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逸不在,无奈白芷只能先关了药铺,其实如此贸然去看诊有些不妥,毕竟在眉城的时候他就有被跟踪的前例,不过,白芷如此放心,也是因为有无印派来跟着他的暗影。
司城谷的暗影哪个不是高手?这种时候倒是很有用处。
赫先生回来的时候白芷刚刚关上门板,他手中提着买来的糕点,见白芷也准备好了便温声道:“郎中请随我来。”
两人顺着长街走,人来人往交错而过,好不热闹。
“郎中可是本地人?”
“不是。”
赫先生走在白芷的左侧,闲聊起来:“老家是什么地方的?”
“北方。”
白芷随后应着,既不深答也不回问。
“如此。”赫先生捋了捋胡须,“看郎中不过20岁年纪,可是出来闯荡?”
“过了年就二十有三了。”
“当真?和我那犬子差不多大,不过犬子早早就成了婚,看郎中还没有成婚吧?”
白芷看着身边的人群走动,淡道:“没有。”
“呵呵。不过,看郎中这般俊朗,自是有很多女子倾心,成婚也是早晚的事儿。”
“多谢吉言。”
赫先生一身儒雅,连笑都不会给人做作的感觉,虽然问的多了些,倒是没让白芷觉得不舒服,不过是老人家好奇,多问几句罢了。?
☆、【缜密布局】下
? 赫先生的家并不远,一条长街到头左拐直走就到了。
虽然白芷已经听赫先生说家中简陋,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也没那么简陋,简单的土屋,简单的小院子,旧是旧了点,却打理的很干净。
已是冬季,屋子里有些冷,想想也是,这般人家断不会买昂贵的炭盆取暖。
赫先生让白芷在客厅等待片刻,他先进了卧房,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这边请。”赫先生站在门前,伸手请让。
白芷随着指引进屋,绕过屏风就看到了放下布帘的床。
有些薄的布帘印着一个人影,那人影坐卧,似乎也看着白芷。
“打扰了。”白芷拱手。
“麻烦郎中跑这一趟,真是感激不尽。”床上人出了声,听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却不似有病之人。
“无碍。”
说完,白芷拿下背着的布袋,搬了凳子坐到床边,淡道:“夫人,请伸出一只手。”
布帘动了动,从里面缓缓伸出一只手。
手掌白皙,指甲干净,看上去非常年轻。
白芷伸出两指,点在夫人的手腕上,静心把脉。
“……”
白芷疑惑,这脉象奇怪,跳的一缓一快,而且有周期性的加速,升到一个高点的时候又会慢下来,完全是没有见过的脉象。
“可有不妥?”赫先生站在一旁,见白芷脸上没什么表情,而且脉也诊了好一会儿了。
白芷收起手,问:“夫人可是练武之人?”
“内人不曾练武。”
“……”白芷顿了顿,布帘有些缝隙,但是看不到夫人的脸。
片刻,白芷起身,看向站在一旁的赫先生直言道:“夫人的病我看不了。”
“可……”赫先生一怔。
“医术有限,这般脉象还是第一次见,也可能是我看不懂,但是……”白芷拿起布袋,大眼看着一脸遗憾的赫先生,“按常理来说,夫人身体没有任何大碍,赫先生所说的风寒之症也早已康复,非要说的话,也许是种了什么毒也说不定,不过,我不会解毒。”
“中毒?”
“可能吧,我也只是猜测,赫先生还是另请高明为好。”白芷拱手,“先告辞了。”
白芷说完就转身往屋外走,刚走到院子就被身后的赫先生叫住。
“郎中,请留步。”
白芷站定,看向身后追出来的人。
“郎中特意来寒舍看诊,这点诚意希望郎中收下。”赫先生说着,将几个碎银子推到了白芷面前。
“不用了,我又没有为赫先生排忧。”白芷客气,推开银子,继续往外走。
“郎中慢走。”
身后传来赫先生文雅的声音,但是白芷没有停下脚步。
他之所以这么快走是因为心中有所疑虑,因为在那间简陋的屋子里,没有看到任何笔墨纸砚,如果赫先生说自己是教书的先生,那一定会在家中准备一些平日用的书本或者笔墨,最让白芷疑惑的是,卧病在床的女子。
脉象奇怪闻所未闻,可能是白芷他自己的医术有限。
不过,那女子的声音听着就能辨得出是非常健康之人,而且只看手就知道这女子年岁并不高,如果是不常用的左手也就算了,那女子伸出的还是右手,如果右手被保养的如此之好,断不会是干得了重活的贫困女子。
除非,赫先生娶得是小了很多的娇妻。
这些疑问也都只是白芷的判断,如果真如他猜的一样的,他还真想不出来赫先生骗他来这一程有什么用,所以,白芷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这一趟来的没什么价值,既没有赚到银子,还让药铺关了半天的门儿。
那之后,赫先生就没有再来过,大概是听白芷话,去寻了其他高医,时间久了,白芷也就淡忘了。
舞,每天晚上还都学着,领舞女子也算是特别照顾,一套一套舞蹈都交给白芷,孜孜不倦。
两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了,白芷也整整累了两个月。
不过还真别说,这两个月的舞练下来,身体要比原来抗冻多了,以往的冬天是白芷最懒的时候,尤其是小时候,恨不得每天趴在被窝里不出来,天生畏寒的他这一年冬天算是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还有三日除夕的时候,无印来找白芷,让白芷去司城谷跟他过年。
