如许”。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二字。
可是这不公的天平的向下倾斜的一端,何时会落到自己头上,竟是谁也不知道。伴君如伴虎,不过是挣命罢了。
那天是万里无云的晴天。冬日,即使是金陵也还是那么干燥。
久攻不下,霍卿玉命令羽林卫用了火箭。风闻卫的大门也不过是木头,见火就着。浓烟滚滚,火烧进连城别院。离开了风闻卫的院墙,风飘絮麾下私军失去了唯一的优势,只能徒劳的做了活靶子。
在一地哀嚎的伤员里,顾瑜看见了夏煌。
那个她一直当成弟弟,却毫不犹豫的背叛了她,差一点置她于死地的夏煌。
夏煌半跪在地上,绷紧了脊背。她的剑抵在他颈上。
“你后悔吗?”她问,“你……还可以回来的。”
夏煌摇头,俊美的脸上划过决绝的神色。
“夏煌……从未后悔,也从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是,自己选择的路,后果也要自己背负,仅此而已。”
他笑着,闭上眼,突然向顾瑜的剑刃扑上去。
他倒在血泊里,嘴里喃喃的在说什么。
顾瑜没有听到,他喊的是“瑜姐姐”三个字。
我亲手埋葬了自己的良心,推你入绝望的深渊。然而我不后悔。
所以这样的我,得此一劫,死于非命,倒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东西。
风飘絮的总部风闻卫,经此一役,全灭。
直接参与叛乱的风飘絮成员,或死或亡。未参与叛乱的风飘絮成员,查明与叛乱无关的,留职待用。与叛乱有关的,削职为民。
风飘絮这个名字,一夜之后,在澜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惊澜卫。惊澜卫统领未定,暂时掌管惊澜卫的,是陛下亲命的顾瑜。
顾瑜在这场战役中一鸣惊人,由原本的正五品千户连升三级,直接跳到从三品的同知。她是个散漫性子,信马由缰,一下子要管偌大一片地界儿,忙诸般事务,一时真是处理不来。
“陛下,您何苦让顾瑜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营生。”
刘子玉暗搓搓的磨着牙。
你不干,他也不干,难道要老子亲自干吗!
然后他就恶劣的对顾瑜笑:“不干也行,风飘絮说朕要重用何晏,才导致他们起兵叛乱,朕可不能落人口实,不如选个良辰吉日,先把何晏处置了如何?”
顾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臣,顾瑜谨遵圣意!”
旧貌换新颜,顾瑜感觉到的最大变化就是忙。
忙,忙,忙。
之前风飘絮整个机构算自成一个体系,部下犯了错,少有送到刑部大牢去处理,多是直接过风飘絮的刑堂。现在风飘絮的余孽如何处置,男多少人,女多少人,处置轻重,一边要打压金陵城内的盘根错节,一边还要安抚国都之外的探子暗棋,联络方式,联络名单,怎样一应俱全的继承,水到渠成的联系,真是让顾瑜着急上火,头发都掉了一把。
刘子玉也不轻松。之前风飘絮掌管情报之事,朝中大员多人人自危。现在曾受风飘絮庇护的,担心陛下拿到证据翻旧账;一直和风飘絮不对付的,见惊澜卫换汤不换药,群起而攻之,反对陛下再设皇家情报机构。每□□上,除了痛哭流涕陈情的,就是怒发冲冠上书的;光是安慰要撞柱明志的几个御史大夫,就差点让刘子玉吃饱了兜着走。
俩人各自忙得天翻地覆,谁也没想到,暗室之中竟然还有一个人在。
那暗室是特别修建的,为保密起见,暗室内有铁管连接外部,里面的人能听到外面声音;但是任他打鼓敲锣,里面的声音,外面的人一分也听不到。
何晏被困在暗室里三日三夜。起初她还抱着微薄的期望,想着顾瑜或许只是有事出去,一时三刻,最多一半日,便可见到顾瑜;即使见不到顾瑜,总有人来送一日三餐,或者刘子玉也会来,到时候,顾瑜的去向一问便知。
没想到一等便是三十六个时辰。
她敲门,无人应答;唤刘子玉,唤顾瑜,唤宫人,无人注意。窗楹窄小,难以脱身;暗门是金属所制,厚重无比,她若是平日完好无损,或可持剑劈开,可此时她重伤未愈,更兼身侧一件兵器也无,只能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出不去,何晏反而安静了下来。至少,她得先想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澜皇刘子玉应该是无意杀自己的,若是有意,自己去找他的那天晚上,他就可以下手。刘子玉看起来像是信了她的话,叫人召了顾瑜来问话。如果他信了顾瑜有罪,那么为顾瑜辩解的自己也难辞其咎,该被一同处置才是。他既然把顾瑜带进来,就证明他相信了顾瑜是清白的。风飘絮和顾瑜,总要有所取舍。
若是陛下不敌风飘絮,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亦或者,陛下为了平息风飘絮的反击,丢卒保帅,亦是难说。
左思右想,心中一团乱麻。多思无益,她索性放空思绪,倚在床上抱了靠枕补眠。
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也很好啊。
很久以前,看过的《赵氏孤儿》里,公孙杵臼问程婴:“你说,死和活,哪个容易?”程婴答他:“死容易,活着才难。”
于是公孙杵臼死在了搜捕婴儿的士兵刀下。而程婴忍辱负重,叫赵氏孤儿认贼作父,几近二十年。
暗室中,只有桌上有一壶冷茶。何晏索性懒得去饮,任凭自己一点一点的衰弱下去。即使不对着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嘴唇干裂,目下青黑,双颊泛起不正常的嫣红。
暗室无时计,只有通过东升西落的阳光,确定又过了一天。第三次太阳爬上来的时候,何晏已经虚弱到拿不起茶杯的地步了。她苦笑一声,靠在桌前,双目无焦距的看向门口。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咦,这倒是少见。何晏想着,想这几日来来往往的都是宫人,一个个脚步恨不得比猫还轻。如今这位是有什么大事?
