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重生记事(GL)作者:妾名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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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耀大发慈悲的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去赶紧清理一番,怎么能让何大将军和蜘蛛虫豸抢屋子住呢,嗯?”
他一边说,一边用扇柄去挑何晏下巴,迫何晏仰起头来。那嗜血的眼神让顾瑜不禁一颤。
何晏安之若素的笑:“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衣,诸君何为入我褌中?”
这句原是祢衡所说,那日祢衡赤身裸体仰卧屋内,客人来拜访,责他不识礼教。祢衡大笑说:这天地是我的屋子,房屋是我的衣服,你们到我裤裆里来干嘛?
白明耀闻言噎住,面色几度变幻,最终撂下句狠话,匆匆而走:“何晏,你最好不要死得太快!”
地牢阴湿,纵使稻草铺到天花板上,也难挡冬日冰寒,何况只有薄薄一层遮盖。况且想来这薄薄一层,哪里是用来御寒,分明是用来挡住地面,以免血迹泼得满地太难看。何晏全身被两指宽的铁链绑得结实,一副重镣砸在脚上,别说动武,走路都很艰难。
顾瑜先一步被推倒在稻草上,接着看到何晏从门口砸过来。顾不得浑身无力,她支起半个身子,抱着何晏一起栽倒在地,后背磕在冷硬的泥土上。
“不必为我如此。”何晏平静的说:“我看此人虽然下手狠辣,却是说一不二之辈,顾瑜此行,必定毫发无伤。”
她又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抱歉……因我之过,让你白遭了牢狱之灾。”
顾瑜抬眼,震惊的看着何晏:“你……不恨我?不怀疑我?”
何晏笃定的回看顾瑜:“恨?怀疑?那是什么?只要你在,那些有没有,有什么要紧——那种你讨厌过的感情,我早已经团成一团扔出去。”
她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倒噎得顾瑜说不出话来。何晏停了一停,又继续说道:“下次不必亲身涉险,冬日寒凉,对身体有碍。”
顾瑜平静的坐着,内心的另一个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挣脱樊笼出来。它叫,它跳,它用指甲抓挠心脏和肠胃,它握着牢房的铁条,把头往上面撞。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想说,我这次真的是想保护你,我真的想让你离开,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真的没想再伤害你一次,真的没想,要你的命。
而最终她只是无措的开口,断断续续的说:“……不是我。”
“嗯,我信你,”何晏柔声应她。
“我能看出来,这次的事跟你有关。”
“是。”顾瑜坐在稻草上,低下头,并拢双膝,双肘交叉靠在头前。“我真的没想……”
“所以不必如此。”何晏言语间竟然带了笑:“不必愧疚,且不说你本就无意如此,就算你存心设计,我也甘之如饴。”
“你……”顾瑜吃惊到忘了呼吸。“为什么?”
“我想看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想你只能依赖我,靠近我,触摸我,亲吻我。我想你只为我心疼,只为我,哭泣。”何晏的眼中燃起熊熊大火。
昏暗阴森的火光下,平日看起来可怕又偏执的话,好像有着别样的魅力。
何晏幽幽叹息。
“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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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马冰河入梦来
? 两个时辰后,一队黑衣侍从唤醒了相拥而眠的二人。
“主子吩咐,请何晏去。”他们冷冷的下令,粗暴的开门。
何晏向顾瑜安抚一笑,挺直了脊背,径自出了门。镣铐碰撞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回响。
何晏……何晏。
我不忍你在我身边,又怕你不在我身边。
“非干病酒,不是悲秋”——你离开后我的孤独,胜过全天下的寒冷。而此刻对你的担忧和恐惧,又胜过我的孤独。
何晏,我要你活着,我要你好好地活着。
你的双手该持剑起舞,你的双眼该眺望远方。你的双脚应该践踏被鲜血染红的泥土,天生你何晏,国之大者,唯祀与戎。
这次是我的错,是我陷你于如此境地。是我害你身陷囹圄,是我害你遍体鳞伤。
然而我不后悔。
她从发髻里解下一支小竹筒,叹了一声,又重新装回去。
何晏一路沉默而顺从的行去,直到见到白明耀为止。他站在一间还留着血腥味的刑房里,负手背对着门。
白明耀以目示意,押送何晏来的两人带她走到一个十字刑架前,用铁环扣紧她的双手双脚。一边的盆里炭火已经烧红。
白明耀用一种痴狂而热烈的眼神看了何晏许久。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脱力。怎么说,感觉无所适从。就像告诉自己,吃十年药就能治好病,治好病就能上山打猎,下河捉鱼,遛狗玩鸟,不亦乐乎……真的治好病以后,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十年前就有人说他该恨何晏,十年过去了,本以为千难万难的东西而今唾手可得,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悦。
他是该恨她的。
何晏淡淡地开口:“我好像见过你。”
白明耀冷冷笑道:“是么?你竟还记得?”
何晏摇头:“只是隐约有印象。我征战四方,与我有仇的人,早已记不清了。” 她脸上隐约有傲然之色。
白明耀低低的笑起来,从迷茫和怅惘,到明晰和疯狂。他说:“那我便再告诉你一次,天辅八年,上京,萧家。”
何晏闭目回想,片刻才道:“当年萧家灭门,漏网者仅有兀典、英格一对子女。你是当年的萧家长子?”