白芷应了,他不会不应,早在眉城的时候白芷就听无印说过,司城谷除夕夜会有家宴,而且白芷当时就说,他想见识一下这天下第一势的,司城谷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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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
司城谷,九焚斋门外传来一声低唤。
“进来。”
无印半卧躺椅,应声。
麟轻推开门,见到少主作揖道:“谷主明日午时便到。”
“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万事妥当,只等明晚戌时开宴。”
无印点点头,眼睛并未离开手中的书。
“少主,今年的问礼属下已经都收好,不过,濮阳山庄送来的贵礼之中有一件是给白公子的,送礼人交代,说是南楼庄主亲赠白公子品尝。”
无印放下书,看向麟,道:“拿过来。”
“是。”
“等等,把那个也拿来。”
“是。”
麟了然,应声出了门。
无印站起身,走向站在书架角落的那抹纤瘦身影,置于身影的后面,环住他。
“你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白芷动了动,屋子里烧着火碳,可他还是有些冷,披着无印的披风,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一样。
“啊。”
白芷低声一呼,手中厚厚的书被拿走,身子也随之一轻,竟是无印将他抱了起来。
有力的双臂穿过他的膝窝和胸侧,无印将他抱到躺椅上,有些不悦:“你瘦了太多。”
白芷躺着,有些分心:“是吗?”
大掌伸进披风,握上白芷的腰间,缓缓游走,“补品都吃哪里去了?”
“大概是最近累的吧。”白芷眼神闪避,补品大多都给永逸吃了,他实在是不喜欢吃那些东西。
腰间的手停住,“为何会累?”
白芷回视,淡道,“明知故问。”
四目相对,好一会儿黑眸闪动,无印竟低笑一声,“我的白芷如此聪明。”
身子一僵,白芷垂下眼睑,心口处传来的跳动让他无措。
‘我的白芷……’
娘亲也曾这样说过,也曾用这般宠溺的眼神看着他,似看着这世间仅此一件的宝贝。
人儿低羞,无印倾身,缓缓靠近那张红软的唇瓣……
“少主。”
黑眸一暗,眼看着到嘴的唇瓣应声躲开,险些让他冒出杀气,他坐起身,低声:“进来。”
麟顿了顿,多年跟在少主身边,不可能听不出少主的喜怒,待他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躺着的白芷,一脸遮不住的红晕和闪避的眼神。
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扰了少主的好事儿了。
单膝跪地,麟暗中讨罪,“少主,这是您交代的东西。”
无印站起身,接过麟手中的两件东西,冷冰冰道:“下去吧。”
“是。”麟起身,低着头出了门。
“过来。”无印将东西放到躺椅上,拽起白芷让他站到地上。
“……”
白芷面无表情的看着无印随手拿起一团白色的东西,那人抖了抖才看清原来是一件毛茸茸的披风。
大概是看出了白芷眼底的细微好奇,薄唇微挑,将白色毛茸茸的披风给白芷穿上,披风很大,前襟系上之后,只露出了白芷的一双鞋。
白芷摸了摸这细腻的披风,触感滑柔,光泽胜雪,没有一丝多余的,就是很素净的外披,似为他量身定做。
尤其是这御寒的感觉,让他瞬间起了喜欢之心。
“这是什么?”
“雪狐裘。”
“雪狐?”
“很适合你。”无印说着,一双黑眸始终看着白芷,似乎在感叹这雪白的狐裘就是应该穿在白芷身上一般,很是满意。
白芷沉默许久,他不知道这又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在这一世,还未曾见过这般毛色光泽的毛皮,不过,心中不得不感叹一句,在很久的未来,这些珍贵的雪狐会越来越少,其中就有你司城无印的‘功劳’。
想是这么想,白芷还是低声道:“谢谢。”
“你若喜欢,要多少都可以。”
“这一件就够了。”白芷脱下雪狐裘,小心的折起来放到一边,然后看着另一件东西,“这也是给我的吧?”
其实麟第一次进这九焚斋的时候白芷就听到了,说是濮阳南楼有东西送给他。
“……”黑眸瞬间有些火气,无印坐上躺椅,竟不出声了。
白芷无奈,自己拆开了包装精细的木盒子,盒子不大,也就比手掌大一些,打开的时候里面有一个白色的糕点,嫩白嫩白的,很精巧。
这是白糖糕,白色的,没有一丝点缀的糖糕,就算是平民百姓也可以吃得到的糕点,而这白糖糕,也是白芷年少时最珍贵的回忆。
在濮阳山庄的时候,南楼问过他最喜欢吃什么,白芷当时就随口一说是白糖糕,当时南楼露出的是疑惑的表情,白芷猜,像南楼那种家世一定没吃过。
小的时候,无印吃药费劲,白芷也是用娘亲做的白糖糕给无印吃,无印当时也很不屑,但是吃了之后也是非常喜欢的。