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逆命而行 作者:姜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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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月一口血喷在遮面黑纱上,她捂着自己的肩头,坐在地上看着稳步落下的紫衣男子。
祸不单行,红月带来的人也都尽数被斩杀,虽然司城谷暗影死伤也很惨重,可还是快速斩杀了所有入侵者,战败的十薇飞跃断崖来到红月身边,嘴角已经挂红的她更担心的还是红月。
霎时间,断崖之外,都已是司城谷暗影,他们将白芷四人围在断崖之内,没有任何退路。
司城箜单手背在身后,一副胜券在握之态,“如此不自量力送上门来,也免去我一番寻找了。”
“父亲。”
无印突然出声,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司城箜,他知道司城箜一定会明白。
司城箜当然明白了,但是他只是冷哼,“一次还不够吗无印?”
“……”横眉瞬间一皱。
“别忘了,他可是差点害死你,而且,他也是杀害你娘亲的仇人之子。”司城箜似说道了痛恨之处,宽袖之下手猛然聚气,“此等心机之人,死有余辜!”
浑厚的声音一发,司城箜突然跃起一掌挥向白芷。
白芷来不及闪身,但是却没有挨到这一掌,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红月挡下,可这一掌生生让红月散尽了内力,顷刻间又一口血喷出,再次倒地不起。
“红月!”赫连赶紧上前,却奈何没有内力,只能看着红月干着急。
十薇一惊,赶紧扶起红月为之传送内力,可这一掌太强大了,换作他人早是魂魄归天。
白芷皱了皱眉,怎么办?硬打是没有可能了,除了拖延一下时间……
白芷站起身,将红月交给十薇和赫连,他护在三人前面,看着司城箜,沉声道:“司城谷主,武功了得,不过记忆倒是不怎么样。”
司城箜站定,深邃的眼睛看着白衣男子,不移。
白芷继续道:“你以为我为何要找你报仇。”
“哼,笑谈。”
司城箜冷哼一声,白芷就是红月的儿子这还用猜吗?
“确实是笑谈。”白芷点点头,再启唇,声如洪,“十三年前,你司城谷事变,可知将司城无印送到了什么地方?”
司城箜有瞬间的蹙眉,似乎疑惑了一下。
“你不记得。”白芷又点点头,似乎了解了一样,毕竟这么大的人物,杀过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是白芷为难他了。
没关系,那白芷就告诉他:“无印出现的地方是位于北方的隐水村,一个住着十几户人的小村子。我与娘亲在山上遇到无印,将受伤的无印救回家中,悉心照顾,三个月后,你司城箜出现,带走无印,之后杀我爹娘,还一把火将我家烧毁。”
白芷接着道,“倘若谷主还是记不清,那我便告诉你个确切的日子,你接走无印,杀我爹娘,焚我家中的那日,正是十三年前的,七月初三。”
“……”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白光。
“如若不是我爹娘,无印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你堂堂司城谷谷主竟然恩将仇报,你说这算不算笑谈?”白芷冷哼一声,“我还真不是红月的孩子,只不过是同样与你有深仇大恨的另一人罢了。”
许久,司城箜挑眉,“我为何要杀你爹娘?”
“你司城谷主杀人还需要问原因吗?而我只道我爹脖子上的伤口,就是出自你们司城谷的封喉剑。”
白芷的回答让司城箜大笑,甚至毫不避讳道:“区区两个贫贱之人,还不至于让我动手。”
“就算不是你亲手所为,也是你命令手下做的吧?”
“确实是我接的无印,不过当时那农家已然着火,我是在床下找到的无印。”
“当年无印被毒蛇咬了,根本无法下床。”
“无印确实中了蛇毒,我找到他的时候也已经没有意识,而且,那两个农夫也早就死在了屋中。”
白芷愤怒,“狡辩!”
“呵……”司城箜罕见的解释换来白芷的这两个字,他只是冷笑一声,再不言语。
看着如此神色的司城箜,白芷瞬间就沉默了,他不知道为何无法怀疑司城箜的话,或许是因为他一直觉得,司城箜这种人,连说谎都是不屑的,是他杀的就是他杀的,不是,他绝对不会承认,所以,这让白芷无言以对,是他想错了吗?可父亲脖子上的剑痕是怎么回事?
“不如……”司城箜见白芷沉默,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对白芷神秘道:“问问你身后的两位。”
“!”白芷一怔,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赫连和红月。
赫连一脸淡然未变,而红月此时受了重伤,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况且脸上还戴着黑纱。
白芷找不到答案,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这一路都是个错误,可他又找不到司城箜说谎的理由,他只是食物链的底端,为了维护唯一的尊严他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不想否定这一切。
不想……
大眼放弃了纠结,他看向司城箜,一字一顿,“司城箜,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信与不信,又何妨?”司城箜低笑,然后步步接近,“反正你们今日都是一死,不如到地府去诉苦好了。”
话音一落,四周骤变,寒风凛冽从八方而来,所经之处的树枝沙沙作响,那些风像被司城箜吸引了一样,通通盘旋在他的脚边,司城箜单手撑起,在胸前以腕为心,手掌缓慢摆了一圈,然后,下一刻,寒风狂卷,夹着司城箜这绝命一掌。
他人不知,但是无印知道,这是九魂心诀的最后一式,就算是被司城箜身边的狂风刮到都会五脏俱损,更何况是伤伤残残的四人呢?
可,当无印看出来的时候,司城箜的这强势一掌已经挥出去了……?