然后便听到咔嚓一声,一直未曾打开的门轰然开启,有谁从门外快步冲了进来。
“何晏!何晏!何……”话音未落,顾瑜紧紧扑到何晏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方才松了一口气。
“咳……”何晏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已经干涩到生疼,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没事,不用担心。”她笑着看顾瑜,突然觉得身子一轻,竟是被顾瑜抱进了怀里。
何晏当即羞红了脸,却不敢开口让顾瑜放她下来。事实上,就算让她自己走,以她现在的体力,也是走不出这房门的。
被顾瑜远远甩在后面的刘子玉,紧赶慢赶终于赶了上来:“顾瑜!自己一溜烟先走了,倒把朕甩在后面,是个臣子应该做的吗?朕告诉你,你这是大不敬,大不敬!”
顾瑜露出一抹反应过来的笑:“是臣一时心急,万望陛下赎罪!”
?
☆、同来何事不同归
? 顾瑜小心翼翼的把何晏放在御书房的软榻上,看着她虚弱到手都抬不起来的模样,心里像一口钟被大锤重重撞了几十下那么疼。
“何晏,对不起,对不起……”她双目微红,站在床前,俯下身把何晏抱在怀里。“是我的疏忽,都是我不好……”
何晏淡淡的笑着:“我没事。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顾瑜还未答话,就一个箭步扑在何晏身上,压得何晏皱眉。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纵是想白日宣yín,也过于忘形了呢。
她用了点力推顾瑜,顾瑜分毫不动。她再一看,顾瑜双目紧闭,竟是已经昏晕过去,任百般呼唤,也还是不醒。
刘子玉喊了御医来,没来得及看一眼何晏,直接被赶去诊治一边的顾瑜。这御医正是之前那位姓孙叫个继文的,由于上次医了何晏,连跳三级成了皇上的专用太医。就是可惜,这孙继文没法子再进后宫见心爱的姑娘。只是这苦,又有谁知道呢?
孙继文给顾瑜把了脉,又看了她的舌苔颜色,小心翼翼的从身边的医药包中拿出一根银针,刺破了顾瑜的指间,拿个瓷杯接了几滴鲜血。说来奇怪,这血不是一般的鲜红色,竟是娇艳如桃花。他皱着眉头左想右想,用银针封了顾瑜的几处大脉,划开她的双手手腕放血。
只见这汩汩流出的鲜血色泽始终不变,如三月桃花盛开,一时让人不知道这是人间,还是仙界。
见血流出数碗,颜色反而更加耀眼,孙继文不由得沉沉叹息。他朝陛下重重一跪,摆足了视死如归的态势:“陛下,恕微臣无能……”
刘子玉差点一个跟头把他踹地上,强压了火气问他:“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孙继文把混乱的思绪捋了捋,跪在地上说:“陛下,顾大人这是中毒,这毒有个好听名儿,叫做桃花雪,但是药性甚是恶毒,能令人血液凝固而亡。只是这毒本是发作极快,一盏茶时间,必要人性命。顾大人竟能撑过三日,此刻才发作,令臣百思不得其解。”说到最后,医痴属性发作,还一边啧啧称奇。
刘子玉特别想抽死这个讲话找不着重点的家伙。重点是顾瑜到底还能不能救啊!她冷声道:“废话少说,全心施救便是!”
孙继文停了停,苦笑着继续往下说:“此毒向来无解,早已被中原列为禁药,是以制法与解法早已失传。臣也只是在医书上看过这毒,并不知如何解法。此毒一旦发作,其势迅猛,凭臣一人之力,定然难以克制……不过顾大人既能撑过三日,莫非是之前有何奇遇?”
他孤注一掷地看向顾瑜,似乎想立刻把她唤醒,问问她事情发生的经过。
刘子玉终于没忍住,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转身拎起旁边汝窑的瓷瓶就砸。听到清脆的碎瓷声,他好像才终于缓了过来。一时间,他像是失了全身力气,脱力的坐倒在一旁的高背椅上。
“天不佑我沧澜……”
两个药童正巧从一旁上来,手上的托盘里放了给何晏的蜂蜜水和清粥。
刘子玉看了一眼,挥挥手让他们过去伺候何晏,一面高声喊着殿内宦官,让他们赶紧再去请太医院其他太医,资历深浅无所谓,一个不落的请过来帮顾瑜看诊。
太医们挨个走了一圈,个个都是摇头。几个年纪大的太医说,开一两个方子,让顾瑜多拖些时候,倒是成的;说到解毒,却是力有未逮。
“按你们开的方子,顾瑜能坚持多久?”
一群太医里有的说三天,有的说五天,就是最长的,也不超过一旬。
那个说他开的方子能拖一旬的老太医,胡子花白,摸着颌下三绺山羊胡对刘子玉说,此□□性霸道,能凝血液。人脑中血管最为脆弱,若拖得久了,供血不足,便是人最终被陛下救了回来,也很有可能落得个痴痴傻傻、不通世事;或者终日昏昏,沉睡不醒。
身旁几个太医一同点头,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恐惧。
刘子玉沉沉叹息,挥手命那太医开方煎药。能撑几天是几天,这几天他撒下皇榜,遍访名医,定然能为顾瑜解了这毒!
一旁药童服侍何晏用蜂蜜水润了喉,又用了一碗清粥,让她勉强有些力气。她挣扎坐起半个身子,扯住刘子玉的衣角:“陛下,何晏当尽绵薄之力……”
刘子玉叹息一声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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