白明耀道:“我的汉名,便唤作明耀。”
“不知令妹安好?”何晏叙起了家常。
白明耀突然暴起,抓起一旁架上的鞭子,朝着何晏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
“家妹薄命,月前因诊治镇北侯失当,已遭,边军刑杀。”最后几个字似从牙缝中挤出来。
“令妹手段过于简单粗暴,不让人看出来也不成啊。”何晏叹道。
“这些话,你留着棺材里去说吧。”白明耀放下鞭子,用钳子夹起一块烧红的炭火。
“哟,还给我留了口棺材呢,多谢。”何晏笑道。
“就是可惜呀,好容易碰到的心上人,只能明年上坟去见你了。”白明耀的话里冷气森森。
“这感情好,”何晏有条不紊的答:“还有块地埋我啊,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曝尸荒野,被野狗秃鹫吞食呢。”
“况且,好歹我寒食还有心上人上香烧纸,已经满意得很了。”
白明耀轻笑了一声:“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怕什么。”
何晏抬头看他:“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让你痛彻心扉的去死啊。”
然后是漫长的沉默,夹杂着鞭子撕开皮肉的声音。白明耀手里那条鞭子的鞭梢带有微小的倒钩,每次都能带走一层皮肉。他开始暴怒,后来却极有耐心,下手的地方从胸部到腹部,再到大腿、小腿,何晏正面能看到的地方,全都血肉模糊,鲜血顺着破碎的衣角和木制刑架的边缘滴下来,很快何晏的脚下便殷红一片。
何晏数次昏晕过去,又数次被冰冷的盐水泼醒,她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笑。
最后,白明耀停手,贴着何晏的脸说:“怎么办呢,我想听你哭泣求饶的声音。”
何晏还是笑:“可是我偏偏不想,你说,该怎么办呢?”
白明耀右手卡着何晏的双颊,强迫她张口:“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想永远开不了口的话。”
何晏挑眉:“可惜,那样的话,会失望的只有你一个人吧。”
“是么?”男人突然走出去,向下属吩咐了些什么,然后转身回来:“你确定你的小情人儿不会失望?啧啧,眉如远山,音似醴泉,你就是靠这个勾引澜国人的么?”
何晏的脸色微微暗了暗。
“身上带伤,只会让人更怜惜……如果脸被毁了,一看就让人生厌的话,就没有怜爱的必要了吧,嗯?”男人越说越笃定。
“一个不能说话又不能写字的人,即使有多少事情想对人说,也没办法说出口了吧。”男人恶意的眼神扫着何晏的双手。“真是好奇啊,你说向来喜好美色的顾瑜,会不会留着你这种无用之人呢?”
何晏开始轻微的颤抖,渐渐维持不住平静的面色。
“现在还坚持沉默么?”男人把炭火直接抵在何晏的脸侧。
“你说对了,我是真的很害怕。”何晏笑着:“但是,反正你本来就打算这么做,我屈服与否没有半点效果,不是吗?”
她勾唇一笑:“你最好确定自己能弄死我,若我不死,来日,必将报答明耀你的恩情。”
白明耀仰天大笑:“那我等着!”
他从匆匆赶来的下属那里拿来一瓶药丸,两指拈出一颗,强迫何晏服下。确定何晏已经完全咽下去,他嘿嘿冷笑。
“这是什么?”何晏笃定了他会告诉她。
“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南疆特有的蛊虫而已。”
何晏反唇讥道:“白公子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白明耀嫌恶的抽回手指,用怀中的锦帕擦了擦,丢在地上,然后摆出一个奇怪的手势。何晏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疼得僵硬了,想来日常行动,定然迟缓许多。
“明耀知道,这么点程度的疼,对堂堂何大将军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但是我很好奇,您为了不让顾瑜顾大小姐着急忧心,究竟能掩饰到什么程度呢?”
他扬声道:“解开了,扔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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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渴未尝饮鸩羽
? 顾瑜恨了自己一千遍,一万遍,还是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当初为什么要那么珍惜自己的下属,寻了借口把她们派走,换了白明耀的下属来?明明那些人是不可信任的,明明她向陛下进谏时提过的。
她身上所有能联络手下的东西全被搜走了,只剩下藏在头发里的传讯烟花。但这东西有什么用?又不是双方对战,就算能发得出去,在她的手下赶来之前,说不定她和何晏早就死了。况且这可是阴暗潮湿的地底,连个窗户都没有。
不知道她的手下赶到哪里了。不管怎么样,也要试试……
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能找过来。她虽然是风飘絮的千户,但是此番北上匆忙,扬州附近确实没几个亲信,未必能敌得过白明耀这种有备而来的人。如果等到金陵派人来……只怕,只怕何晏……
地底无日月,便是一个时辰都有可能像一天那么长,何晏出去了多久,顾瑜担忧恐惧之下根本算不清楚。从又有人送了午饭来看,大约……是四个时辰了。
牢门咣当一响,两个人拖着何晏扔进来。顾瑜甩甩头,抛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忙迎上去。
她险些不能呼吸。
从胸至腿,满眼的血,向外翻涌的皮肉,碎成布条挂在身上,和碎成一片片嵌在肉里的衣服。她颤着手把何晏轻轻放在地上,把头贴在她的胸口去听心跳声。
“咳……不用担心。”何晏反身轻轻抱着她:“这种程度的话,死不了的。”
突然何晏觉得自己身上传来一种熟悉的痛。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能看到你为我担心的样子,真的是太好了。”
顾瑜扭头:“你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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