☆、【断崖之战】下
? 十薇还在为红月运气,但是迎面而来的狂风将她的内力打乱,可她不能停止,否则,红月必死无疑,她只能闭眼硬撑着。
她知道,四个人都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即便不是如此强大的一掌,四人也不可能平安逃出司城谷,或许司城箜这一次是给他们一个痛快也说不定,说实在的,她也累了,红月对她有恩,就算赔上性命也无妨,只是心中还有不舍,不舍那人,那个风度偏偏天妒俊貌的南楼。
然而,一切都晚了,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是她自己一手毁掉了所有的恩情。
可狂风之气迟迟没有席卷而来,十薇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身前那一袭白衣。
狂风卷起了他的长发,也带起了他的白色衣摆,他手执长剑,面色淡然,与司城箜正面相对。
剑如一,似藤韧,勿散气,化锋为绸,不破他生,不毁他根,抚其躁,磨其刃,柔其本,心胜止水,清如明镜。
大眼中没有任何波动,手中剑千变万化,以柔纳下司城箜的每一寸戾煞。
待,柔不作柔,重镜返其道!
长剑举到胸前,剑尖朝下,抵着所有刚刃之气聚于剑柄之上,大眼一凛,猛地返挥。
“唔!”
白芷这一剑挥出的同时,自己也被弹飞,重重的摔在了石壁之上,一口鲜血染红了白衣。
而司城箜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便他没有倒下,可被自己挥出的内力反噬,生生让他也一口血冲破喉咙。
司城箜受了重伤,不是因为白芷的武功多高强,而是被突然折了方向的力量所伤,那是他自己的强大之力。
他踉跄几步勉强站稳,捂着胸口,皱眉道:“镜心剑。”
没错,正是晋修前辈教白芷的镜心剑。
但是,白芷并没有真正的把握,所以他依然被司城箜的内力所伤,依然无法抵挡全部的狂风席卷,因为他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九魂心诀。红月和十薇还好,可没了内力的赫连此时已经坐在地上,内脏翻搅,七窍流出血水。
“晋修没有死?”深邃的眼睛眯起,司城箜怒了,他银发飘飞,内力暴走,浑厚的声音竟如鬼魅,“你也不过如此。”
是啊,白芷也不过如此,接得了第一击,接下来用什么来抵挡?
没有,除了用生命换个安宁,别无他法。
这就是现实,即便他有了赫连的内力,即便晋修亲自教导,没有用了,司城箜的武林第一,绝非徒有虚名。
司城箜大步迈出,双掌聚气朝四人再次逼近,然而,一道身影却挡住了他。
“无印。”
司城箜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低沉警告。
白芷颤抖着坐起,看着身前那高大的身影,心中抓疼。
无印抬手,用内力将插在岩壁上的黑剑收到手中,然后看向自己的父亲,“其他人我不管,白芷,我要带走。”
“逆子。”
“父亲要杀的是仇人,白芷他并非红月之子。”
司城箜冷笑,“你以为我会留他祸害我司城谷吗?区区一个以色事人的男子而已,无印若喜欢,天下女子任你挑选。”
“无印,不愿。”
“……”司城箜内力一下爆出,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起,“你再说一遍!”
无印站定,一丝不移,“无印,不愿他死。”
“哈哈哈哈……”
司城箜突然大笑,似在嘲笑自己又似在嘲笑无印。
笑声停了,深邃的眼眸布满了血红,司城箜大喝:“你该明白,你的一切,都是我司城箜所赐,包括你的生命!”
此话一落,司城箜猛地隔空朝无印的胸口挥出一掌,这一掌充满了愤怒。
无印长发一飞,生生退后两步直接单膝跪地,他没有倒下,因为手中的黑剑插在了地上,支撑着他,可这黑剑硬是刻入坚石之中。
麟站在断崖之外,手中的细剑被握到发颤,他蹙眉看着少主,心中翻涌。他知道,谷主这一掌绝对没有减少内力,就算谷主想饶过少主,可司城谷所有暗影都在看着,谷主是无法收回内力的。
更何况,事实是,谷主很生气。
但,麟不知道,更让司城箜生气的是无印真的硬是接下他这一掌,就算无印没有还手,可这就是告诉他司城箜,无印选择了白芷,忤逆了他这个父亲。
银发再动,司城箜没有给无印任何喘息的机会,再次四掌挥出,没有一点心软之意,每一掌都结结实实的挥向了单膝跪地的无印。
“无印!”白芷大喝,心口的疼已经到了极限,他无法再置之不顾,可这一声喊出来,血也从口中喷出。
他扔开手中的剑,扶着石壁站起来,想要接近无印,却在走了几步之后跌倒在地,他没有放弃,咬着牙,手指掰着石缝,一点点的朝那人爬去。
“白芷。”
还差一点就碰到那人的时候,白芷听到了那人的低沉声音,然后他像害怕漏掉了一样,应声,“无印……”
“告诉我,为何要背叛我。”
白芷听着,那人声音嘶哑,似乎在隐忍着伤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向那人,然后跪坐在无印的身边,他轻声,“无印,你说的是以前,还是现在?”
黑眸抬起,看向一脸苍白的人儿。
白芷回视着,没有一点闪避,然后他说:“我们之间扯平了啊,你看,十三年前,你背叛了我,我家人因你而亡。十年后,我背叛了你,借你为爹娘报仇。而这一次,我并没有背叛你。”
或许白芷的话是最不中听的,可句句都是实话。
黑眸暗了暗,支撑他不倒的黑剑已经开始颤抖,他薄唇开合:“我记不得你,却甘心为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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